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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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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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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我是你的大哥 我愿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无论欢乐还是忧伤,都将化作一种回忆。唯有人性的光芒,会沉淀下来,成为构筑美好生活的最佳基石。——题记

 

什么?他把书记打啦!怎么回事儿?”

彭茂盛顿时被电话里传来的消息惊呆了,两道浓眉急剧拧到一起,腮帮子上的肉不停地颤抖。

“去医院看了吗?严重吗?报告公司领导没有?”彭茂盛焦急地连声问,“嗯、嗯,好、好,我知道了。”

匆匆挂断电话,彭茂盛在手机里迅速翻了翻,立刻拨了出去。

“喂,张玉龙吗?你现在在哪儿?昨晚你跟周华……”

彭茂盛话还没问完,桌上的电话急促响了起来,伸头一看,是公司党委何书记打来的,赶紧拿起话机接听。

“是茂盛吗?到我这儿来一趟。”

“嗯,好。”

放下电话,彭茂盛拿起手机,匆匆说了句“玉龙,何书记找我有事,回头再说。”

一进门,何书记劈头就让彭茂盛马上动身,越快越好,赶到岳湖高速项目。并交代他,代管项目工作,稳定队伍情绪,防止事态扩大,尽快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尽快消除对外不良影响。

飞机上,彭茂盛心里不断在恨恨地念叨,“张玉龙啊张玉龙,这一架的后果你知道吗?周华可是公司刘总的亲戚啊。不知道,蠢,知道,更蠢。弄不好,你这二十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临走前,是我说的不够,还是说的不对,这么快就忘了。”

五个月前的四月,雨沥沥拉拉下了二十多天,天人感应似的,岳湖高速项目经理彭茂盛也漓漓拉拉拉了二十多天的肚子。结果,把雨拉停的那天,把自己拉进了医院。

去医院前,彭茂盛特意把副经理张玉龙找来,说:“我已经跟公司领导沟通过了,住院期间,项目行政管理全权由你负责。要组织好施工力量,合理安排进度,尽快把雨季耽误的工期抢回来。要跟书记协调好,书记是正职,在项目上摸爬滚打多年,工作经验很丰富,必要时,有些事还要请示书记,当然,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跟我说。玉龙,生活中有所爱好是人之常情,但要把控好,不能过度,更不能放纵,过度则伤身,放纵易伤情。遇事再怎么不顺心,也尽量不要发脾气,那样不但于事无补,还会惹事添乱。”

“彭哥,你放心好了,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把项目做得像你在这里一样好。”

张玉龙从当技术员开始就跟着彭茂盛,前前后后十多年,一直信服他,把他当大哥看,因此,私下场合他都是一口一个“彭哥”地称呼彭茂盛。彭茂盛也把小几岁的张玉龙当弟弟待,深知他除了脾气有些暴躁,好喝几口小酒外,哪儿都好,干工作更是个拼命三郎。希望能把他带出来,独当一面。

不过,彭茂盛还是有话没对张玉龙说。这次进医院,他知道时间恐怕不会短,为了避免影响项目正常运转,他曾两次提议把项目管理全权移交给张玉龙,自己好安心住院治病。可公司领导没答应。他明白公司领导顾虑什么,没好多说,因为他心中也没底,不敢打包票。

岳湖高速公路,是公司开辟东南市场多年才获得的第一个上亿元项目,公司希望能完美做好各项工作,把它打造成扩大、占领本地市场的标杆项目、品牌项目、金奖项目,为下一期工程打下良好基础。项目第一人的压力有多大,怎么才能顶得住,这半年多,彭茂盛心里最清楚,否则,他也不会拖到心、肾功能出现衰竭才同意住院治疗。

当然,也是医生说得透彻,“谁都一样,命没了剩下的事儿照样有人干。你才四十多岁,何必自己难为自己,走到那一步?”

彭茂盛明白医生话中的潜台词。

随后的两个多月,天气一直不冷不热地晴好。张玉龙抓住时机,没日没夜奔波在工地,不但把之前雨季耽误的半个多月的工期抢了回来,而且还有所超前。

这天下午,刚从市高速办开会回来的张玉龙,满面红光地走进病房,把几份红头文件摊开在彭茂盛的面前。“彭哥,你看,这是省市高速办发给公司的表彰通知,这是省质监站的表扬通报,这是总公司和公司发来的嘉奖令。”

其实,这些文件,彭茂盛已从不同渠道得到,但为了不扫张玉龙得意的兴奋劲儿,还是做出一副惊讶、感叹的样子。

由于本地医疗条件有限,公司安排彭茂盛转院回家治疗,明天就走。原本,他准备好了一席话,除了赞赏、鼓励外,更多的还是想好好嘱咐、多多提醒、重重告诫一下这位老弟。可是,面对满身酒气,一脸得意,眼睛离不开那几张红头文件的张玉龙,他又把一些话咽了回去。

