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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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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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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杠

  早上,在市政府前面的健身广场锻炼,坐在练臂力的器具上开始拉伸。面前是条一米多宽的鹅卵石和灰石板相间铺成的小路,路对面有两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并排在攀越器上边压腿边聊早锻炼的事儿。

A男子说:“我几乎每天都要从天鹅湖的这头跑到那头的大桥,来回四点一公里,一般用半个多小时就可以了。”

他身边的B男子立刻接话,用不屑的口气说:“哈,你跑的可真慢,要我跑,四公里顶多二十五分钟,再慢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这时,坐在我身边的一位头发有些花白、明显年长些的C男子,忍不住插话道:“四公里跑半个多小时?太慢了,二十五分钟也慢,我每天走七公里才用一个小时。四公里我最多走半个小时,还是慢慢的走,快点走最多二十五分钟,你们跑步还没有我走路快。”

B男子抬眼,用不屑的神情瞟了C男子一眼,说:“按照书上的标准说法,一般人步行四公里要一个小时,跑四公里要半个小时,走得再快也不可能有跑得快啊。”

“书上写得也不一定全对。每天走路我都看时间的,走四公路最多半个小时,还是不紧不慢地走。”C男子傲气地看着那两个人,不依不饶地说。

听他们像相声里的逗哏、捧哏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认真抬着杠,我忍不住想笑。用眼睛的余光看向路对面,发现那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脸不服地低下头,开始专心致志地压腿,不再搭话。

这时,不远处,一位手抓拉力器双臂上举,满头白发、年纪看着更大些的D男子,慢悠悠地插话道:“你们说的都不错。四公里你要跑半个小时,因为你是一般人。他半个小时走四公里,还是慢慢走,因为他的神人。一般人当然不能跟神人比。”

C男子听出D男子话中讽刺的意味,立刻大声反驳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信,明天早上我们比试一下。”

我注意到,其他人听后只是讪讪一笑,没有再跟他较真,否则,哪个怼上一句:不必明天,现在开始如何?岂不立见高下。

我知道,在这里锻炼的人,往往一来二去即使不认识也会脸熟。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不会闲扯钻牛角尖钻到翻脸,也就是相互斗斗嘴、寻寻乐而已,有时还故意扭着来。

果不其然,后来B男子又放出新话题,说国际会展中心有一个展览活动明天结束,有不少好东西,商家准备大幅降价处理。其他几个人立刻来了兴趣,纷纷打听有什么东西,B男子得意洋洋地当起了义务宣传员。

临散时,几个人乐呵呵地打招呼都说去。C先生独自走得远远的,还依依不舍地回头大声喊道:“一定要去哦,到时我们不见不散。”

呵呵,真好。前一刻还争争不休的杠头,下一刻变成似乎棒打都不散的鸳鸯,这才是随机应变、乐趣横生的快哉人生。

抬杠或曰“斗嘴”,是人们日常生活中时不时可见的一种现象。通常是双方甚至多方之间为某件事发生争执,各持己见,互不相让,谁也不服谁。当然,还有些人天生好斗,乐于抬杠,不管有理没理也不服输。有时抬不好,双方找不到台阶,或者情绪化到有台阶也不下,就会闹得不欢而散,更严重的还会闹出事来。

不过,我看到最多的还是逗乐而已,并且还多次充当过第三者,不是唯恐天下不乱、挑事添火那种,而是做和事佬。一旦看到火势过大,就赶紧从旁边斜插一杠子,挑开双方,不喜笑颜开也起码是心平气和地了事。

有时,我也会抬抬杠。人生哪有那么多一加一等于二的认真事,适可而止地参与、故意抬抬杠或者听听抬杠,也是一件调剂、松快心情的趣事、乐事、爽事。

其实,抬杠作为一种意识行为,也是分层次有境界的。

低层次的抬杠是泼妇式的胡搅。境界像斗牛,出场先亮犄角,一触就炸,一炸就歇斯底里。你说东我偏说西,不管对不对,只为一个“吵”。你的嗓门大,我比你还大,你出口快,我比你更快,谁都不甘落下风,反正气死人不偿命。即使有人拉架给台阶也不下,被别人看笑话也在所不惜,扯落头发撕裂嘴也要拼出输赢。例如红楼梦里自以为是的杠头焦大,不服这个,轻视那个,除了杠还是杠,结果,借酒发疯时被硬生生灌了一嘴马粪。

中层次的抬杠是小品式的耍宝。境界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话赶话、贫嘴,看谁的反应快,俏皮话多,兴头来了,不妨你在我脸上画一道黑,我在你脸上抹一指红,嬉戏也好,嘲弄也罢,但有底线——绝不以侮辱人为目的。一旦临近底线,双方都会主动拉回,适时会握手言和地闪退。例如前几年春晚节目《火炬手》里,两位老人为了争当奥运火炬手,上演了一幕相互斗嘴挤兑的喜剧,令人捧腹。

高层次的抬杠是太极式的斗智。境界是你出一招,我拆一式,进退有度,左右有局。脸红脖子粗,看似实来得你死我活,不过是挂着欺世惊人的面具,太极般虚往点到为止而已。过程中绝不以一时一事的输赢为目的,适时也会卖个破绽给对方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相互拱手谢幕。最明显、最直接的莫过于国际间的恐吓式军事抬杠。你来一场,我演一出,相互心里都明白,热度再高,不会到燃点,只求让对方明白:我有手段,我不好欺负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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