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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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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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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速记

早上起来,稍稍一活动,就有一种汗兮兮的感觉。说句不雅的话,小解都黄黄的少了不少。洗漱吃喝完出门,外面的太阳真大呀,照在身上,虽不至于火辣辣,但已有夏季就在眼前的感觉。据天气预报,今天最高气温达37度,接近人体的温度。到合肥四十多年,印象中,七八月份的高温插队到五月初,似乎从没有过。世事就这样,一旦有了第一次,就大概率地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像贸易战、流行病、偷情。2020年5月3日经历过,今后再遇到,也就见怪不怪了。

上午八点多,载着一篮子采购物品,又专程跑到天鹅湖。停好自行车,在一张树荫遮掩的靠背椅上坐下。空气里弥漫着阳光下花草的气息,让人慵懒。也许是太热的缘故,今天游玩锻炼的人明显比前几日少了不少。然而,不远处的草地上,三位穿着绿工装、戴着草帽的园林工人,各挎着一个长颈剪草机,正顶着太阳滋滋啦啦地修整草坪。真够辛苦了,也真要感谢他们,包括时不时出现的拿着长夹子捡拾垃圾的环卫工人,要不是他们不避寒暑雨雪的辛苦劳作,不可能有这么完美、舒适、整洁的生活环境。

拿出书还没打开,身边来了一家四口。都戴着口罩,看不全面貌,但瘦瘦高高的身材,推测是血缘亲的一家——父母和女儿——推着一辆婴儿车,车里坐着一个粉嫩的长发小人儿。女儿提着一卷帐篷部件,走进路边的树荫草地上选址,准备安营扎寨。在她父亲和我的建议下,选定了我正对面几步远的最佳处。在母女二人搭建帐篷间隙,我跟扶着婴儿车的父亲搭腔,果然是老两口、女儿和外孙女。自报年纪后得知,他比我小十来岁。他特地告诉我,外孙女现在两岁四周,住在附近的“天鹅湖畔”小区——我知道,那里住的大部分是市府机关人员。一片气派的高层住宅,抬头可见。但从没进去过,尽管有认识人。

父亲继续说,今天有些热,原本不打算出来,可是外孙女不依不饶,闹个不停,只得依她。我闻言笑道,你们得感谢她呀,老呆在家里多难受,出来活动活动身体,亲近一下大自然,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多好。父亲不无夸赞地说,我这个外孙女太好动了,一刻不停。在我们的“宝马”群里,几十个她这么大的小孩子,她属于最好动的一个。比男孩子都皮。我呵呵一笑接话,那就对了,小孩子精力旺盛,身体好,才会一刻不停。一旦停下来不想动,弄不好就是身体不舒服了。

说话间,小外孙女像配合我们似的,悄悄翻身爬下车,蹭蹭跑向已经成型、开着门的帐篷。掉过头一屁股坐下,想倒着挪进去,结果双脚被帐篷边挂住,来了个四脚朝天,吓得妈妈赶紧跑过去,把她抱起来。笑看眼前耍宝的一幕,他又说道,本来女婿、女儿趁着五一假期,想开车回女婿的老家漯河。但女婿的单位要求,疫情还没有完全过去,最好不要出安徽,以免回来麻烦。因此,都留了下来。

帐篷搭好,女儿又从婴儿车下拿出一卷花花绿绿的东西——摊开准备在两棵树之间再搭一个吊铺——父亲赶紧过去帮忙。时间过了十点半,手握着书,却一个字都没看。树荫下也明显有些热,我打算赶往下一站——不远处一个常去的商城,那里有商家无偿提供桌椅、阴凉。收拾好东西,起身推车,挥手跟那位已经钻进帐篷、其乐融融的姥爷告别。在他挥手回敬之际,帐篷里传出清脆的一声,“爷爷,再见。”哇,是小女孩,隔着网状门在向我招手。我赶紧停下脚步,回身扬手大声应道:“好啊,小孙女,再见。”路上,回味着刚才的一幕,不禁想起昨天、前天,我在天鹅湖边的见闻……

5月1日上午,施工一年多的天鹅湖南北向的下穿隧道正式通车。忍不住想看隧道里的情景,特地拦了个出租车进去。隧道里灯光明亮,两侧白墙上的红色腰线,像一道笔直的迎宾彩带,指向略显幽深的前方。黑色内顶隐设的圆形LED灯,放射出一圈圈梦幻般的蓝色涟漪,迎送来客。

一路轮声沙沙,眨眼间就到了湖对岸。我不禁有些后悔,不该找个技术超好、性格超急的“双超”司机。也太快了,700米路程,好像一分钟不到,就完成了囫囵吞枣的一趟。真想让他调头,再跑一个起步价都用不完的来回,慢点开。不过,我还是忍住了,生怕司机问我是不是闲的蛋疼,拿他开涮。然而,人生真是没有最后悔,只有更后悔。起身下车,嘭的一声关好车门,出租车一溜烟跑走,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湖对岸。再打出租回去,人生恐怕就有些太二了。好在路边有随用随扔的共享单车,骑回北岸,拿我的“私家车”。

