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荷走进春天

有那么一些日子了，杨小荷一直很郁闷。

这不，今天都快到中午11点了，杨小荷还赖在被窝里不肯起床。他微微地闭着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他和刘菲儿手牵手成双入对的画面，又浮现出他因升职加薪而满面春风的画面。当他睁开眼睛时，才知道这些都是虚无的。这时，他感到了一阵饥肠辘辘，一摸肚子空瘪瘪的。他苦笑了一下，自嘲式地说，这也没什么不好，你看，这早餐不就被自己给省下来了吗？

杨小荷来自农村，是个大学生，那种普通二本的大学生。来到这座城市已经六年了，还在给人打工。头脑里也曾有闯一番事业的念想，可时至今日还一点着落都没有。他心里不免常常恓惶起来，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这样会毁了自己的。但也只惶恐那么一下，第二天照样背着包儿急急忙忙上班去。

这间出租屋他已经租了六年了，虽然破旧，虽然离市区较远，但它便宜，所以他一住就是六年。屋子里脏兮兮的，脏衣服、脏鞋子、脏袜子什么的胡乱摆放着，人进去了连个下脚空子都没有。他也想搞卫生点整洁点，那样自己住着也舒服些。可一旦生活不如意，工作不顺心了，他就会立马颓废下去。去他妈的，我就这样了，爱咋地咋地。

我也想好啊，可好不了叫我咋办？杨小荷常常这样自言自语。他掰着手指头盘算着自己的积蓄，算来算去，省吃俭用到如今还不足二十万。换句话说，就是足二十万又能有什么用？在这座城市买个小户型的房子还不够首付。想想也真是伤心，自己真是够拼的了，生活简到不能再简，工作努力努力再努力。可这又能怎样呢？仍然改变不了自己目前艰难的困局。他也时常留心楼市，攒到十万时，他跑到售楼处看看，发现不够房子首付。如今攒到二十万了，他又跑到售楼处看看，发现还是不够房子首付。真是造物弄人。他常常这样地感叹，哪天自己的钱能跟上房子的长速就好了。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我也想自己做点事的，比如开个小超市，开个小餐馆什么的。杨小荷心头也常常冒出这样的想法。但也只是光有想法，未见行动。不过有一件事还是值得一提的，有那么一段时间，听说不少人炒龙虾发了，他一时心血来潮，真的去选好店面，准备大干一番了。可当店主要他交八万块钱租金时，他又害怕了。万一要是失败了怎么办？这可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啊！一旦血本无归，那还不是要自己的老命了吗？所以最后又是不了了之。

不要讥笑我，你说这攒钱容易吗？杨小荷在心中常常为自己辩解。是的，攒钱太难了。为了攒钱，六年他就有三年没有回家过春节。一来，来回路费就是一笔开销，二来，拜访亲友又需要一笔钱。他说：“我知道这都是该花的钱，可问题是我没有啊，你叫我怎么办？”为了攒钱，他无论冬夏都没用空调。不，岂止是不用空调，就是夏天再热，他连电扇也是用用停停。说是怕费电，还怕长时间使用电扇，会把电扇用坏，那不还要费钱去买新的？你瞧他，冬天在被窝里冷得簌簌发抖，夏天热得汗水就像雨水一样往下流，他都是硬扛着。为了攒钱，他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衣服，都是地摊货。吃得是能将就就将就。什么叫能将就就将就呢？这么跟你说吧，他干过一个星期从不买菜就吃一瓶辣椒酱的事。他还干过买一斤猪肉连吃十天的事。他常常对自己说，你不知道，这城里物价真是贼贵了，我的这点工资根本跟不上它上涨的步子。

