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多,大都遗忘了。
因为爸爸的原因,同学们走到哪里对我还算照顾。
特别是哥哥,他千方百计的为我这个小妹妹操着心。
记得,有一次我正没心没肺的在大街上跑着,看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十几岁少年,我对哥哥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十二三岁的时候,他在对着一个留级的同学,十分语重心长的说着:……请你务必晚自习后,把我妹妹送回家。因离得不特别近,听不真切。
约是他请那位同学吃了什么好吃的,那位同学非常郑重的点着头,就好似荆轲受到燕王重托时那种郑重。
于是,那位同学便带着我回了几趟家,但是,后来,我还是自主决定不去上晚修了。
妈妈也同意了,跟学校老师都说好了。学校老师因和爸爸熟识,也都同意了。
那时候,我尚且不明白,为何那位留级生会送我。
很多事情,总是后知后觉。
我很笨,真的。但好在别人对我的好,我总能在某天突然领悟。有点儿事后诸葛的意思。
我就是在他的保护下,逐渐长大了。
这就是我的哥哥,他从小就是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好孩子,宽厚、温和。而我却享受着这种宽厚和温和,误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哥哥都应当如此。
直到上大学放假回家,与妈妈去朋友家做客。
那是妈妈的同学,她在一个偏僻的街道开着一个生意并不好的商店。平常也就是约些朋友,坐在那里闲聊着。
她的女儿带着兄妹两个回来了。
那位小哥哥忽然间伸手倒走路尚且不稳的小妹妹时候,他尖锐到刺耳的笑声,像是佛祖带着某种启示的力量似的,让面对早已存在多年的真理,却梦寐无知的我——瞬间顿悟了。
原谅我虽然愚钝,却恰好又非愚钝到极致,好的和坏的,最终我都能分辨得清楚。
这样的分辨有时候是没有意义的。虽然。
我还未曾明白这种真理之时,已经能够把所有好吃的,无论多少,都留给我哥哥一半了。因为,哥哥也正是这样做的。
我能够在他离开家时,静静独坐,哭上一个晚上。
能在偶尔写作文时,常想起他,在我未曾上学的某一天,坐在我的旁边,桌上是摊开的作业本,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脸离我那么那么的近,他看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但总是喜欢他这样看着我。他忽然低下头去,小声念叨着:我要写我的妹妹。他开始借着自己的想象和对面的我,构思他的作文了……
那时候,他那么小,但我却觉得他那么大。
每一次看到我哥哥的牙齿,都特别想哭。他的大牙都被虫子吃掉了。但却没有时间和金钱去补,一年中大部分的日子,忍受着牙疼的折磨,默默地吃着每一顿饭。
我曾也坏过一颗牙,明白那种痛苦。但他却一忍多年,仿佛总有比补牙更重要的事情做。
唉,他的牙齿什么时候,才能不好呢?无能为力的哀叹总是非常多非常多,这是身为成年人所注定要经历的一个又一个瞬间吧。我也必须将所有的精力放在自己的生活上,以便用平静地心去应对命运赐予我的荣辱。仿佛唯一能为别人做的事情,就是活好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