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头胡爷养了个宝气的儿子,是兔年生的,叫小兔子。
西头胡爷生了个宝气的崽女,也是兔年生的,叫二丫头。
同年同月同日,掐指一算还同时。东头胡爷暗想:那有这等巧合,定是天意让西头胡爷的二丫头来配我儿子的。西头胡爷也是一惊道:这东头胡爷的儿子和我崽女出生得有点蹊跷,莫是前世有姻缘。可东头胡爷太穷,这叫西头胡爷立即否定了自己的念头。“不能的,我家丫头岂会嫁他家,笑话,那不是金块子掉进屎缸里了吗?”东头胡爷乐了一糟突然脑后抽起凉风,转身一瞧,原来是屋西头大上压龇了缝。东头胡爷哑然失色。“不能的,我儿子岂配得上他家的金凤凰!”
东头胡爷和西头胡爷要定女儿亲的念头,再第二天两个相见互相抱拳贺喜前已清除得干干净净了。可生就的一对,就有那么点缘份。那二丫头不和丫头们一起,偏喜欢找小兔子过家家;小兔子不找男孩子们玩,偏要和二丫头一起抓子儿。长到十六、七岁两个还像在伊甸园里一样不知羞耻,小兔子还在二丫头前把那东西拉出来就撒。二丫头还在一边指手划脚叫他尿高些再高些,成何体统。两位胡爷都把各自的拽回去痛打了一顿。说来也怪,这一顿打之后,小兔子和二丫头再见面时就像生人一样,谁也不认识谁是谁了。两位胡爷自此放心,总算把两个宝贝货的姻缘拆散了。也有好事乡邻,说在桥洞里,草垛后,竹园中又见到小兔子和二丫头混在一起,两位胡爷都说:瞎扯蛋,不会的。蓦然一日,东头胡爷得到一个消息,和自己小时候逃荒时走散的姐姐还活着,姐夫是个当大官的,屁股后挂盒子炮,出门有两个警卫保驾的。果然隔不几天,一辆小包车停在了门前的大路上,下来了他的姑爷。没有挂盒子炮,也没有带保驾的。倒早有队里、公社里的干部在路边列队恭迎着,跟着下车的还有县官大老爷呢。西头胡爷见过世面的说:这叫衣锦还乡。这回东头胡爷恐怕要住小洋楼了,他还说他年轻时住过小洋楼,只是心头有一点大大的遗憾:都是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东头胡爷的风水宝地,错过了庙门。东头胡爷大忙特忙了一阵,回头想起了一事,一拍大腿,不由得喜从心底来:那日多亏自已防范。没着西头胡爷的道,不然让那个宝气的二丫头进了家门,岂不坏了风水。
以前西头胡爷总是让人吹奉得飘飘然,如今队里、公社里干部都把东头胡爷挂在嘴上。西头胡爷无人理睬,西头胡爷哪里受得这个冷落。独自闷闷不乐往回走。当他走过东头胡爷屋后的小竹园时,却见小兔子和二丫头不知啥时乘着人混闹之机,跑到这竹园里清闲来了,还手拉着手,嘴亲着嘴。西头胡爷心里那阵欢喜自当不言,心道:姻缘如此!也不和人说,独自高高兴兴地回家喝那老酒去了。
不几天,东头胡爷的姑爷走了,一去两、三年,也没把小洋楼搬来,东头胡爷的屋西头大上还是龇着缝。可小兔子和二丫头却打那日起,两人形影相随,如同一人,刀分不开,雷打不裂,已成姻缘。
(发表于2011年第3期《安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