可钱是你想攒就能攒得住的吗？杨小荷常常这样反问自己。大学刚毕业那一、二年，哪年没有几个同学相约来到这座城市？他作为东道主不招待能行吗？这样的聚会，每次都花了他好几千块，他每次都心疼得好几天睡不好觉。同学还邀请他去他们所在的城市去玩儿。他想，这样张郎送李郎哪天是个头？为了节省开支，也不怕同学背后怎样议论他，就婉言谢绝了。再就是后来好多大学同学、中学同学都相继结婚生子，份子钱从开始的每人每次200元，涨到300元、500元，甚至到现在的1000元。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他的心在滴血。到最后，逼得他关闭了QQ，拉黑了某些人的微信、电话，以此来躲避那还不完的人情债。还有，就在他来到这座城市第二年，他母亲一向很好的身体不料大病一场。先不说他来回奔波，身心俱疲。单说筹措那几万块钱治疗费，就搞得他焦头烂额。最要命的是，在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里他才还清了债务。还有，就在去年，他父亲将农用小拖车开翻了，左腿和左胳膊都摔断了，又花去他好几万块。他常常在心里为自己鸣不平。你说说，这叫我怎么能攒得住钱？又叫我拿什么去创业？

有时候，杨小荷一个人蹲在出租屋里发愣。他感到自己很委屈，自己可以讲是才华横溢的了，可始终怀才不遇，叫他有什么办法？就像那古人卞和，所幸卞和最后还是被楚文王发现了。难道也要我怀揣真才实学到处碰个头破血流才认可我吗？命运不济啊！假使有人赏识，何至于自己混得这么惨。也怨自己父母无能，假使父母是当官的，做老板的，或者是明星什么的，自己不就风风光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吗？你不要笑话我有这种想法，你不知道，有人提携对自己人生发展多么重要哦！但这种想法他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为，这种想法可以有，但对他来讲不切实际，所以不用去细想。

更要命的是个人问题，都奔三的人了，至今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去年春节回家，父母少不得又催婚了一番。有女朋友了吗？我们还等着抱孙子哩。再说，你看谁家孩子到现在没有成家？我们还要这张老脸哩。

杨小荷无语。他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叹息。现在的女孩子鬼精着哩，无房无车谁稀罕你？虽然自己长得还可以，还是大学生，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你又不是高富帅，人家干嘛欣赏你？或者说，你又不是名校毕业的，人家干嘛重视你？他曾经通过朋友介绍认识过一些女孩子，也通过QQ聊天和微信聊天，认识一些女孩子，可这些女孩子无一例外地都要求他在这座城市有房有车，他现在哪能办得到？到最后只好一个个都搁浅了。妈的，真浅薄无知，明摆着门缝里看人，何以见得我今后就没有发展的空间了？哎，也怨不得人。杨小荷也常常反过来想，你说现在哪个不是只看你现时的风光，又有谁个去在意你以后会怎么样的啊！

想起交女朋友，也不是没给个他机会。那年刚入职时，公司有个叫李小菊的女孩儿，也来自农村，也是一所二本院校的大学生。人很机灵，长得也很漂亮。在公司里，算是一朵较为抢眼的花儿。她那时对我可能有点意思。杨小荷常常这样自恋地想。你瞧她，有事没事总爱朝我身边凑，有话没话总问我这问我那。吃饭的时候，我到哪张桌子她就跟到哪张桌子。我的目光也常常能碰到她的目光。可那时候我就是犯傻，你叫我有什么办法？不，应该叫心地不纯才对。那时我就想，你也来自农村，虽说长得漂亮，可又有什么用呢？假使我们结合在一起，你不可能对我事业有什么帮助的，咱们只能过个平淡的生活。我那时年轻，胸膛里是满腔热血。特崇尚这两句诗，叫“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我想，我要找个城里姑娘，或许对我将来的事业有更大的帮助。

