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苦读的日子

年前，90后的同事婷婷参加了一场职业考试。我也报名了，却没有去。一是因为路太远，天太冷，二是因为那时候疫情严重，有感染风险。周一上班后，我就问了一下她：“周末考试感觉怎么样？”“唉~，别提了，考场连暖气都没有，空调也不开，都冻死了。幸亏你没去。”婷婷抱怨道。我轻笑一声说，“呵，这算什么。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期末考试，我旁边的座位上落满了雪呢。我们上学那时候的窗户连玻璃都没有，顶多天冷了用塑料布蒙在窗户上。你们90后一定没有见识过。”另一位90后的同事珊珊打趣地说：“这可真叫寒窗苦读呢。”

一言一语之间，把我带回到了寒窗苦读的日子。那时候的生活确实很艰苦，大部分人家还都住着土坯房。学校的条件要好一些，是简单的砖瓦房，窗户很大，却舍不得装上玻璃。到了天冷的时候，学校的老师就让我们回家拿胶雨布（塑料布）过来把窗户蒙上。有的同学家里不舍得把胶雨布拿出来。于是，教室里有的窗户就没有蒙上。寒风从这样的窗户吹过来，呼呼作响。雪花从这样的窗户飘过来，会落在课桌上。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旁边的座位上落满了雪花。冬天在这样的教室里上课，冻得直发抖，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寒窗苦读。苦是真苦了一些，但苦中充满着快乐。

小学早上一直有晨读。村里的小伙伴们就早早地起来，喊着邻居起来去上学。有时起得特别早，天还黑着呢，连鸡叫声都还没有。于是，扯着嗓门，学着鸡叫，“勾勾勾~”，“勾勾勾~”。公鸡们听到我们的鸡叫声，也跟着叫起来，“勾勾勾~”，“勾勾勾~”。鸡叫声于是此起彼伏，还没有起来的小伙伴听到鸡叫声，就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慌忙地穿上衣服，从屋子里追上来，跟上上学的队伍。进了教室，我们就摇头晃脑地，大声念着课文。在洪亮的读书声中，有的同学也就是装模作样，糊弄糊弄我们的老师。有同学兴致一上来，就吹着口哨，哼着当时流行的歌儿。有一次，在晨读课上，我在给同学表演唤狗，一边手勾着，一边轻轻叫着，“嘟嘟嘟”，“嘟嘟嘟”。没想到，狗没有唤过来，班主任倒是跟着我的叫唤声来了。班主任板着脸说：“你在干什么？”我不假思索地说：“我在唤狗。”接着，班主任一言不发，转身默默地走了。老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刚才做了什么。一旁的同学看着我，会意地笑了一下，笑得坏坏的。

冬天下课后，穿着单薄的我们就靠着墙，喊着号子，“嗨呀嗨”，你挤着我，我挤着你，使劲儿地挤啊挤。我们管这个游戏叫挤油。我们当时也只是勉强吃饱饭，一个个都很瘦，再怎么挤也挤不出什么油来。除了挤油，我们还喜欢斗鸡。斗鸡就是双手把左脚搬起来，留出右脚，立在地上，一蹦一跳地朝对方跳过去，攻击对方，像两个公鸡斗架一样。谁要是站不稳了，倒在地上，就算输。好多时候，斗上个一二十个回合也分不出个输赢。听着“铛铛铛”的上课铃声，只好返回教室，等着下一堂课下课的时候，接着再战。这样打闹打闹着，少年身上的那股热火气也就起来了，一点都不觉得冷了，带着饱满的精神听完一堂课。

五年的小学时光就这样匆匆过去了，过得轻松愉快。接着，去了几十里外的滑集中学上初中。初中的很多老师都比较有趣，课业负担也不算很重，三年也轻轻松松地过去了。真正意义上的寒窗苦读可以说是从高中开始的。

