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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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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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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往事

腊月廿八,鹭青电话里像怕谁抢了她话似的,叽叽嘎嘎:舅舅,我去你家过年!

鹭青是妹妹的女儿。她2018年大学毕业后到厦门一家国有医院做护士,一直忙碌在防控新冠疫情第一线。念她辛苦了一整年,领导特别安排她今年春节休假,但给了个条件:不能离开厦门,随时准备参加抗疫防疫。在厦门还没成家的她,自然想到来我家过年。

我心里可高兴了。多个人只是多一双筷子,何况,我生性怕孤独,喜欢热闹。

除夕夜,妻子在厨房忙着洗菜配菜;我刷锅洗碗准备掌勺;女儿斜着身子靠在客厅沙发上;鹭青半蹲在女儿背后,大半个身子靠在女儿身上各自玩着手机。伴随“叮咚”一声手机铃声,女儿“呼”地站起身,手舞足蹈:喔,我抢到了,我抢到了!

女儿在微信里抢红包呐。

鹭青猝不及防,失去支撑摔到在地,错过了一个微信红包。她一骨碌爬起来,掩住笑嗔声对女儿道:都怪你,让我损失了几个亿!女儿则没事人一般,淡定地端着手机对准摔在地上的鹭青拍视频,嘴里念念有词:遇事不要慌,先发个朋友圈。

看着他们嬉闹,我忽然就回想起1996年我第一次在厦门过年的情形来:

1995年年底,赶上第一代居民身份证十年期到期换发新证高峰,又逢大量计划春节长假外出旅游的居民急着换领身份证,一时间,负责制作、发放身份证工作的我们,工作量骤然增加。我们夜以继日加班加点,总算在腊月廿九结束了制发证工作。待我长舒一口气,旋身往行李箱里塞了几件换洗衣服,冲到路边,招了一部出租车,直奔火车站准备购票回江西老家过年的时候,只见火车站售票窗口并没有多少人排队购票,大厅也只有寥寥几个人手插在兜里四下游荡。一打听,节前的车票早已售罄,甚至黄牛手中都无存票!好心的售票员提醒我说,长途汽车站可能有发往江西方向的加班车。我像是拣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拽起背包就往长途汽车站赶!

宽阔平坦的街道上稀疏地有几辆车飞快地驶远,却等不来一辆出租车。怕错过回老家过年的任何一个机会,我一路狂奔到长途汽车站,却见站内冷冷清清。司机师傅们全都回家过年了,年底无车可发!霎那间,大汗淋漓的我一下子象掉进了冰窟,从头凉到了脚跟!

那年整个冬天温暖如春的厦门,在除夕这天气温出奇地骤降到五摄氏度。想想留在厦门过年既成事实,我顶着刺骨的寒风到市场买年货。何承想,来到市场一看,摊位空空,只有几个清洁工在打扫卫生。从市场出来,我试图找家杂货店买几包方便面几罐饮料,可往日勤快的店老板早已提前打烊了。

揣着寒意我空空落落在街道上漫无目的游荡到天黑。路灯亮了,才想起给妈妈和提前回了老家的妻子打个长途电话报平安。来到邮局,偌大的营业厅里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值守。正在跟她家人打电话的工作人员见我进来,往柜台上扔出一枚公用电话间的**,便当我不存在。我身边被寒气与孤独笼罩着,提着话筒,许久想不起要跟妈妈和妻子说些什么。

电话那头,妈妈再三叮咛:天冷,穿厚实点。我下意识地用头和脖子把话筒夹住,腾出两只,裹了裹松垮外衣,用两臂夹紧。我不想让妈妈听出我正冷得快要口齿不清。

妻子冒着严寒把牙牙学语的女儿也带去了邮局。电话里妻子声音中间传来女儿稚嫩的声音:"爸爸......爸爸......"女儿吐出的每一个音符,都像小锤敲在我心坎上,我的心一阵一阵地收紧,生疼。

妻子不放心,再三嘱咐:既然回不来,就多买些年货,过年要有过年的样子。

两行泪水从我的脸颊滚落到地上,我真想告诉她,我的年夜饭就只有年底加班吃余下来的几片面包。

“哎哎,小姐姐们,能不能轻点声?”,妻子怕干扰到邻居,着急地冲着孩子们喊。

我回过神来,朝妻子摆摆手:随他们闹腾吧。

随他们闹腾吧。今天这样的日子,谁还嫌热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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