杨小荷陷入了他无边的遐想里。那时我们公司就有很多城里姑娘，有个叫刘菲儿的长得最为出众，比刘亦菲还漂亮。特别的是非常有钱，因为她每天都穿着名牌新衣服，开着跑车上下班。我们都看傻了眼，心想要是能找到她做女朋友，自己瞬间就成了高富帅，人上人了。我那时就找各种机会与她接触，有事没事地对她献殷勤。可刘菲儿对我冷冷的，甚至连个正眼也不瞧我一下。就这我还不灰心，我给她写情书，我把她比作洛神。说远而望她，皎若太阳升朝霞。近而看她，灼若芙蕖出渌波。我又把她比作杨妃，说她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总之，我把自己文字的功底都拿了出来，让人一读那信，必然怦然心动。第二天，我偷偷地斜了她一眼，见她也对我瞄了一眼，并没有厌恶的样子。我心中大喜，心想有门。那天下班，是她第一次约我，她问了我家庭的一些情况，又问我的学历情况。我如实相告，之后她就一直沉默，直至离开。我心想完了，完了。但还不死心，改天我送了她99朵玫瑰，她看都不看，当着我的面直接扔进了垃圾桶。我又单膝下跪，千言万语地哀求，可她理都不理，直接走人。

这是我人生中最惨败的一次恋爱，杨小荷在悔恨。不，应该是无果而终的单恋。至此，他在行动上对刘菲儿彻底放手，但在心里还常常出现幻象。他常常微微地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他和刘菲儿手牵手成双入对的画面。他们相吻，相拥；他们诉爱恋，倾衷肠；他们喝咖啡，看电影；他们K歌，游山玩水；最终走入婚姻的殿堂，真是幸福满满。还有，他的事业也一帆风顺，从中层，做到高管，直至做到总经理。他们还有了宝宝。一家人是其乐融融。啊，多么幸福的人生。风风光光，羡煞旁人。

可一旦回到现实中，杨小荷就犹如跌到了冰窖里，心里是拔凉拔凉的。再见到刘菲儿的时候，他就硬挤些笑脸送上去，刘菲儿睬都不睬他一眼，立马转身而去。至此，他真正明白了贫富悬殊的真实内涵。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幻象，一到晚上，只要他微微闭上眼，他就又和刘菲儿在一起了，他们就又一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美好时光。我这是怎么那？杨小荷问自己，我是不是犯了狂想症？怎么就像犯了那毒瘾一样，怎么戒都戒不掉啊！

杨小荷当时心里也清楚李小菊的一些想法，她可能见我对她没意思，不，或她可能已看出了我的心地不纯，她后来就再也不找我了。不找我就不找我，有什么大了不得的？相反，我还少些烦心事哩。反正，那时的我就没感到有什么失落。心想，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吗？女人有的是。再后来，她辞职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她的音信，细细一算，我和她已经有四五年没有见面了。

后悔，真的好后悔。杨小荷悔不该当初。可人生没有后悔药。当初自己要是不攀高枝，不，应该是当初自己要没有那不切实际的想法，而是脚踏实地地与李小菊认认真真地谈场恋爱，或许现在早成家立业了。夫唱妇随，共同创业，可能早就宏图大展了。他想起了“最大的麦穗”的故事，选来选去，到最后他是两手空空。我未能把握住眼前的机遇，让机遇就这么从自己眼前溜走了。我为什么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啊！李小菊，你在哪，我真的好想你！

比后悔更难受的是震惊，后来渐渐得知，那刘菲儿是公司老板的千金。杨小荷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人家是上市公司老板的掌上明珠，我这不是自讨没趣吗？到了这个时候，杨小荷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异想天开，什么叫痴人说梦。他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我他妈的真不知天高地厚，真正是混蛋一个。正应了那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更有甚者，那刘菲儿的职务一路看涨，现在已经是自家公司的总经理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你低头了日子就会好过？未见得。杨小荷心里烦透了。我混了六年才混个小组长，那是一个怎么样个混呀，除了陪酒赔笑拍马屁，还要真刀真枪干工作。对上司我像哈巴狗一样，对工作我像老黄牛一样。你说，我容易吗？如今，刘菲儿已经做了公司的掌门人，她知道我有过攀高的念想，即使我技术再高，工作再卖力，也未必能改变她对我真正的认识。在一家公司一点升职加薪的希望都没有，你说我在这家公司干还有什么意义？老子不干了，老子要跳槽。

