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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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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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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之间

美国前总统布什曾说,他很感激自己的私人医生。若不是克雷恩博士给了一句忠告,他或许就没有后来的人生。

 

当年,布什才三十出头,从零开始创建一家公司,每天苦干18个小时。

 

一天清晨,他在旅馆房间里起床时,忽觉天旋地转,随即就毫无征兆地摔倒了。倒地时,虽无一点痛苦,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他不得不蜷着身子,爬向床边按铃求助。

 

遇到这种事,年轻商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震惊。当克雷恩医生给出“出血性溃疡”的诊断时,布什急了:“出血性溃疡?无稽之谈!那是别人得的病,我才不会得呢。”

 

克雷恩严肃地提醒他:“乔治,你的溃疡很典型。一个年轻实业家只有一种速度,那就是全力以赴。你想干的事太多了,你操心烦恼的事太多了。”

 

布什说,这确是他的一贯作风。可时至今日,要改变自己太晚了。

 

“还是改一改好,否则10年内你就不能到处跑了,也可能是五年。”医生强调,要彻底治好这种病,单靠应急药不行,他倒是有一句忠告:“乔治,你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自己并不是什么都能干。为此,你要学会一件事,把你的精力集中于能改变的事情上,不要为那些不能改变的事情浪费精力。”

 

在自传《向前看》一书中,布什感叹,医生的话似醍醐灌顶,让他发现一个真理并终生遵循:无论何时,管好你的精力!从此,他的溃疡再没犯过。

 

人生苦短,有限的精力就像熊猫一般珍稀。可身在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大多数人常把医生的忠告弃之千里,醉心于围观“幡动”和“风动”,无心于内观“心动”和“念动”。

 

《金刚经》很多人都读过,但真正读懂的人,却如凤毛麟角。难度,倒不在区区五千言的消文释义,而在于不着文字之相的心开意解。

 

对这部“明心见性”的经典,每一位高僧大德都有独到见解。最著名的要数《六祖坛经》中记述的那个故事了。偶闻一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目不识丁的樵夫当即言下大悟,“住烦恼而不乱,居禅定而不寂”,直趋“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空慧境界。

 

国学大师南怀瑾说,《金刚经》就像一出话剧。的确,通读整部“剧本”,你会发现,佛佗像极了“男一号”,须菩提则恰似“最佳男配角”。只不过,这出剧演的不是帝王将相、儿女情长,它的每一段对白都事关生与死,每一个动作都诠释着“体、相、用”。

 

大剧开场时,须菩提从听众间起身,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十分恭敬地合掌对佛陀讲了一段话,其中有一句“如来善护念诸菩萨”。有些高僧将此句解读为“佛对众生,如慈母之护念婴儿,无一息放下,种种周悉,调护爱念”,而南怀瑾却特别提醒,要注意这句话中的三个字:善护念。他认为,这三个字正是整部经典的主题所在,意思是“好好地照顾自己的心念”。

 

南怀瑾说,一呼一吸之间叫做一念。佛家认为,人的一念就有八万四千烦恼。烦恼未必是痛苦,有时是心里很烦。有人看起来安静地打着坐,手里拿着佛经,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可他的内心就是很烦。为什么烦?他自己也讲不出来,医生也看不出来,其实,归根究底,烦的源头在于,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心念,表面上纹丝未动,脑子里却在翻江倒海。

 

《红楼梦》里有句话,叫“无故寻愁觅恨”,揭示的就是烦恼的源头。《西厢记》里也有同样的表述,谓之“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在不知“善护念”的人眼中,东风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初夏时节,在合肥市郊的中庙闲居一周。每个黄昏,都会沿巢湖大堤散会儿步。湖边的船塘里,横七竖八地停靠着数十条大大小小的渔船。每条船都是一个家。船头有炊烟袅袅、蔬果吐绿,亦有孩童嬉戏、鸡犬信步。几十米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巢湖。船塘里的怡然,与大湖的辽阔简直是无缝对接。

 

跟一位五十多岁的船家闲聊。我问:“这样的天气,船上没有空调,不觉得热吗?”赤裸着上身的船家笑答:“不热啊,心静自然凉,习惯了。一年到头在船上,开湖时就出塘打鱼,不开湖就在这儿住家,过得很简单。”他一边说着,一边逗起自家的小狗。小孙女从船舱里探出头,喊道:“爷爷,吃晚饭了!”船家便笑着跟我道别:“吃晚饭了。”

 

离开船塘时,忽想起司马光的诗句来:“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念头,有时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一念不起即是佛。打败敌人最有力的武器,兴许就是“吃饭的时候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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