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宏明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变化真是太大了,似乎年俗都在变化了。过去,大人孩子盼过年,只盼穿件新衣,吃到馒头和米饭。现在过年,家庭条件好的,大人舍得给孩子的是大把压岁钱,一家人还其乐融融到预订的饭馆热热闹闹吃一顿年夜饭。
我记得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到了大年除夕,总是大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平时他们都在农田里做活,只有到了过年,队里才能歇工,这时候,大人们回家先是磨面,那是石磨子碾的面,每到磨面时,孩子们总喜欢参与进去,常常忙得是满头大汗。磨面结束后,家家户户的锅上就开始热气腾腾的了,不一会功夫,屋里就闻到香喷喷的馒头香了。蒸完馒头,他们还要坐下来搓些米面圆子,除够自家吃的外,还要多搓一些另外放着,用来大年初一专门送给上门讨饭的。大年初一早上,讨饭的就上门了,那时上门讨饭的特别多,很快圆子就送完了,有一回我说:“来年多搓点,多给点,到了我们要饭时,人家也会多给我们的。”话刚说完,迎面就挨了母亲一巴掌。当时,我怎么也想不通,躲起来委屈地流了很多眼泪。到了我大些时,我明白了,我不但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好笑了。
在那政治空气很浓的日子里,队里还召集过大家吃顿集体的年饭,那时叫忆苦思甜饭。每赶在吃饭前,总要集体背诵一段最高指示,然后找一位苦大仇深的老贫农进行忆苦思甜。那时,我们年龄小,对忆苦思甜不甚了解,只是跟着跑来看稀奇,听着老贫农讲“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的苦难故事。过后,吃忆苦思甜饭,一人一大碗,打饭人也真够大方的,孩子同样也是一大碗,我们吃时才知道什么是忆苦思甜饭,是用野菜、豆腐渣煮成的稀饭,连一点盐都不放,大人们似乎吃得津津有味,孩子们却吃得龇牙咧嘴。
凭劳力挣工分的大呼隆年代,我家姊妹多,小孩年龄小,家庭连年透支,只好养头母猪靠生猪仔来弥补。放猪打猪草的任务自然就落到我们这些孩子身上,吃年夜饭时,我曾因此赢得父母的夸赞。
改革开放后,年夜饭谈论的话题又变了,都是张家收成多少,李家存款多少,你家杀猪了没有,他家宰羊了没有,说话声大了,笑声多了。后来又渐渐变成比条件讲住房,讲吃喝比营养,直到今天。
几十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滑入到当年为孩子讲故事的年龄段了,除夕夜里······有趣的是,不是我听妈妈讲过去,而是孩子们听我讲那过去的事情。他们问我:“那是真的吗?你讲呀,怎么不讲啦!”他们怎么知道,一提起那些往事,我的心里就发酸,甚至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
大年除夕夜,我流下激动的泪水,我真感谢这个伟大的新时代,为我们创造了平安和谐的文明环境,使我们能够安逸地坐下来享受一个个美好的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