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

我无力地行走在路上，脚底下的石板路，透过鞋底传来阵阵冰冷。好在我快到湖边了，松软的泥土大概会暖和一些。我继续往前走，突然脚尖一阵凉意。哦，我已经到湖边了，湖水浸湿了我的鞋。我继续走着，脚腕也冷了。继续走着，继续走着。我的呼吸竟然变得暖和了！但是，好费力。没关系，继续走。突然我似乎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小姑娘，走路小心点啊！”

我撑开疲惫的双眼，原来是一个老太太。

“你和别人很不一样啊，你怎么那么透明、那么轻啊。平时多吃点饭长身体！难道是被男朋友抛弃了吃不下饭？小姑娘想开点！”

她说完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她拄着拐杖的手上的皱纹。真是多管闲事，我怎么可能会被别人甩了！我又看见了一条鱼，和在岸上往湖里看到的鱼没什么两样。我抬起一块石头往它周围扔去、想要吓跑它。它不动，我又扔了一块更大的。还是不动。它似乎没有任何情感。算了走吧，无聊的东西。我继续往前走，继续走着。突然我似乎受到了阻力。往前使劲挤着。泥土的气味……我的呼吸更加困难了，但是让我惊讶的是我这副空荡荡的躯体还能支撑着不倒。是什么支撑着呢？我想不出来。

迎面走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大叔。

“您好，请问这是哪里？”

他径直地走了过去、穿过了我。是我的声音太轻了吗？——真是没礼貌的东西。我继续走着，越来越疲惫了呢。可我却一点都不沮丧。这里的人都很结实，很多人是黝黑黝黑的（明明这里暗不见天日，他们是怎么晒得那么黑）。他们的心肠好不好？这是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会不会有像白日在食堂门口撞见的那个故作干呕的烂男人一样恶心的人？渐渐得人越来越少，我走到一家破落的店前，在一张满是烟灰和事物残渣的桌前坐下，椅子嘎吱嘎吱地叫了几声。一个老头朝我这里走来，瞪大眼睛仔细看着：

“你不是本地人吧？”

“你看得见我？”

“很难看清，但是你很重！”

“哈哈，我明明那么轻。你说的大概是我脑袋里的东西吧，它们太多了，也难怪很重。整天脑袋里闹哄哄的。”

“别扯东扯西了，快把我的椅子压坏了。唾，快走！”

我起身了，真是奇怪，这里的人都那么结实，椅子做工却不行。

逐渐眼前出现了好多箱子，盖子可以打开。我打开了一个。呀！里面有一个人在睡觉，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又打开了一个，又是一个睡得很香甜的人。我轻轻地合上了盖子。有没有一个空的箱子，我也想睡觉了……算了，今晚就将就一下，在箱子旁的空地上躺下吧，说不定有哪个母亲睡醒了会把我抱进箱子里，温暖的箱子里……又是一个寒冷的夜晚。今天的旅程终于结束了。明天是阴天还是晴天？不会是雨天吧？我记得昨天是阴天，前天是雨天……那个女孩好可爱。好久都没人找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