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昭华林荫
斜阳落下夜又来临
明月几回到窗前 照无眠
异乡枕夜 听雨到天明
离人天际 无眠梦回
怕黄昏又黄昏 寂寞诗魂
一滴泪水一首歌
辛酸的情节你爱不爱听
浪漫的故事你有没有
掬取台前轻霜玉露
填一阙瑶池碧水清词
行行如诉 愿有一行感动你
痛别亲人
昨日已是大雪节令,而深圳的天气还是海棠依旧,些微的寒意更显温柔,来来往往的红绿男女们,等不及楼台生霜堆露,就高领长靴,着妆绒绒,仿佛衬托一个雪季到来,时光匆匆,恍然又过一春秋,触景生情,思绪如烟,落梅似雪。南域北望,极目乡关,缄书何处寄,泪尽白云天,悠悠此情托明月,不觉天色晚。年关将近,归去不远,应是轻风作伴好还乡的心情,为何,那个无数次望眼欲穿的方向,临行之前却这样犹豫不决,乡思苦,归思苦,妈妈,怕相逢短暂转眼又离别,思儿苦,一别犹如九秋长。
我的二00七,大起大落中时间苍惶,脚步跟跄,怕回首顾望身后那一串零乱不堪的足迹,勾起往事伤怀,无语黄昏夜静后,情倦心累身疲惫,人比黄花瘦,不敢再细想下去,何时走出这无穷无尽的狭巷危楼,只盼着一天一天的快点过去,是好是坏都在那街灯昏暗下随人声散去,将身子连同灵魂思绪一起躺进黑色的幕帷里,从头到脚地盖住,不露半丝光亮,我怕白昼,阳光下不是灰尘就是喧嚣,还有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神,一片片唾沫横飞的嘴唇,我知道它们终要肢解我的信念和从容,而我不得不从容自然地去接受这些残酷的经典,经典的人之常情,也就是情理之中,包括谬解与偏见。所以,我喜欢黑夜,假有可能,我宁愿它永远不要天明,关上窗户,放下帘帷,黑暗中的我一片光明,夜是那么干净,不再面对阳光下的龌龊,作出强颜欢笑的自若……
正月初五,应是归乡人尚在新年欢庆的氛围中尽意享受亲情温馨,我却背起简单的行李回到县城临时租来的屋子里,刚离开妈妈的情景阵阵搅痛,扰得我茫然无绪,不知所措,曾经随女儿走南闯北,那些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每天看着女儿上班,安静地坐在屋子里看电视,等待着熟悉的脚步声走进屋子,愿意把一天的故事讲给母亲听,愿意带她去郊外散步,边走边看左右的风景,走不动了,就招手叫来的土送我们回家,回到那个并不宽敞明亮,但却温暖如春的家,突然有一天,她走不动了,走不动了的母亲就这样一靡不振地衰弱下去,再也起不来了,起不来的她想到要回老家乡下去,叶落归根的伤感和悲哀乌云压顶地笼罩过来,我的心如沉深渊,不得不丢下手头的工作送母亲归来,临行依依情,不敢流露半毫分,惜别千行泪,犹怕哭出声,过惯了城市生活的母亲哦,你该如何面对老的悲哀,死的恐惧,还有千丝万缕的思念,而我的心,我的灵魂,此去千里,迢迢山水,随时仙凡两隔,教我如何能求得片刻安宁,寂寞思亲夜,月冷更漏深,母亲哦,女儿恨自己无能,女儿恨天不遂人愿……
望观音山一拜,求大士保佑母亲平安,不要受太多苦难,愿老人佛心无尘,宽大为怀,淡泊至静。
泣血离情
正月初十独自起程,临行前真的好想去看明,这个一生至爱,终难相聚的男人,分开那么久,以为时间早已淡忘彼此,谁知道再次听到他的声音竟是病榻沉疴,时日无几,倒计时再一次将我们拉近,才知道苍天有恨,真爱痛彻心底。明白只要上前一步,就可以见到日日夜夜苦苦思念的那个人,那面孔那眼神和那微笑,就算有多么沧桑多么衰老,我都会亦如当初的羞涩甜蜜而神往,举步之际沉吟再三,重病之中,怎忍心泪眼添伤情,万密斋院外,泣血挥别,殷殷祝福,明,原谅我辜负了这最后一面,宁抱终身遗憾,也不愿增添你一丝毫的痛苦,永别了,明,在生命的地平线上,谁也不能躲过时光的枪手,弹指一挥间,只不过是你走的快了一些,我将用默默无言的双眼,为你凝聚一首乌亮闪光的挽歌,在黑色的主调旋律中,等待属于你我的黎明从东方升起,虽然只是一个苍蓝幽深的梦,但却是我们千年的祈求。