进场以来,包括这两个月,干的大都是平整场地,临建,路基挖填,桥梁基础等前期工程,相对后面的三年半,不但时间长度差太多,工作难度、力度也根本不可比。如果这点小成绩就飘飘然,可不好,尤其是项目一把手,只有时时刻刻有危机感、紧迫感、忧患感,不足、不好处多想三分,才能使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

可是,彭茂盛不好再劈头盖脸说太多,虽然张玉龙跟自己多年,情同兄弟,但毕竟只是同事。他深知张玉龙现在最渴望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他满足了张玉龙,也委婉地告诫张玉龙,要做好下一步打大仗,克难关的思想准备,后面的骨头,随便挑一块都不好啃,弄不好还会硌掉牙,不可不防。

张玉龙对着彭茂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嘴巴夸张地拉出一个上下极端的O,牙齿、舌头、上颚、嗓子眼和喉咙都让彭茂盛看得清清楚楚。哈欠过后,眼带泪花的张玉龙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瓮声瓮气地说:“谢谢彭哥,这里你放心交给我好了,跟了您这么多年,我决不会让您失望的。”

喝了口水,正准备接话再说的彭茂盛,被张玉龙突然横言一拦,知道他有些听不进去。听不进去的话,说再多也没用,他立刻又端起茶杯,收嘴不再多说。

一到项目,彭茂盛接连召开三个会,随即又跑到医院看望项目书记周华。

头上裹着绷带的周华已经睡着了。彭茂盛对守在一旁看护的项目部员工摆摆手,示意不要惊醒书记。走近病床,彭茂盛对着周华稍稍有些浮肿的脸端详了一会儿,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伤情诊断书,看到“左眼眼底出血,眉骨粉碎性骨折”和“轻伤”几个字时,眉毛不由一抖。因为他知道,把人打成轻伤,一旦走法律程序,很可能构成故意伤害罪。严重的话,张玉龙不但党籍、工作没了,这一辈子很可能也就此交代了。

“不行,张玉龙再怎么不对,也决不能交出去。”

彭茂盛把自己的想法向公司领导作了汇报。刘总听完后嘱咐他,要听听周华的意见和要求,做好周华的思想工作。不管对错,张玉龙动手打人尤其是作为副职领导,犯上打正职是不对的,一定要严肃处理。

现在社会有句流行语,叫“性格决定命运”,用到张玉龙身上可谓严丝合缝。

上周三,为迎接周日省市高速办的安全质量大检查,正在工地忙碌自查自纠的张玉龙接到妻子的电话,一句话没说完妻子就哭开了。说是儿子发高烧38、9度,一个星期了,打针吃药也不管用,好像还越来越严重,有时连喘带咳得上不来气,心里感到很害怕,希望他能回家看一看。

父子连心。张玉龙虽然嘴上说儿子现在最需要的是大夫,自己即使回去看了也没好办法,其实心里不但火烧火燎地着急,更是对她们母子充满了歉意。

妻子嫁给他整整十年,他只陪她过过两个春节,一个还是妻子来工地过的。儿子出生时他不在家。儿子几次生大病他不在家。儿子八岁了,可他跟儿子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年,好几次休假,都是在儿子哭喊声中硬着头皮提前赶回工地。儿子的八个生日,也只陪他过过一个。父亲高血压、心脏病,母亲心脏病、痛风,几次住院包括半夜发作,都是妻子过去忙前忙后。

妻子虽说无悔于他,儿子也没太多怨言,可他也不能因此就没心没肺啊。傍晚,犹豫来犹豫去,他还是来到周华办公室,递去请假条,说是乘晚上的飞机,明天下午就赶回来。

周华看看假条没吭气,问了问他儿子的情况,接着就谈起了迎接工地大检查的事儿。

直到第三天中午,办公室才把批过的假条转给张玉龙。张玉龙接过假条,冷冷地扫了一眼,转身,撕得粉碎扔进了废纸篓。

晚上,在食堂吃饭,周华过来问张玉龙什么时间走,他头都没抬,冷冰冰地回了一句“等检查完了再说吧。”

周一早上,张玉龙拿着几份报销单来到周华办公室。周华正在打电话,见张玉龙进来,点头打了个招呼,起身走进卧室关上门继续打电话。

周华打完电话出来,发现张玉龙已不在办公室。以为他是回避自己打电话走开了,立刻打电话过去问,张玉龙说他已经去工地了,晚上回来再说吧。“好,晚上我等你,正好有话要跟你说。”周华要说的,跟刚才那个电话有关。

晚上将近十一点,正在办公室等张玉龙的周华,被一阵“嘁哩喀嚓砰”的“破门而入”声惊呆。抬眼一看,进来的是张玉龙,摇晃着身子,涨红着脸,“噗噗”地喷着浓浓的酒气,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周……书记,你……你是不是对……对我有意见?”

