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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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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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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三次家访

那年丹桂飘香时,又轮到我带一年级。

开学第一天,我碰到了一个高个子的女生,叫悦悦。问她的年龄,都够上五年级的了。问她为什么这么迟才上学,她也不说话,只顾低着头,双手不停地搓着衣服角。回到办公室,我赶忙查看她的资料。资料显示,她是扶贫户子女,患有精神疾患。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接下来一个月里,我一刻也没放松对她的关注。她每天到校都很迟,到班级门口也不“报告”老师,就直接进班,坐在自己座位上。上课从不举手回答问题,下课也不与同学玩耍。高兴起来,写几个字算做作业,不高兴起来,干脆不写作业。更令人奇怪的是,我从没看见她认认真真读过一回书。我为她暗自捏了一把汗。

一天,教务处让我转告家长,该生年龄过大,系统不给录入学籍。回到家后,我对爱人说:“找几件能穿的旧衣服,我要送给贫困生穿。”爱人说:“旧衣服前几天都捐献了,现在没有。”我又说:“把我志愿者帽子和褂子拿来。”我爱人说:“干什么?”我说:“做志愿者呀!”我爱人说:“别提你那志愿者了。你知道有多少人说你们的闲话吗?”我愣住了:“我真不知道!”我爱人说:“人家说你们作秀哩。”我又一愣,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我第一次对悦悦进行家访。

悦悦家住在街的一头,是一座两层小楼房。见到此情此景,我的心感到了一丝宽慰。我问悦悦妈:“这房子是你们的吗?”悦悦妈妈说:“不是,是租的。”

悦悦妈妈告诉我,她和她爱人有三个女儿,悦悦是老大。小的时候,悦悦受到过惊吓,患有精神疾患。现在还在吃药,病情时好时坏。她说她知道孩子成绩不好,但孩子身体状态摆在那儿,还是希望老师不要逼孩子。我哑然了,我何尝逼过孩子?我除了暗自着急,还是暗自着急。

我说:“我这次来,不是因为悦悦成绩差来走访家长的。主要是告诉你们,悦悦年龄太大,入不上学籍了。”悦悦爸爸妈妈一听愣住了,不知怎么办才好。转而一齐央求我想想办法,他们希望孩子有书读,不想孩子将来成为一个睁眼瞎。我明知道这事难办,但看着这么一家子人,又不忍心拒绝。

回到学校,我把这个情况向校长汇报。校长又向教体局咨询。原因还是年龄过大,系统不给录入。校长问有什么办法让孩子有书读,教体局回应只有入二年级学籍。校长让我转告家长,问家长同不同意。

于是,我进行了第二次家访。

悦悦爸爸妈妈说:“入二年级学籍就二年级学籍,只要有书读就成。再说,她去年也断断续续读过一年级,真要不能呆在一年级了,去读二年级也行。”

悦悦就这样挂二年级学籍,跟我读一年级书。我对她不敢有过高要求,她的字能写几个就几个,她的书能读几句就几句。只要写了,我就鼓励。只要读了,我就表扬。奖品或是一支铅笔,或是一个本子,或是一个赞许的目光,或是一句体贴的话语。每当她得到奖励的时候,她脸上就会露出开心的笑容。这不是放纵她,而是根据她的实际情况而定的。你说我因材施教也好,说我没有章法的教学也罢,我都不会在意的。

我注重改变她自闭的性格,希望她能活泼一些,开朗一些,参与各项活动。每逢学校举行广播操比赛、跑步比赛、拔河比赛,我都鼓励她积极参与。每逢同学们课间游戏,我都把她拉入其中。什么丢手绢,什么老鹰捉小鸡等。渐渐地,渐渐地,她有了笑声。每当听到她清脆笑声的时候,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我对悦悦进行第三次家访,是应学校要求,走访扶贫户,向他们宣传扶贫政策,询问教育扶贫专项资金到没到位。悦悦家已经搬家了。那天,我找了好久,问了好些人才找到。

见到悦悦妈妈,我说:“这大街小巷的,叫我一顿好找啊!你们又重新租房子了吗?”悦悦妈妈说:“不是,这次不是租,是自己的房子。”悦悦妈妈告诉我,他们现在住上了三间崭新的平房。她家出资一部分,余下资金是政府出的。听了她的话,我想起不久之前市政府出台的精准扶贫政策,这对她家来讲真可谓是雪中送炭呀!

悦悦妈还告诉我,教育扶贫专项资金已经到了。说着,她拿出扶贫手册和存折本让我瞧。我看那扶贫手册,明确写着哪个单位,什么时间,什么人上门服务来着。我又看那存折本,每人每学期五百元教育扶贫专项资金已打入账户。两种情况,都可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家访回来的路上,一阵阵扑鼻的桂花香沁入我的五脏六腑。顿时我神清气爽起来,心中默念:“作为教师,我得担当起责任呀!以后,对,就是从今儿个起,我只要有时间,我就去她家做志愿者教师。我要堂堂正正地把我那志愿者帽子戴起来,志愿者衣服穿起来。我不管人家说长道短,也不在乎悦悦能懂多少,哪怕她一天只学三五个字,对我来讲也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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