告别,在故乡小城车站默默挥手,转身登上载我远去的巴士,向着那个曾经有明的城市,我并没有离开他,反而向他靠的更近。当火车进站的时候,老板派来的车已经站外等候,笑容里告诉我,那是他的关照,还是那道熟悉的身影与眼神仿佛就在身边,深情如许地注视着我,才让我路过郑州那有些灰暗而清静的市中心的时候,并未感觉陌生与寒冷。老板就坐在身边热心地讲述关于他的一些工作上的情况,说他如何精明强干,如何机智幽默,如何优秀超群,我静静地听着,真想知道的多一些,再多一些,别后的日子那么漫长,这些漫长的日子里,他是如何走过,又是为何这么不爱惜身体,这么不小心让自己病得不轻,一病不起,看来老板并不知道他的病情,还问我他什么时候起程,我轻轻地回答,快了,再也无下言,我怕多说一句会忍不住哭出来。明,你可知道,如果能用什么可以换回时间给你,我宁愿典当自己一半的生命,让你重新鲜活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做你一生钟爱的事业,然而,奇迹是不会发生在你我的身上,而这世界上也没有真正的奇迹,如果有,那就是我将在这里延续你的事业,重现你的风采,感受你的味道你的呼吸……
遭遇老乡
我以为就这样的方式生活在这座城市里,虽然没有南方的鸟语的花香,四季如春,但因了明的音容笑貌,一切都会象某个故事一样地神秘而传奇,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历任主管们端端正正的学历照片,一份温暖一份力量充实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单位里,因为那一整个篇幅的照片里有一张是明,这回我可以细细地端详,静静地注视,他那长的并不很帅却在我心底永远无人可及的面孔,身材,举手投足间的魅力在我的时间里无穷无尽地弥漫开来,属于我一个人的甜蜜和陶醉,只有彼此的心灵交汇与凝聚,没有谁来干扰我如何深情流露的眼神,而我也不必再掩饰那份藏匿已久的表情,尽可以对着这本封面恣情淋漓,这样的日子我会安静地度过,然而,天不遂人意,注定是场苦难,就算你有慈悲的心愿也是躲不掉。
英子的信息伴我一路奔流,乖顺灵巧是她的天性,每每在我落魄的时候,她的关爱与问候及时送到,我一直就说她从乡村飞出来的一只凤凰,凭自己的聪明才干闯出一番天地,而她却说这一切都归功于我的出现,一段旅途中的缘份,也是彼此快乐的天使,此次郑州之行,她颇是煞费苦心,包括她的所有证件都在所不惜。无言中唯有感激。传闻有个老乡要过来,关怀的信息也随后而至:“老乡老乡,背后一枪,当心小心。”有些毛骨悚然,或者说是半信半疑,莫可名状中冥冥中有种隐隐的预感,一时还说不上来是什么,会发生些什么,朋友的信息不无忧心忡忡,我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竟然把情绪感染到我,信息提示:“你的证件……”几个冒号嘎然而止,犹如一串串冷汗,浸浸凉透背心,不会吧,天哪,我双手合十,殷殷祈祷,寄托上帝的慈悲与怜悯了。
日子在担惊受怕中一天如年地过去,老乡来的时候很平静,与曾经风闻的有些不一样,我暗自庆喜,慢慢把心放下来,但仍然不敢大意,直到有一天,家乡的老乡邀我出去散步,那颗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看我惊恐的样子觉得很好笑,说大家是老乡嘛,为何拒人千里之外,不就是随便走走吗?我又不会吃了你,异地他乡,难道我们不是一个地方的人吗,还是一个系统的同事呢,怎么这样子……
在他笑着说走吧,没事的催促下,随他走了出去,夜晚的金水区,繁华中不失雅静,河南人是最忠厚的朋友,连走路都循规蹈矩,就是熙攘拥挤的地方也听不到人声与躁音的喧哗,我僵硬的四肢在林的旁边机械地摆动着,空气也被搅得尴尬起来,或许我惊惶如羊羔的样子也吓住他了,那一次平安返回,我除了死板的呆笑便是两边张望,仿佛要在某个暗处找出英子来,护我左右,紧紧跟随。突然害怕起来,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而我也保不住自己会做出些什么克制不住的举动来,夜深人静,无助无奈……