合肥市有点年纪的人都知道,天鹅湖是个人工湖,历史很短,我记得很清楚——2004年,经过一番封闭式的挖掘,一大片水域,仿佛经历了一场陨石大爆炸似的,凭空出现在我曾经生活过的那块土地。湖北岸的休闲区,从最初满布人工雕凿痕迹的草地拼图,逐渐蝶变成现在的小路蜿蜒、青草如毡、繁花似锦、绿树成荫的美丽景观。在我的心中,也堆积起愈来愈厚重的貌似阔宅大院后花园的情结。

每次去越变越美的天鹅湖,总像是赶赴一场初恋情人的约会,心生双翼般急不可耐。然而,一旦进入景区,时空顷刻又会发生奇特的“暗转”——时间明显变得缓慢甚至停顿。环环相扣形成环境变——心情变;心情变——感觉变;感觉变——时间变。难道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时间流速不同的空间?亦或,只是心灵上的错觉,就像等车和赶车?

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时而因书因景陷入沉想,时而漫无目的的张望。不期细雨濛濛而至,尽管极力遮掩,还是有几滴落在了翻开的书上——我没带伞。人淋点雨没什么大事,书可不行,是从图书馆借来的,是娇贵的粮食和阶梯,一定要珍惜爱护。赶紧放进皮革背包,盖好,推车准备躲雨。

迎面过来一个小男孩儿,最多三岁,牵着一位仍带些许稚气的年轻女子。突然,小男孩儿挣脱女子的手,朝路边跑去,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女子举着伞赶紧跟了过去,低头一看,登时吓得浑身一抖,差点把伞扔掉。我在一旁,不禁呵呵一笑,沟边石上,一只毛毛虫在雨中懒洋洋漫步,小男孩看得津津有味。不过,不要小觑孩子们的智商,有时,也许他们是故意用花样动作吸引大人的注意,或者,有意整蛊,吓唬胆小的妈妈。

在天鹅湖,我最喜欢看两类人。一是缓缓来去的退休老人,代表着过去、经验和智慧。举手投足言谈间,流露出一副无事一身轻,与世无争,闲散悠游,自得其乐的神姿仙态。一是朝气蓬勃的孩童,代表着未来、进步和活力。尤其是那些小牛犊般活蹦乱跳,稍懂人世却未穿学业鼻环的孩子,时不时出现脱离成人思维轨道的言行,让人忍俊不住,赏心悦目。

2日上午,沿着惯常线路一拐进天鹅湖景区,就发现草地和路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聚集了一大片人。我摸不清头脑地一愣,听到有说话声,注意一看,是一个上穿黑色短袖T恤,下着迷彩裤的年轻人,手握一把夸张的直线条的绿色激光枪,站在那里给几排坐在草地上的孩子讲着什么——绝大多数是男孩。他说得很快,听不太懂,好像和什么野外游戏有关(否则也不会跑到这里,我想)。说话间,年轻人一会儿霸气十足地大吼一句,孩子们则小鸟一样,放开嗓门、异口同声答一句,并且,几乎都是恭恭敬敬的一个字:“是”或者“对”——满满的绝对服从的意味。像是一群士兵,面对一位身份、地位至高无上的长官。

训话结束后,孩子们起身开始分组。我感到好奇,决定驻足观看。十几个孩子排成一队,被一名“长官”用军令呼喝着带走,剩下十几个孩子,呆在原地待命。我尾随离开的孩子跨路来到另一片林地,才发现那里七个一排,整整齐齐配套对摆着两排激光枪和迷彩帽。孩子们六男一女分成AB两个组,坐在枪、帽前面。“长官”简单嘱咐了几句,一声令下,孩子们立刻戴上帽子,拎起枪,按“长官”的战地手势左右分开,躲到树后。

战斗开始了,两边的孩子似乎都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大多不知所措,不是趴着,跪着、站着不动,就是捉迷藏似的到处乱跑。跟在身后的老人、大人急得纷纷靠前指挥,有的恨不得把枪拽过来自己打。一个男孩,煞有介事地挎着枪,面朝我躲在一棵树后。嘿,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没有那个牙签儿身材,真不敢找这根筷子样的树干——堪称绝配。我指着旁边一个探头探脑的胖男孩,逗他说,这么近,目标大,打他。他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他是我们组长,不能打自己人。对,小伙子,当什么也不能当叛徒……

离开天鹅湖的路上,碰到一位经常见面的湖边巡逻人员,笑着打了个招呼。去天鹅湖,无论是早是晚,总少不了要碰到他这样身穿藏青色制服,佩戴统一标识的城管人员。其实,叫他们“城管”不如叫“湖管”更确切,因为,一年四季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巡守湖边,防止游客落水。有时轻松,甚至舒服,像是政府掏钱,请他们来享受城市里最美好,最安静,最清洁的自然景致。当然,有时也很辛苦,数九严寒的夜晚,在湖边穿再多也冻得簌簌发抖;而三伏的酷暑天,站在太阳下面,剥了皮都觉得热。因此,吃苦耐劳,严防死守,是他们工作的最大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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