张玉龙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周华。周华知道他一喝高,心里不爽,就会发酒疯,想赶紧息事宁人,毕竟现在已是夜深人静时分。

“张经理,我对你没意见,真没意见。现在快十一点了,你忙了一天怪累的,回去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好不好?”

“不好,我要现在说。”张玉龙瞪着眼,梗着脖子。

“我让办公室小李过来,送你回去。”

说着,周华拿起手机。张玉龙“腾”地一下站起身,指着周华说:“什么意思?你……不想跟我说话是……不是?你敢让他来,我就敢把他打……出去,不信,你试试。”

听到书记屋里的吵闹声,已有几个人过来想劝张玉龙,其中就包括小李。可一看这架势,其他人都压不住,自己更管不了,小李立马悄悄溜到一边。

“不然,我送你回去?”

周华说着上前搀张玉龙,不料人高马大的张玉龙胳膊一甩,差点把周华带倒。周华心里虽然窝火,但他不想跟一个喝醉酒的人一般见识,并且还是共事将近一年,几乎天天见面的班子成员。一旦冲突起来,没有对错,只有笑柄。

“现在,也许只有回避是上策。”周华心想,转身向卧室走去。张玉龙跟着上前,一把抓住周华的衣领,硬生生把他拖了回来。顿时,一股怒气冲上周华的头顶,他大声道:“张玉龙,松手,你不要太过分好不好。”

“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张玉龙晃晃悠悠站在那里,用手指一戳一戳点着周华的脸,直着嗓子吼道,“我在工地没……日没夜地干,儿子病成那样,请……半天假你也不愿意,报个销你也……磨磨蹭蹭不签字,跟你说……个话还摆臭架子。”

“张玉龙,不要这样,你冷静些好不好。”

周华也没了好气,擦了擦溅到脸上的吐沫星子,挥手拨开张玉龙点他的手。

“好啊,你敢打我?”

情绪彻底失控的张玉龙收手再出去,竟是“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捣黄龙,一拳把矮他半个头的周华打倒在地。这时,一直在一旁拉拉扯扯劝架的人看到事情闹大了,赶紧一拥而上拦开张玉龙,搀起周华。发现周华的左眼眉“滴答滴答”在淌血,人似乎也晕了过去。

“小李,快去开车,赶紧把书记送医院。”有人吼道。

这时的张玉龙才稍稍清醒一些,可能也知道闯祸了,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再言语。

中午,醒过来的周华看到彭茂盛,惨然一笑。提起前晚发生的事,他长叹了口气,说:“大家在外,各有各的难处。我知道张玉龙对我不满,可我也很无奈。我也有孩子,而且两个,一个比他的孩子还小,那几天也是感冒病得厉害,已经住院。接到妻子的电话,我的心也是一揪一揪的痛,也想立刻插翅飞回去看看。可是,正赶到省市大检查的节骨眼上,只能压下……”

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华把一旁看护的两名员工支出去。看到门关好,他低声对彭茂盛说:“其实,那天张玉龙找我报销签字,我正在跟何书记通话,说的正是张玉龙的事。因为要保密,我不好让他听,又不好让他走,也不好跑出去,所以只能到卧室打。”

原来,公司党委下个月初准备召开会议,其中一个议题就是人事安排,并且,这个议题里就包括张玉龙——正式提拔为岳湖项目部的经理。何书记想听听周华的意见,周华刚说到一半,张玉龙就“说曹操曹操到”地进来了,如果通话内容跟张玉龙无关,他也许未必回避。当然,电话里他不是不同意,而是竭力在帮张玉龙跨出这一步。随后他打电话给张玉龙,也是想晚上请他过来,侧面跟他说说,鼓励他把这段时期的工作做好。

“玉龙,你让哥怎么说你?人家周华背后为你搭台做好事,你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把人家给打了。这下好了,不但你难堪,我难堪,周书记也难堪,前脚刚跟公司领导说你一堆好话,后脚就出这样的事儿。”

张玉龙低着头,红着脸,两腿夹着双手,一动不动坐在彭茂盛的面前,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

第二天早上,酒醒后的张玉龙已经记不太清前一晚发生的事,但隐隐作痛的右手告诉他,他好像是打人了。起身出屋,刚好碰到办公室的小李,一问,才知道自己发酒疯,竟然把书记给打伤了。开车赶到医院,周华还没醒,坐了一会儿他又放心不下工地,撂下买的一些慰问品,跟看护的项目部员工交代了几句。回到工地,几忙活就什么都忘了,直到彭茂盛找他才又想起。

“彭哥,我……”张玉龙涨红着脸,抬起头,却不敢看彭茂盛。“彭哥,都是我的错,给您添麻烦了。”

