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记忆

以前，乡下的家里有菜园子，房前屋后还有各种果树。

夏秋时节，园子里常是瓜果飘香。成熟的大西瓜，从瓜秧上摘下一个坐在园边就可享用，味道鲜甜无比。南瓜和东瓜也是个大肉厚，虽不可摘下即食，但南瓜加米可煮粥，东瓜放小葱可清炒，就着白面膜头，真是消夏的上品！

家里的瓜果一般不会拿去出售，因为产量不大，多是自家食用，有时也会拿些送人。当然，乡下人几乎每家都有的，说是送人，其实大多数是互给。我昨天拿了你的，今天你也吃个我的，这里没有多余的客套。老家有句俗语，“歪瓜裂枣逮着就咬”，说的就是这人情。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和家人去园子里。这时，也许瓜果还没成熟，不能采摘，但看着园子里一个个刚长出的果子，探头探脑的，昨天它才鸡蛋大小，今天就大如拳头，心里就莫名地高兴！

在园子里，长辈们会小声地提醒着我，看着脚下，不要踩着瓜苗。若看见有大家伙在那显山露水的，他们会拨弄其周围的瓜秧掩在其上，意为让其低调；遇见生长空间逼仄的，也会帮其腾挪位置，让它自由生长；发现打蔫的，总是左右查看，非得探出个经纬来，并尽力施救挽回。

“咦，这又有一个!”我总会用手指指着刚看见的西瓜或什么瓜，像发现宝贝似的大叫 。

这时，长辈们总会制止我的叫声。

在长辈眼里，世间万物包括花草都是有灵性的，我的鲁莽行为可能会把它们吓到，影响它们的生长。

以致后来，我每次去园子里都是蹑手蹑脚，大气不出，生怕惊扰了瓜姐果嫂。

园子里的瓜果是要小心呵护的！与之相比，果树就没有那么娇贵！

我家的房前屋后有各种果树，柿树、杏树、桑树、梨树，桃树、枣树。听长辈说，柿树、枣树和桑树，已经在此生长了一两百年。的确，看起来它们有些老态龙钟相，柿树的树干已经中空。但每种果树在该开花结果的时候依然会开花结果，无论风雨，从未间断过。

记得以前桑葚成熟时，小学放学后，我常常和几个同伴爬到桑树上面，坐在技条上吃桑果！有一次，我竟然坐在树上睡着了！

在这些果树中，最容易爬上去的柿树。在它不高的树干上有好多结节，犹如梯子，脚可登手可攀。我和小伙伴常常在那爬上爬下，乐此不疲，它成了我们最爱去的场所。即使在它开花结果时候，我们也一样地在那嬉戏打闹！它好像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们，也从未被我们吓到过。它始终遵循着自然的秩序，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枣树，我们是爬不上去的。它很高很粗，一个半大的小子张开两臂才能抱的过来；鱼鳞似的树皮又黑又硬，如果人的皮肉贴在上面，会被扎的疼疼的。想吃枣怎么办？只能等着风吹枣落？当然不是啦！树下放着一块油布，竹竿往树冠上一打，连枣带叶哗哗啦啦地就下来了！

有时，我们“偷”枣吃，竹竿和油布都不用的。随手在地上拾起一块碎砖头，站在树前，用力扔向树冠，就会有三三两两的枣落在地上。不管是否沾有泥土，捡一个在衣服上蹭一蹭就放到了嘴里，嘎吱嘎吱几下，就可吞下皮肉吐出枣核来。

无论是枣树还是什么树，里面常有马蜂驻地。人们摘果子时被马蜂蜇了也是常有的事。有一次，扔出去的砖头就惹祸了。砖头砸下了枣，同时也引来一群马蜂。当然，不一定是砖头砸了马蜂的老巢，惹了它们。嗟乎！卧巢之侧岂能有砖头飞过！蜂群吹号带刀，气势汹汹的杀将过来。可想而知，面对一场猝不及防的攻伐，赤手空拳的我们迅速地败下阵来，丢盔卸甲，哀嚎一片！

枣没吃到，还落了个头脸带包！戳马蜂窝的事常干，但这次真不是故意招惹它们！更让人郁闷的是，家长知道后，不但没有任何的同情和慰问，还要骂上几句。活该！谁让你们这么皮了？看下次还敢不敢随便打枣了。真是有理没处说啊！心里好冤啊，比窦娥还冤！

可恨！可气！一定要端了它们的老巢。小伙伴们在心中暗暗地发着狠。于是，几人日夜秘谋，共商破敌良策。 “火烧赤壁”以少胜多的典故未必知道。但大家一致认为，用火攻定是上策。谋定而后动，择机则行。一日，四下无人，外面风平浪静，小伙伴们直奔树下。其中一人催马阵前，其他人等则在一旁助阵。只见阵前那位，手举火把直插敌营。霎时，敌方火光四起，蜂营尽焚，大小士卒四处逃窜。

蜂族大败，我方大获全胜。鸣金收兵！小伙伴们个个都像得胜的将军，凯旋！

现在远离家乡，这些场景已不复再有，乡下家里的瓜果也很难吃到。只是，去某个陌生的园子，我也会屏气凝神，小心翼翼，不敢高声语，惟恐影响了园主的收成。

而今，虽还不至于老胳膊老腿，两眼昏花，爬树确实是爬不动了。看见满树枣子，我也不敢投石取枣，只能望而喟叹！谁也不敢保证树密之处不会有蜂群在此安营扎寨！

时过境迁，人在异乡！儿时的伙伴也已多年未曾谋面。不知，他们可曾忆过儿时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