不跳槽不行吗？是的，不跳不行。他曾经为了谋求自己在公司的发展空间，作了种种努力，都无果而终。就在前不久，公司就发展大局向员工征询意见，他还上过一份很有份量的企划书，那份企划书耗尽了他的心血。可以讲是一份公司谋求发展的最佳方案。可刘菲儿鼻子轻轻一哼：“就他？一个二本生？”还有，“那人我了解，花言巧语很有一套。”就这么着，轻轻巧巧地就把他给否决了。

杨小荷在心里气不过。“就他？”看这话说的，我怎么哪？二本生就没有好办法？不错，我曾经追求过你这个白富美，难道就可以以此认定我人品有问题？这都什么逻辑呀！可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现实。仔细想想，也不能怪刘菲儿，世俗本就如此。你去打听打听，有哪家公司不高看学历的？你就是后来考个985高校的研究生，他还要问你原始学历是什么。不是211、985高校的，你照样会被打折扣。

杨小荷轻轻叹口气。现在的人都怎么啦？那么看重原来的东西，诸如原创、原始、原配、原装。这本身并没什么错，或许还有几分道理。但事物不是永恒不变的呀！尤其是人，会在各种环境中成长变化。古人不是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吗？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变化的眼光来看待这个大千世界？杨小荷在心里说，我不是给自己找借口。“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你先前对人家有偏见，多年后你还是用老眼光看人，这明显不对嘛！不错，是有那么一句名言，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但，也有“浪子回头金不换”呀！

哎，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呀！说得再有道理又有谁去听？人生只能归结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杨小荷叹息声加重了。说什么“英雄不问出处”，“不拘一格降人才”，有，但那是“世外高人”才能做到的，试问天底下又能有几个这样的“世外高人”？还不是抱着“宁杀一千，不放过一人”的想法的人多些？你不要笑话我浑身都是负能量，只是你没到我这步田地。我可是真正领教了光环、标签的作用，那是相当得厉害。我总结了一下，人，要么生得好，要么自身发展得好，或者两者都具备。什么叫生得好？就是你出生在一个优越的家庭里。比如说，你是官二代、富二代、星二代，再不济至少是个拆二代。什么叫自身发展得好？就是你个人成长一帆风顺。比如说，你是北京大学毕业的、清华大学毕业的。或者你是牛津大学毕业的、哈佛大学毕业的、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等。如果你什么都不是，那你就等着苦逼吧！什么时候能出人头地，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杨小荷很困惑，面对自己人生这样的困局他没有一点办法。可他心里明白，就是再难也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冲破这种困局。不是说跳槽吗？可又向哪跳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个山头老虎不吃人？你就说在本公司吧，自己够卖力够敬业的了吧？技术也可以说是杠杠的。你再说人际关系，客也请过，肉麻的马屁话也说过。还有，自己哪次回家不带些土特产品孝敬领导？可这有什么用？到如今连半点升职加薪的迹象都没有。更何况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难道会有支好锅等你的好事？想都不要想，门都没有。

这样胡乱地想着，一晃就中午12点了，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杨小荷此时是“天将午，饥肠响如鼓。”他爬起来洗漱了一番，然后坐在床头发愣。中午吃什么呢？这城市的物价真是贵得离奇，说起来你不信，连小青菜都买到七八块钱一斤，还美其名曰：鸡毛菜。我呸，骗谁呢？至于那鸡鸭鱼肉你就更不要去问津了，不但贵，最主要的还不是绿色食品。工资低，物价贵，已经成了这座城市的特点了。他曾经也想过逃离这座城市，回到农村去。农村多好，人很朴实，物品是价廉物美。想那龙虾，想那螃蟹，想那黄鳝，想那鲫鱼等，哪一样不是绿色食品？还非常便宜，几块钱就能随便买一样物品，叫你能吃得饱饱的还有剩余。你说你呆在这座城市算什么？出路没出路，身体还被拖瘦得像个猴子，长期下去，不把自己拖垮才怪哩。

为了回家乡去，去年春节，杨小荷就为此专门考察过。办个养鸡场？不行，家乡的几个养鸡场由于防疫不好，出现鸡瘟，个个都赔本。开个超市？不行，街上大大小小的超市不下于有20家。开个餐馆？不行，街上大大小小的餐馆不亚于有30家。围网养蟹？不行，不行，现在政府正在整治生态环境，许多围网已开始拆除。那就回乡考个公务员或考个事业编，在县城首付买套房，然后娶妻生子，快快乐乐过一生。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这样一来，自己在这座城市六年的打拼就全部清零了，他怎么能够甘心呢？回乡创业的路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他自己给堵绝了。