上帝睡着了,人们却醒着,醒的人们中有老乡大拇指行动,信息是不必通过上帝的批准就直入我的诺基亚屏幕,电视里正播放木棉花的春天,我和佩芸一起扮演屏幕内外的主人翁,在那个凄冷的夜里无助地叫着:爱人,救我!她的爱人是耀华,可我的耀华在哪里,是明么?昏迷中的他是救不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只有一声声地叫着,英子,英子,……
这个烦躁不安的城市,是容不下心如止水与相安无事的人,于是做好准备,随时背上来时的行囊,离开这个城市。接下来的是一段老套得掉牙的情节,相持对峙,各据言词,甚至争吵,冷战,我明白自己是这场理论上的赢家,但也必是最终的败者,果然,在一次忍无可忍的摔了电视遥控器的那一刻,我知道第二天就是结算工资走人的结果。这戏演的真没劲,还真是那么蹩脚地上演,当老板一反常态地问我执业证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不是叫英子的时候,我冷静地抬起头来,对老板说,结算工资吧,三天后我会退出房子,因为我的证件在家里一时拿不出来,是用英子的证件临时顶替的,而那个老乡在遭遇那夜的拒绝后,用他最为直接的方式,不用说我就想到他的一怒图穷匕见……
明,别怪我没给你争气,有些气是争不来的,愿望难随人意,但我不会停下行走的脚步,就算是一条荆棘丛生的路上,我也没有颓废倒下的理由,因为你的微笑,还有英子的问候,当然更多的是在我们相逢在地平线那端的时候,能让你看到这些用生命为你撰写的故事,感谢遭遇,风雨中我会极力让它们美丽一些,浪漫一些,引人入胜一些,这样,你听起来才不会枯燥无味……走出老板的办公室,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去火车站,打听南去的车次时间,老乡的信息几次问我在哪里,最后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不可以回去跟他说说,或许事情还有转机,这真是一句最蹩脚的台词,我已懒得演戏,干脆关了手机……
一梦黄花瘦
因了这个凄婉的标题,我得在这叶散落的芳瓣上着墨点一笔……
第二天,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与世隔绝,卧室里的床正对着电视机,我斜倚靠背,任长发慵散一肩,衾被裹身,全心地看着电视连续剧,投入的象个讨厌作业本的孩童,电话一遍接一遍地响着,当它是反复的催眠曲吧,等待睡意愈来愈浓地罩过来,最后一次响的很坚定,看样子不接怕是不行,没想到竟是老院长的声音,他说英子把电话打到海南,让他转告我她很着急,还让院长一定要帮我,我说急什么,又死不了人,让我歇歇吧,现在就是想睡觉,他说你是不急,可是有个人会急,那个躺在重病看护房间里一个叫明的人,英子把这事告诉了他……
啊!我一骨碌坐起来,惊叫也应声而起,为什么要对他说,多么危险,要是引起肝昏迷怎么办!院长说已经肝昏迷了,病人昏迷中也叫着:怎么办,她怎么办!只有英子明白他在说什么,如果你不想看着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再为你着急,就赶紧给他们打个电话回去,别搞的大家都要跟着肝昏迷过去,你休息好了就过海南来,我已为你联系好了工作,不管你中意与否,都过来看看再说,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你不是一个人,不要硬是推开大家把孤独往身上揽,做个要强的样子来伤害众人,好象这样你很美丽?……
