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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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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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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只口罩


做梦都没有想到,2020年春节期间,我跑得最多的地方竟然是药店——买口罩。每天至少要去三四家。有的开门,但用桌子、柜子拦在门口,怕麻烦的,则象征性地拉上一根绳子。需要什么,双方隔着障碍物一问一答。有的大门紧闭,门上挂着手写或打印的“疫情期间 暂停营业”之类的告示。

最多的一天,我蹬着自行车跑了十多公里,大小药店找了十几家,明知概率为零,可还是想碰碰运气,狂热得像买彩票,做不完的发财梦,“万一”能中五百万呢。就这样,二十多天,跑了一趟又一趟,都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可我趟趟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的空手而归,运气就像一位翻脸的情人,始终避而不见。

那段时间外出,最大的感受是城市各处罕有的“空”与“静”。曾经熙熙攘攘的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几乎都是空荡荡,很少见到行人,车辆都很少。只有干道上的公交车仍一站一站地坚守岗位,但是,运行趟数明显减少,且多数时间处于空跑状态——除了司机之外,整辆车有时不见一个乘客,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所有从媒体上得来的消息以及现实所见,让我越来越恐惧和紧张——这次新冠疫情的可怕程度,不亚于甚至高于当年的Sars,前景似乎已不是不容乐观就轻易形容。以至每次出门,回到家中,都会默默地自求多福。

迫不得已,我开始琢磨网购——这种方式早已轻车熟路。然而,也很无奈,又遇到商家大多“跑路”停止发货和快递大多延期开工双重不给力的情况。偶尔,救命稻草般得到一个商家回应,却不能保证成交后什么时间到达。最经典的回答是“先买下吧,我会尽量想办法给您寄出。”听得出,不是敷衍,是实实的无奈。如果,再追问保证什么时间能到,无一例外又都犹豫,“现在因为疫情,快递几乎都停工了。有可能快,有可能慢,还有可能要等疫情过去,快递复工才行。”既然远水救不了“房上火”,疫情过去东西才能到,何必凑这个热闹。现在花高价买个难定日子的远期票,到手没用上就烟消云散成一堆明日黄花,不哭掉我的大牙也要笑掉商家的小牙。

可是,每次出门,一想起小区和各种公共场所随处可见的通告:“非常时期”“封闭式管理”“进出必须戴口罩”等等,口气揪心得不是一般的严厉,措施厉害得不是一般的严肃,检查吓人得不是一般的严格——没戴口罩大街上行走都不行,更不要说进一些公众场所了;即使出了小区,肯定再也回不来,除非冒险翻墙——头又开始“疼”了,不是一般的“疼”,而是十分尴尬、无解、钻心的“疼”。拿起那只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出来的不知何年何月无意中留下来的已经洗烂的根本不管用的只能糊弄人当通行证的黑布旧口罩,不由悲从肝来,明知不管用,还戴着到处跑,不是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吗?

实在走投无路。不,其实还有一条路,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走——找退休前的单位,即中铁四局七公司的领导帮忙解决。

那天,惴惴不安在办公楼下徘徊许久,不是怕碰钉子,而是真心怕给别人出难题,添麻烦。思前想后,还是咬牙决定登门,硬着头皮直奔公司党委书记邹顺安的办公室。热情接待,听清来意,他当即表示会想办法帮我解决。

我相信,静下心来等,但没想到这么快,没两天他就帮我解决了,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五只。从他自己家里挤出来的,进口的,N95的,他正戴的那种。

那段期间,外出、上网买口罩之余,曾恶补了一下口罩方面的知识。什么普通防尘、一般医用、手术医用;国际标准,国内标准;N95、KN95;无纺布、活性炭、过滤纸;挂耳式,头戴式;一次性、多次性,等等。从而知道,他给我的,正是时下最需要的能有效预防新型冠状病毒的口罩。

我没有假意退让,也忘了客气——真的太需要了。就像焦渴的旅途中,面对一杯送到眼前的清冽的“救命”水,我接过来“一饮而尽”地喜极带走。

就这样,这五只天降“甘露”般的口罩,让我安然度过疫情和心理最紧张、最严重、最害怕的阶段,直到一个月后疫情大大缓解,一下买到20只口罩之时。原本,打算买一打N95加倍还给邹书记,想想他肯定不会要,还是作罢。

人生,什么最难忘,无疑,溺水之际被别人拉一把最难忘。我曾经做过,一别40多年,再见面,他对被救那段仍念念再三。

俗话说,“一饭之恩胜千金”,确实如此。现在疫情之虞仍在,每次出门已成习惯地拿起口罩,时不时会想起邹书记给我口罩的那一刻:面对包装袋里五个崭新的整齐摆放的白色口罩,我激动得差点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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