城市城市呆不住，农村农村回不去。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想了，不想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做什么吃？杨小荷又犯难了。我还是买包方便面煮着吃吧，虽说方便面也不便宜，可不用买菜呀。于是，他买了包方便面下锅煮了，特意多加点水，待水开后，将佐料往锅里一倒，再用筷子搅合搅合，顿时香气四溢。他喜滋滋地美餐了一顿，拍拍肚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填饱了肚子，杨小荷又想起了跳槽的事，就是不好跳也得跳啊。他开始上网搜寻公司投简历。突然，一家叫小菊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撞疼了他的双眼，再看法人代表：李小菊。他蒙了。拥有一家自己的公司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吗？自己前怕狼后怕虎，迟迟不见行动。如今，李小菊将他变成了现实。真叫自己羞愧难当。创业很麻烦？难道李小菊就没遇到过麻烦？创业很艰难？难道李小菊就不艰难？自己意志一直颓废消沉，为什么李小菊意志能一直振作？自己老抱怨攒不住钱干不成事，为什么李小菊能攒住钱干成事？自己常常抱怨怀才不遇，难道李小菊就机缘巧合碰到了知遇的人？自己怨恨生错了家，不是官二代、富二代、星二代、拆二代，难道李小菊是其中的什么二代吗？自己抱怨天，抱怨地，这也不好，那也不如意。为什么李小菊能做到不怨天，不怨地，脚踏实地地将自己的事业做大做强？打脸了！打脸了！他想起那两个和尚去南海的故事，富和尚要租船去南海没有去成，而那个穷和尚竟凭一瓶一钵去成了。如果说，李小菊就是那个成功的穷和尚，那自己不就成了那个失败的富和尚了吗？惭愧呀，真正的惭愧！

杨小荷想起家乡山坡、田边、路旁的野菊花，非常不起眼，谁也不去重视它，可它照样顽强地生长着。一到秋天，山坡、田边、路旁的野菊花全都开放了，那深黄的花瓣儿散发出醉人的清香，让人如醉如痴。更令人敬佩的是，野菊花不但具有朴实的美，还具有与风霜做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李小菊不就是一朵盛开的野菊花吗？是的，李小菊是野菊花开了。

给李小菊投简历吗？杨小荷在心里说，不，不能。假使李小菊也用老眼光看我，也把我贴上喜钻营爱巴结的标签。那我还不是照样玩完吗？野菊花开是美丽的，圣洁的。我不想让我心目中美丽的野菊花走样儿，那就让我在心中保留对她的一分崇敬吧。

想到此，杨小荷打定了注意。我已错过了与李小菊之间的爱情，我不能再错过事业上对李小菊的跟进。我再也不怨天尤人了，我要振作精神干一番事业。我要豁出去，我也要开家公司。我有头脑，我有手有脚。我有技术，我也有点人脉。为什么不搏一搏？如果失败了怎么办？失败了也不怕，大不了重头再来！她野菊花开，咱杨小荷不敢称荷花，称野荷花、野薄荷总可以吧？这次，咱野荷花、野薄荷也要花开。这次我要拼一拼，这次我要逼一逼自己。或许就能走出自己的一片新天地来。杨小荷信心满满地筹划着，直到深夜。

夜里，杨小荷做了一个梦。梦见他走在大路上，春天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春风拂面，柳暗花明。他特意向路两边瞧了瞧，只见路两边开着许多鲜艳的花朵。他又仔细瞧了瞧有没有野荷花、野薄荷花什么的，没有。他想了想，对了，现在是春天，那些子花需到夏天才开。又一想，春天来了，那夏天还会远吗？这么想着，心情不由得大好起来，他开始迈开大步向前走去。阳光照在大路上，那路他越走越宽广，越走越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