这时候我和很多同学一样，看着父母和哥哥姐姐们在外打工辛辛苦苦，给我们攒学费，都不舍得浪费一分一秒。我的高中是临泉二中南校区，我们是这个校区的第一届学生。当时新校区还没有建好，我们被安排在光明路西侧农丰宾馆南边几栋临时搭建的砖瓦房里面上课。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小学上课的教室，所不同的是这样的教室有了玻璃窗，但没有风扇，更没有空调。夏天热得要命，冬天冷了要死。我们早上五点多就起来，就开始进教室念书，到了晚上十点十一点钟才离开教室，回到大街边上的寝室里面休息。在这样的校园里，时常看到几个同学，在教室外，拿着书大声朗读。

高一下学期，分到了理科班。夏日里，学校里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盗窃事件，很多同学的生活费都被偷了，连我们班的录音机也被偷了。班主任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小偷顺着矮矮的墙头翻进来的，而我们班的教室正好离墙头不远。为了保护大家的财产安全，班主任就安排几个男生晚上在教室外守着。拿着凉席，带着几本书，就躺着教室外的空地上睡起来。躺在凉席上，看着夜空的星星，看着校园里的路灯。一缕缕光轻柔地洒在脸上，伴着夏虫的鸣叫，轻轻地把我们送进梦乡。白日里学习紧张的我，也做梦也不得安宁，时常感觉自己像触电了一样，浑身颤抖。只好起来，翻看提前发下来的高二高三课本。看上几页，有些睡意，就躺下继续睡。才睡上没多大会儿，一只只蚊子叮在脸上，胳膊上，大腿上使劲儿地咬。啪啪啪打几下，蚊子们安分了一小会儿。才眯上眼一会儿，蚊子又嗡嗡嗡地叫起来。它们似乎在用爸妈的口吻唠叨着，“不好好学习，就别给我睡觉”。这些不安分的蚊子们，让我彻夜难眠，只好在难眠的夜晚好好看书，好好学习了。于是干脆不睡了，拿起课本使劲儿地看。在寂静的夜色中，靠着路灯，很快就把高二高三的物理化学课本提前看了几遍，找到了感觉，找到了方向，发现很成体系，逻辑清晰，很容易理解。就这样，原本弱势的理科迅速提升，后来居上。

高二上学期的冬天，村里的一位长辈托我给在一中就读的春峰带去200元的生活费。那天天色乌黑乌黑的，变得特别地冷。那时候，我连双棉鞋也没有，准备在回来的路上买双棉鞋。我带着钱一路步行到一中，将钱直接交给了春峰。回来的路上，临泉商城关门了。一家鞋店也没有找到。我只好赶回学校，心想事儿不大，明天再出来买。谁知，第二天就下起了雨，很快就是雨夹雪。我的布鞋很快就湿透了。雨雪一直下了三四天，等天晴起来，我的脚已经冻得麻木了。晚上放在被窝里面暖一会儿后，脚就会肿起来。后来买了棉鞋，穿上去还是很痛，走起路来很费力。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坚持到讲台上给大家放听力。我从班主任那里取来录音机，一步步挪到教室里面，缓缓地放到讲台上，按下按钮，开始放听力，让大家跟着磁带学习英语。在讲台上，我的脚下是钻心的痛。脚痛让我晚上难以入眠。我的床铺正好挨着寝室的大门，晚上会有路灯的亮光照过来。躺在床上，看着路灯灯光，回味着白天学习的内容，时光一分一秒地过去。有时候坐起来，翻看床头的书本。除了课本之外，也看各种各样的课外书。高中三年，不知道看完了多少本书。这样的日子虽说艰苦，倒也苦得有滋有味。

如今，已经工作了十几年。寒窗苦读的日子早已远去。办公室和住的地方有空调有暖气，春夏秋冬都可以很舒服，再也不用过那种艰苦的日子了。想起那段日子，依旧觉得苦中有乐，苦中有味，苦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