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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牢山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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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0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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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组诗)



                          风吹过(组诗)

                                 李长平




自由的独树

 

一棵孑然独立的树

是从森林里走出来的

它任真,它旷逸

它是一棵自愈能力很强的树

一边舔舐伤口一边长出新皮和嫩芽

灾难来了,也从不躲避

来乘凉的人和来做窝的鸟

都认为这是一棵孤独的树

抚摸着长声叹息

或者对它唱一首歌

这棵树什么也不想说

它会长久地生长下去

这世间的物事

热闹喧繁都是假象

唯有寂静才是最后的王者

一个主动孤独者

获得的自由和洗练

只有大地知道

 

 

 

 

问题

 

年纪大了

身体渐渐失去活力

在看清了生和死之后

我突然失去了方向感

 

我一直在寻找

和血吞下的那枚牙齿

最后它去了哪里

 

太阳落山了

今晚没有月亮

我要夜行

如果不举火把

就召集萤火虫

 

城里的年轻人喜欢火塘的温情

乡村的年轻人常梦高楼的霓虹

他们都深陷焦虑之中

然后他们离得越来越远

 

 

 

 

简约

 

在至简的自然面前

人们佯装复杂的样子是可笑的

充满故事的哀牢山

每天都有合唱

每支曲子都那么简单

就像清明澄澈的一江水

鱼儿需要

月儿也需要

 

 

 

想起

 

我把狗吠写进诗句

这不是隐喻

而是我想表达的真实

我知道,在哀牢山找矿挖矿的过程中

透支生命

是为了把住

那些早泄的闸门

哀牢山里如果有悲哀

就会有人想起我

 

 

风吹过

 

蚯蚓从泥土里钻出

露出一张云淡风清的脸

 

一个并非熟透的苹果落地

它虽然遍体磷伤却找到了祖居

 

我的诗行里就只有一棵古树

对于整个哀来山来说,我是独特的

 

广场上人来人往

一个孤独的人,他自弃一座城,只留一座山

 

起霜了,柿子就有了梦

晚上梦见天上的太阳,白天梦见人间的灯笼

  

 

 

 

 

 

哀牢山上的诗

 

一块陨石毅决然奔向地球

还没到达地面就化成尘埃

一朵绽放的小花

被一场冰雹打烂了所有的努力

这样的事情

明天还会发生

 

是谁抽空了你的精血

赤脚行走大地的你

经常踩到荆棘、尖石、玻璃、钉子、刀尖

你以毛发化林、以骨助炊、以血喂民

你的日常功课

蓬勃了哀牢山

奔腾了绿汁江

 

你最后的魂灵哪里去了

哀牢山上,有音乐和诗

 

 

迁徙

 

走出丛林

独自去了一个方向

我不喜欢听野兽的咆叫

我不停地在创建一个自己的世界

有时候我忍不住的一声咳嗽

父母坟上的草就会飘摇一下

我尽量低语

我尽量沉默

还是引来了西北方向的雪

引来了松枝上的白鹳

我说,愿一切随风飘散

风说,只有你独行的身影

酷似移动的稻草人

 

 

一场秋雨一场凉

 

我爬上山顶去看太阳

天黑了才从山上下来

我看见了时间的另一面

它如此黑暗

却拥有无穷的力量

在山脚,我遇到一场大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

在这秋夜里

路边的石头又添了些皱纹

溜走的不止是时间

在一条湍急的人流物流里

虚虚实实中我感到

慢慢老去是多么的奢侈

 

 

 

 

一棵麦芽

 

这段时间,每天傍晚都有一场雨

这雨带来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

窗子一直开着

雨潲进来,窗帘下半段就湿了

持续了半个多月

今晚雨特别大

我挪了一下湿透的鞋子

在鞋头的缝隙里

竟然长出了一粒麦苗

这棵嫩芽很安适

虽然它长错了地方

又不合时宜

 

     来源《中国作家》2019年第11期




     (李长平,19692月生,云南禄丰人,现在双柏县工作。多年在基层用脚步丈量山水,用心行走村寨,白天走、看、干,夜晚读、写、想,繁忙而充实。闲暇之余,一直坚持读书写作。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人民文学》、《诗刊》、《人民日报》《中国作家》《十月》《北京文学》发表过诗,在《中国青年报》、《散文选刊》上发表过散文。出版诗集《与一座山喝酒》,散文集《人生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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