骂声中放下电话,一身的温暖,一脸的畅意,从床上跳起来,对着电视机大叫,叫的什么我已想不起,反正不成腔调,大概是哇噻呜啦咿哟喂耶!耶!耶!再就是继续安静地看电视,正在播放的是江办台的一个电视剧,心情怡然地随剧情起伏,故事的主角在接一个电话,竟是她失散多年的恋人,她激动的神情令我神往,巧在我的电话也几乎同时振动起来,随意接听时,我与主角一起四目相对地呆住了,是乔的声音,一个网上认识三年多的朋友,一下子说不清的不仅仅是那份微妙的心情与关系,还有三个三百六十五天日日夜夜的屏前相约,文字相倾,岁月里相知的情景画面,一时间交叠重映,倒叙回放,来到他的省都,一再推辞会面,一是心情不好,二是从来没有过见面的准备,本是虚幻的网络,应只限于文字交流,相忘于江湖一直是我信奉的至圣情典,何况我们是那份隔世红颜的注定,见面又有何意义。
当我冷静地告诉他后天就起程离开郑州的时候,我知道不能反悔自己的诺言了,因为刚开始来的时候,我答应过他:如果我在这里呆的时间很长,那么三个月后再定,如果很快就会离开这里,那么我许诺你临走之前一定见你一面。其实这本是一种委婉的推辞,谁会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这里,而他诚恳的要求并不过份,他说茫茫人海,怏怏岁月中,有几次这样的相逢?他只是想尽尽地主之谊,决无半点轻薄意思,那一刻,我感动了,默允之后是他欢快的叫声:“蓝,你总算答应了,我终于可以见到你,等着我,明天七点的火车,二个小时就到,一定不要走开哦!”我也轻快地笑了起来,又不是什么七生七世,何必如此激动,放下电话后又开始反悔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来这么一段插曲。一再对自己告诫,再警示,到底在害怕什么呢,一只惊弓之鸟,只有天空知道……
乔下车的时候,我刚买好去海南的车票走出车站,他迈着年轻的步子向我走来,跟视频里的他一模一样,明亮的眼睛正如海一般的深蓝,看见我的那一刻,他放慢了脚步,四目相对,我抢先打破这心绪不宁的局面,微笑着问有没有吃饭,他也笑着回说没有,等着和你一起享受美餐,走进小天鹅酒店择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来,我知道再也躲不过去了,该投入到角色中去,我把剧情如实上演,没有必要做作:我们一直都没有说话,我们一直都在看着对方笑,我笑他翘起微厚的嘴唇,与鼻尖太近的距离把五官衬托的很象娃娃气的脸,让我怎么也跟文字里那个学识渊博,才情卓杰甚至胸有成竹的乔联系不起来,他在笑什么呢,我不知道,也无暇猜测。
最先打破这样傻笑不已的场面是酒店小姐,她端上香槟饮料礼貌地一鞠躬,两位请慢用,您们要的菜马上就好,乔再也忍不住了,拉起我的手说:“蓝,我怎么感觉好象很多年前就认识你似的,甚至是上个世纪就已熟悉,来的时候我还很担心见面的情景会很僵板而尴尬,想不到竟是这么自然,就象一家人一样,你说这是为什么?”我抽回自己的手,笑着说:“那是,我们来就是一家人嘛,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的姐姐,姐弟相逢,能说不亲切不自然么!”他放慢了笑容,我仍然灿烂地笑着。至此,我们举起了酒杯,他告诉我过去一些困惑与快乐的故事,我也讲述着近年来的南行经历与悲欢离合,我们同时感慨着世事沧桑,人事无奈,人生几何,劳碌奔波,些微的醉意中,我惦记着明天的火车,还要回住地收拾行李,看着我为生计算计的情景,乔突然伤感起来,他说:“蓝,看着你形单影只,独自来去的样子,我好可怜你,真想安慰你,又不知如何做……”
