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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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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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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半

小时候,我们把农历八月十五叫做八月半,长大后,才知道八月半就是中秋节。

记得一进入八月,我就会扯住母亲的衣角问:“妈,八月半还有几天?”母亲说:“你瞧那天上月亮,哪天圆了,八月半就到了。”于是,一到晚上,我就坐在院子里看月亮。掰着手指头数呀数,一天,两天,数着数着,月亮就圆了起来。

八月半的月亮最圆最亮。那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的小桌旁,静静地等候着月亮升起。初时,月亮害羞地露出小半边脸,接着越来越大,把半边天都染红了,最后,月亮完全冲破云霞,高悬于天空。月光如水,静静地照耀在大地上。那柔柔的月光沐浴着人世间万事万物,淡淡的清辉,朦朦胧胧,使得人世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清风徐来,送来了一阵阵秋果的馨香,顿时令人神清气爽。

桌子上摆放着石榴、香梨、月饼,还有母亲亲手做的芝麻糖饼。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立马就吃上月饼、糖饼或水果。情急之中,也管不得许多了,伸手就要拿月饼吃。这时,母亲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手背,说:“快放下,得先敬老爷。老爷还没发话,你倒先动起手来了。”我恋恋不舍地放下月饼,疑惑地问:“谁是老爷?老爷在哪?”母亲努了努嘴,说:“瞧,它出来了。”

我循声望去,只见月亮正对着我们发笑哩。母亲说:“诺,那就是老爷。老爷上面有棵大大的桂花树,还有月宫,月宫里住着嫦娥、吴刚和玉兔。”我寻着母亲的指点看去,果真有棵大树,只是分辨不出谁是嫦娥,谁是吴刚,谁是玉兔。待我欲要问个清楚,母亲说:“吃月饼喽!”于是,我又忙着抢月饼吃。

一个月饼还没有吃完,院门外就响起一片吵嚷声:“玩火把喽,玩火把喽!”原来,孩子们已聚集到大塘埂上,点起了明晃晃的火把来。

我拿起火把就往塘埂跑,一边跑着,一边点起了火把。我的这个火把,是父亲几天前就帮我做好了的。父亲精心挑选了沤制后去了皮的黄麻杆,用细铁丝将黄麻杆一道道箍扎起来。做的时候,父亲不小心,手被细铁丝扎出了一道血口子,鲜血直往外流。慌得母亲赶忙用肥皂水将父亲手清洗干净,再将父亲手包扎好。

我们这里火把的样式可不止这一种,有用铁丝挂住旧笤帚的,有用铁丝钩住蘸上油的布团的,有用细铁丝箍扎高粱杆、玉米秸的等。不论什么火把,玩起来都很有趣儿。摇啊摇,晃啊晃,甩啊甩。孩子们一去二三里,玩得一地都是灰渣子。大家开开心心,嘻嘻哈哈地奔跑在乡间的小道上。

我摇着火把玩得正起劲,忽听到一片吵嚷声。有不小心把火把上的火星子甩到了别的孩子的裤子上,把人家的裤子烧了一个洞眼儿,吓得人家嗷嗷地哭起来,其他孩子却乐呵呵地笑起来;有不小心把火把上的火星子甩到了人家玉米秸垛上,把人家玉米秸垛烧成了一片灰烬,引来了主人着急上火的叫骂声,大家全都偷偷地笑起来;有不小心把火把甩到了沟渠里、池塘里,只听得“噗嗤”一声响,又听到有人发出“哦吼”一声的惋惜,于是,又引逗得大家一阵爆笑。见此情景,我也跟着大家一阵又一阵地发笑,肚子都笑疼了。

玩完了火把,是不能空手回家的。大家就你摘一把黄豆角,我揪一把稻穗子。或你扒一个山芋,他掰一穗玉米棒。这个叫摸秋,是不算偷的。大家玩得尽兴,又“满载而归”,真是其乐无穷。

这个八月半就这么过去了,意犹未尽,于是,心里又想着下一个八月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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