彭茂盛身体渐渐恢复后,留在公司担任副总工程师,协助主管施工生产的副总经理工作,重点抓包括岳湖高速在内的东南片区的项目,走马上任才三天,就又为这事回到岳湖项目。

“玉龙,现在说再多、再重也没用了。周书记真不错,不但不想追究你,还再三跟公司领导说这事儿不能全怪你,也跟自己工作没做好,没做细,没做到位有关。希望公司不要为这点事儿处理你。”

“彭哥,是我小心眼,误会周书记了。晚上,我一定要去医院当面向他赔罪,愿意加倍承担他所有的费用。”

“不管你有没有理,把别人打伤了,赔礼道歉是必须的。这两天赶紧向公司写个检查,老老实实承认错误,虚心接受公司处理。同时,把项目工作认真做好,尤其是一线施工生产不能受到任何影响。”彭茂盛顿了顿,又说,“等会儿我到市高速办和总监办去一趟,看看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

晚上,向何书记口头汇报时,彭茂盛有意把张玉龙悔过的情况说了一遍。等他说完,何书记问了一句:“还有要补充的吗?”

何书记似乎话中有话,可是,彭茂盛看了看桌子上的汇报提要,确实没有其它要说的,回答道:“没有了。”

“嗯……张玉龙提出辞职,你知道吗?”

“什么?”何书记的话像一声炸雷响在彭茂盛的耳边,一下把他震懵了。

“玉龙,你跟公司提出辞职,为什么不先跟我通个气,商量商量再说?” 彭茂盛把张玉龙叫来,脸色难看地质问道。

“彭哥,实在对不起,我不该瞒您。”张玉龙赧颜道,有所准备地看着彭茂盛。“可是,我知道,一旦跟您说了,您肯定不同意。彭哥,我一直很尊重您,也不想给您添麻烦。说老实话,我不能再在外面呆了,再呆,我的家恐怕就保不住了。那两天儿子生病我没回去,老婆已经跟我闹离婚了。这几天我也想好了,准备回家就近找一份工作,工资高不高不重要,只要能团团圆圆,照顾家保全家就好。”

这时,彭茂盛才明白张玉龙那晚喝醉闹事的深层原因。他呆呆地看着张玉龙,心酸酸的不知该说什么,似乎也无话可说。明摆着,除了没有意义的空话,他没能力,没权利,也没更好的办法帮他解决眼前的难题。

其实,现在的张玉龙,也是曾经的他。在项目上漂了二十多年,同样的困扰,同样的伤感,同样的无奈,同样的惶恐,同样的念头,曾经无数次炙灼他的心,扯痛他的神经。最大的不同是,张玉龙面对现实,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尽管有些悲凉。他却始终没有这份勇气,年年月月,只剩一个“忍”字在心头。

曾经,无数次的夜晚,望着暗夜长空的那一轮明月,恍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名镇守边关的将士,“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虽然诗中升华得那样浪漫,歌中颂唱得也很壮美,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却鞭长莫及的现实,总是把寂寂长夜睡成辗转反侧的相思,让切切之心布满无可宣泄的泪痕。

最终,张玉龙的愿望满足了一半。公司领导不同意他辞职,而是根据他父母身体不太好,确实需要子女照顾的情况,把他调整到一个离家近的项目,提拔担任常务副指挥长。送行的桌上,张玉龙恭恭敬敬地敬了周华三杯酒,算是最后的道歉。

“大哥,小弟真心谢谢您,这么多年一直把我当亲兄弟待。我这个人,属张飞,粗线条,缺心眼,跟大哥在一起说话做事,更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办到哪儿,从不拐弯抹角。因此,过去有些话,有些事,办得对与不对,说得当与不当,都请您担待了。今后,不管去哪里,我都会记住大哥嘱咐我的那些话,尤其是大哥再三跟我说的那两个字,我不但要把它牢牢记在心里,还要把它纹在我的右臂上,让它成为随时提醒我的座右铭……”

面对张玉龙几番发自肺腑的话,彭茂盛都是和着泪,举杯一饮而尽,直到人生第一次酩酊大醉。

清晨,在一片祝福声中,专程送张玉龙去机场的越野车一阵风似的拐出院门,割断了送行者羡慕的目光,也带走了送行者的一腔离愁别绪。

彭茂盛走进办公室里间,刚把卧具叠放整齐,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大早,谁来了,这么急?”刚从里间走出,就见前门呼啦啦冲进一个人,定睛一看是张玉龙,脸红红的,刚喝完的酒一般。

“大哥!我……”话音未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彭茂盛面前,放声痛哭。

原来,送行司机刚才在路上告诉他,是彭经理向公司领导承诺自己留在岳湖项目,把张玉龙换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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