那一刻,我竟是格外轻快起来,原来有这么多的人在关爱着我,有老院长的骂声,有英子的着急,还有明昏迷中那一连串地怎么办,再加上乔今天这寥寥数语,已足够伴我明天轻装上路。我知道那样的场面我不能太不在意地流露此刻的心情,那样会伤到眼前的这个大男孩,而他也不明白我此时为何如此快乐,恰好这时的手机信息响起来,是一个济南大学的朋友,他知道我被炒鱿鱼的全部过程,信息里只有两句话:“老乡老乡,背后一枪,谁在你的背后,你又中了几枪?”我和乔看着信息,哈,看得我大笑起来,怎么大学里也流行这句话,这下有了新的话题,他知道了这些后,更是怜惜不已,在那眼神里我读到一种幸福,上天不负我,让我遇人不淑的同时,也让我遇上了象乔这样的好人。这回我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让他就那样握着,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乔,偌大人海网海,缘份何其神奇,相逢何其不易,如果你真的好珍惜,请不要破坏它的美丽,从现在起,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叫你一声弟弟,此去后,我们是亲情浓如血的手足,我还会来看你,就象你也随时可以来看我一样,明天我就要走了,现在我送你上车,有你一声姐姐,送我一路顺风,好么?”
“姐姐!”乔背过身去,叫一声姐姐泪流满面……
送走了乔,转身回去的路上,拨通了英子的电话,请她转告明,已买好去海南的车票,随时报告我的消息……
面朝大海
一路风景,我却无心诗情画意,坐大巴去海南不仅时间长,价格也不匪,可见河南到海南的路程有多千里迢迢,我就这样千里迢迢向着那个尚无十分把握的地方奔去,虽然老院长这样说了,也只是让我过去看看,隐隐中好象有些不如意的地方,因为他的语气强调了一句,打工嘛,期望不要太高。只是我当时太需要一种安慰来缓解郁闷的心情,不愿给自己找不快,都说海南工资低,到底如何低心里没有底,认定凭着自己还算自信的一身本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面朝大海,我并没有激扬飞荡的豪情抒发和感慨,却出现一组镜头,都是有关投海的画面,穷困潦倒的异乡人,走投无路的寻梦者,为爱殉情的痴心男女,甚至是精神坍塌的诗人……
在他们纵身跃起的那一刻,想到了什么呢?面对世界他们的信念已彻底破灭,面朝大海呢?难道那连天巨浪就不可怕么?所以,死也是需要勇气的,一种绝望的勇气,而我在海的面前却选择了生,虽然会艰难得多,但我看到头上的天空,天空下的阳光,比海更宽更蓝,同在蓝天下,我有权选择在一条路上行走,摔倒了又有什么呢?反而一条没有泥泞坎坷大道,让你一帆风顺地走到头,那有意思吗?这就是我此时面朝大海的感想,虽然没有那么汹涌悲怆,但也柔骨铿锵,铮铮有声。
欧阳的信息让我有些意外,很久没联系了,也几乎忘了这个曾经共事二年的朋友,确切地说是我的助理,当她从十多个竞争者中坐到我的身边来,已是令我刮目相看,又当她在短期内把所有份内份外的工作干得相当出色的时候,我觉得也是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记得她很感动,还记得她说过一定要报答我,当时只是淡淡地笑笑,觉得她走到今天也是由于她的努力与优秀,终究是个人才,爱才者便是惜才人,承认自己是个迂夫子,求的只是自己那一钱不值的形象与气度,更多是那种侠士义气,再说两个打工的同行,到底会有多深的感情,只愿不要变成冤家就已是不错,她说不会的,我想也许吧。
后来证明,这个湖南人到底是毛爷爷的老乡,无产阶级革命感情还挺深厚的。当她知道我正面朝海南的大海时,立即惊叫着:“快别去了,海南的工资太低了,你赶紧回来东莞吧,我保证帮你找到一份好工作,真的,相信我,蓝!”这回轮到我来感动了,不过不是因为她信誓旦旦的保证,而是一语提醒奔波人,其实我应该去的方向是东莞,那里应该是我的第二故乡,呆了十多年的城市,让我总也难以忘怀,这次郑州出师失利,海南的吉凶未卜,莫非是冥冥之中的缘份?东莞是我的峰回路转?让我最终还是回到它的怀抱?面朝大海,那一刻,我改变了主意,回东莞去!
