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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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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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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问桃红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走过四月,我选择那一低头的温柔……

到底要怎样抬手一挥的决绝,才让我走出那片桃林的泪沼,不再让那些伤心欲碎的哭泣,随风飘袭早已不胜潸然的芳魂,痛彻心扉,枯瘦成一帧粉蝶。不忍偷听这艳到顶绝时,怅然失色的花痕月泪,美丽与哀愁,竟然如此憾动诗的语言,不惜洒落一地的华丽唯美,终至喷薄而出,红的呐喊,紫的尖叫,漫天而来的姹紫嫣红,全然不在意你掩口惊呼它千年一现的凄绝疯狂,而我再也不提如何努力从容地离去,借着月色乘粉蝶落红的灵气,吟一阙胭脂红颜,风成千年一叹,将自己的身子化成纷纷飘荡的雪絮,飞起是白衣缟素的诗裾,落下是滴滴殷红的词袂,我的身子开始着色,发如飞雪,七彩旋舞,臆象玄生,情到极致,无可谴责。

手携香篮,穿过桃溪,一夜飘零,瓣红如血。白衣红裙,谁人怜惜?

凋零,何以如此哀婉?落红,为底这般凄凉?

花之谢时,其景惊魂摄魄,人之终际,其情谁为绝唱?

我的白发谁的手,慰伊心痕拭伊泪痕,为我深情一瞥摄下痛楚与美丽的辉煌?人生几何,嫣红几许,溘然去后,花语多少,未了心事情结又何堪,谁说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君不见,昨日新娘披嫁衣,今宵落红春已老,满肩雪瓣碎,片片粉红泪,腮边流,拭不尽,湿衣襟……

步桃林,问芳菲,胭脂鲜艳何相类,回友人,花之颜色人之泪。人之泪,桃之红,泪自长流花自媚。玉佩银环送暗香,袭面幽寒,阵阵扑罗裙,是那花荫深处桃溪畔,泉边浣纱的女子么,只见她俏立泉水中的倒影那么美丽无比,竟是引得鱼儿也游不动,呆看花容桃红色,水上沉鱼醉。粉面桃花,却是壮士断肠别,是那位马上弄琴弦,正赴远方安邦定国的佳人么,她尚是花蕾初吐的芳龄,却要离乡别景,远足北去,大漠苍茫,迢迢千里,这一去,天上人间,何夕何年,别之悲,马嘶风鸣,悲之切,落雁为证,谁能说这样的美人不是桃花一般地美奂绝伦,不胜娇柔艳丽,美的惊魂,艳的落泪。

我知道这样的扣问,这样的文字,是很伤元气的,也明白这一路的泪水洗面,终会耗尽了自己,或许泪未流干,花已憔悴,难掩伤痕累累,然而,我终究是那花瓣上的一掬泪,没有理由不还给生长于斯的桃林净土,因了一滴殷红的使命,不惜五更到天明,断线面上珠,春流到冬,夏淌到秋淋漓,无法拭尽腮边痕,任其久傍桃花立,倍伤情……

真的无法测定,到底要经历多少酸风辛雨,才浇铸那一片桃园林立,吟到随风天尽头,何处有香丘的千年绝叹?又要苦捱多少堆愁砌泪黄昏更漏,才悲就这梦断魂消、冷艳纭英?唯有泪眼观花花不语,百思不得其情的我,冥思在这无人所解的落红深处,一任自己的思绪与灵魂在沉静荒芜中无羁穿行,空白一片。隐约间一阵花香,一个声音飘进发际:蓝妮君,别来无恙?寻声望去,竟是那位传说中的羞花女子杨玉环,身后傍桃而立拈花微笑的自然是闭月美人儿貂婵姐姐,彼时刹那惊艳,月不明,乱红飞过秋千去。失色,鱼沉,雁落,惟见桃园花红,芳菲摇曳,纵是红颜薄命,也要闭月羞花。

明了,为这一刻风华绝代,宁愿碧落冢中枯骨,花开自有花谢时,任多少无奈强颜婉息,突然间怨恨桃花嫣红,红成胭脂泪,我不要懂得太多,说什么能歌善舞,琴棋书画,自然不惹沉鱼落雁而浅怨轻愁,毅然转身走出那片桃园,岂料身后传来几声娇喝:蓝妮君,这桃花林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我眼泪来。我说我没泪,我也不再为桃花红而年年岁岁,春夏秋冬点点滴滴,直至白发齐眉。美人笑了,桃花红了:蓝妮君,你好愚昧,前身后世,你能逃得过缩命的安排么?其实你已快圆满皈归了,又何必因吝啬一滴泪而功亏一篑呢?谁人倾泪,泪如桃红,今我磅沱,恣泪蓝妮,没有人可以扼杀哀愁与哭泣,亦如无人可以阻止红颜悲壮的美丽。

于是,我别无选择,除了桃英落红,便是恣泪一哭。

为那一片桃林,一瓣嫣红,情到极致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叹红颜皆因千年桃花倾城一艳,怜桃花是为红颜千年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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