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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辉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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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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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记忆

草房南向,门前杨柳铺排飘拂,小溪在柳荫下潺潺,岸边散落地排放着搓衣的石板,石板被岁月磨蹭的光滑闪亮。溪中石块下,总能摸着玛尼古丁(一种野鱼名)、蚂虾、螃蟹。溪岸缓坡上任芦草臭蒲肆意地生长,我们穿行其中,惊起鹭鸟野鸭扑棱棱的飞去,鸟窝常做在蒲草上,捡拾幼鸟或者鸟蛋是常有的惊喜。溪对岸是密密麻麻的竹子,最让人醉心的是夜晚竹园像山一样的剪影和淅淅沥沥的竹叶声。夏夜里的蛙鸣聒噪,那声响如烟似雾地在溪水上缓缓流淌。这是我对家最早的记忆。

75年,在家门东边60米左右的地方,建了一座南北向的大坝,代替了原来河中过路石桥,从此有了宽宽的河水。河面悠长,如柔柔的飘带弯弯曲曲地把竹园半包围着,一直向上延续到两里外的寺庙后。闸坝处的水最深,约四五米。这是童年的我所见过的最壮阔的河流。河水四季清澈,常常站在河边上细数水中的白鱼窜子(野鱼名,常成群的在水面游动觅食),傍晚时分总是要召唤我家养的几只鸭子上岸进圈,鸭子善解人意,一听召唤,便“嘎嘎”的叫着爬上岸坡,迈着企鹅小碎步,扑棱着翅膀踱进院子里来。

这坝子成就了我童年超人的水性,一个猛子能潜到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夏日里每天泡在水里,总是洗到嘴冻得发青,在奶奶的吆喝絮叨下才上岸。

盛夏的傍晚,闸坝是最热闹的地方,村里的男女老少大多在这里冲凉洗澡,闸口南面是男人的天下,而闸口北面则是女人的专属地。夏夜的黑暗中喧嚣着水声、欢笑声、抽科打诨声。这种热闹在岁月的时辰里渐长渐消,最后沉寂到只有闸口上流水的轰鸣。人们在河水冲凉过后,便在闸坝的石板上或坐或躺闲聊休息,东临西居的琐事和队上劳动的过往及未来是永恒的话题。男人们夜里大多便在坝子休憩,赤身着一个短裤躺睡在一领苇席上,四仰八叉的。直到天色既白,才头顶着苇席颠颠的跑回家。最滑稽的是,有时候睡到半夜,暴雨骤至,乡亲们在梦魇里晕头转向地四散而去。当然也有睡得死沉的,直到雨水浇透了身心才醒的,惺忪地起身,四顾只有雨幕潇潇,索性再跳进河水游两圈。我那时是被雨淋了许多回的,我是一睡下就很难叫醒的人。

有一件事我总是常常想起,一个同族的远房堂弟淹死在大坝闸口北边的地方。我还清晰地记得那天下午和他弟俩一起去南山放羊,他哥大我一岁,我大他一岁。太阳没有落山我们就回家去,路上我们还扒生产队的手扶拖拉机,那飞身扒车刺激感现在仍清晰记得。回家后没有多大会的时工夫,我那大伯就来问我见没见那堂弟。后来没找见,只在闸坝北边的石碑下的石缝里找到他的裤头,意识什么的大伯疯了一样在水里摸,扑腾了好久才从水中把他捧起,那堂弟早已被水淹死了。我们是一起回来的,他洗澡并没有叫我,一个人偷偷地跑到河里。我一直不明白他洗澡为什么没有叫我。他被当天夜里埋在羊头山窝的一个柿子园里。多年后我见过那坟头,很小很小的那种,在一棵大柿子树下,现在那坟头早已不见踪影了。  

家乡的小河流淌着太多的故事与传说,温馨着每个被清清河水浸泡过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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