真的好疲劳,行李也显得格外沉重,到了港口的时候,一位上岸的青年帮我把箱子提到候船大厅,连声谢谢都等不及,就匆匆走开,忙碌的世界一片陌生,陌生的城市也有一点温暖,我也来不及感动就掏出手机给老院长打电话,委婉地问到他的待遇,他说的数字让我更加感动,感动岁月与城市中,整个世界都在变,唯独没变的是老院长,干了一辈子的革命,现在仍在革命中。于是我感动地对他说,我已到了东莞,谢谢你的关怀,我已经没事了,心情很好,你平凡而伟大的革命精神是我永远学习的榜样,你多保重!听着我轻快的笑声,老院长怀疑地问:真的没事?我说真的没事,绝对没事,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说没事就没事!说这话的时候我已排队买去东莞的车票,下午二点半,连车带人过海,直达东莞……
人间四月天
东莞,我回来了!
说不上为什么到底还是没有去找欧阳,她说过要报答我是没错,可是我并没有答应接受她的报答,或许总是落魄的样子仍想努力装洒脱,还是始终不相信自己会推销不出去,亦或是心有不甘吧。拨通阿超的电话,他夫妻俩竟还在老地方开店,那个我救下来的儿子想必都快一周岁了,阿超在电话里的声音显然很惊喜,他说好久不见我的消息,都找不到我的人,我让他帮我找间房子,要离他们近一点,我怕孤单。他笑着问要住多久,我说说不好,可能几天,也可能一个月,我还没找到工作呢。他老婆接过话来说,就在我们这里住吧,刚好有一间房空着,我说那行,打扫干净点,我怕蚊子,阿超笑着说那还用说,你现在哪里,我就过去接你,我正巴不得呢,坐在总站候车室里,一动也不想动,阿超来的时候,望着灰头灰脸的我看了半天,我想那时候的样子一定难看极了,除了疲惫便是沧桑,如果现在说潇洒我想一定是那人神经错乱,不过阿超听了我的经历后清清楚楚地说了一句:你真潇洒的可以。
阿超的老婆把房间打理得很香,所以我也睡得很香,关掉手机,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第三天通过信息台找到一个电话号码,也就顺理成章地找到一份工作,美中不足的是规模太小,只有七个人的单位,可是老板却经营有方,公司由里到外清洁明亮,可谓小巧精致,如果不是刚刚经历一场奔命式的劳累,想我大概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在此驻足下来的,太倦了,不想再跑了。可是有些事不是我说了算,我真的不愿再跑,而有个叫命运的先生它不答应,它躲在暗处魔性大发,任我如何愤怒都找不到它,而它却清楚明白地看得见我,并且冷酷地对着我狞笑,笑我在四月里被它玩得团团转却是奈何它不得,先是让我在一天凌晨接到英子的电话,沉痛地告诉我那个昏迷中还念念不休的担心我的人去了,永远离开了这个他眷恋不舍的世界,最后留给我的声音是不要急着赚很多钱,但一定要活得轻松快乐,记得我忍泪点头,答应一定,因为那是他用生命给我留下真正的财富,因为他赚了很多钱,却失去了生命,所以,我至今也没有很多钱,但却努力地快乐着,我做到了,那是生命对生命的承诺,我必须做到。
接着就是命运先生让我离开这个老板,又跳槽到另一个单位,明知道到哪里都一样,而欧阳是认定这个老板真的不行,她帮我找的那家公司真的很豪华气派,而且工资高出一倍,她除了亲自陪我去应聘,还亲自帮我辞了这个小老板小单位,请客吃饭来往车费她全包了,她忘了命运里还有位管家叫屋漏又遭连夜雨,可是我想到了,奈何欧阳的热情让我身不由已,她不报答我大概是寝食难安,一切安顿好了她随手掏出一踏票子,塞给我说是误工费,其实是给我这一路马不停蹄,败走麦城的同情费,自然让我好一顿发火,压抑已久的心情再也控制不住了,最后她总算给我留了一点面子,可是那点面子实在太少了,就在她前脚走开的两个星期,我后脚就离开了,那家公司虽然规模气派,管理上却是一片混乱,一群小姐们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化妆打扮,而且都是头头脑脑的公主少爷,前任主治就是因为助手不得力,闹出了人命,我不想重蹈前辙,何况我本来就被命运先生盯上了,白白干了半个月,分文不取,早知道这样,想起了欧阳的那踏票子,现在连搭车的钱都没有了,老板说我先毁约,没干完三个月是不准辞工的,我不想再说什么,不就是那半个月的工资么,就当是学习了老院长的革命精神还不行吗……
四月,我在泪水中度过,四月,我依然漂流,但我不会颓废和气馁,因为明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不要赚很多钱,但一定要快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所以,我仍然大无畏,因为无所谓。套用诗人的一段话:我将踏遍南北,只为寻找一份理想的工作,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得与不得,苦乐其中,不过是继续前行,我相信只要天上还有太阳,地上就有我的光明!就当是行路人遭遇绵绵苦雨天,没有走不出的阴霾,没有等不来的晴天!仅此而已!
峰回路转
落魄中还能这样豪言壮语一通,这得感谢明临别之际殷殷叮咛与嘱咐,也源于文字给予我的智慧和力量,让我临危不乱。然而,豪情归豪情,面包归面包,明天向何处去,前面还有什么等着我,毫无预知和胜算,一波三折我在盘存和整理,到底还有多少勇气和力气,不管,关起门来上论坛灌水去,好象回了很多帖子,好象语气很镇定从容,虽然现在终于信了命运,信了屋漏又遭连夜雨,但也始终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上天不生无路之人,只是我要比别人多一份耐心的同时,无非是要多付出几倍的努力,没有什么了不起!
还真有了不起的事情发生了,我之所以称之为了不起,是因为一个电话改变了我的命运,也就是说终于终止了这一程凄风苦雨,那是我后来才得出的结论。原来所有的风餐露宿,劳碌奔波竟是为了这个电话而来,上天苦我,上天也佑耐苦人!那个电话是对方打过来的,其实那个号码一直就在我的号码本里,眼光无数次地扫射而过,没有停留这串阿拉伯数字上,是根本没对它抱什么希望,因为那次强行辞职的情景还记忆犹新,其实我是腾位给欧阳,让她有一个不受拘束的天地,纯是为义气,走的时候想跟老板惜别一番,哪知他来个转身视而不见,让我准备好的笑容就那样尴尬地僵在发直的双眼下面,半开的双唇半天都没有合上。好在有欧阳送君送到大路旁,君的恩情永不忘,……
许老板的声音一出现,我就知道又可以有个地方落脚吃饭,一路踢它呼噗喘息下来,就剩下这点要求与奢望了。一别多年,再见依然,老板还是那副孩子气的面孔,问我这几年过的怎么样,做的开不开心,还愿不愿意回来做,久违的关怀久违的亲切,让我犹如置身梦中,信心又一次回到从前,最后他的声音缓慢下来,而且几乎是一字一句:“蓝,留下来吧,我了解你的情况,我不想浪费你这个人才!才从欧阳那里打听到你的电话号码。”言轻语重,我再也不敢漫不经心了,包括刚才还一闪而过的试试看的念头。
车载我往深圳的方向而去,老板握住方向盘轻松地跟我叙着家常,谈别后几年各自经历的故事与感慨,从他的谈话中听得出,这是他最大一家公司,倾注了他很多的心血,虽然开了不到三年的时间,业绩却是辉煌可见的,所以,我要去的地方也是他寄予很大希望的地方,公司是救死扶伤地形象代言人,规模再大再宏观必须用平安来保证,我就是他请来镇守保证平安这道关卡上的卫士,一种相逢用武之地的神圣感油然心中升起,但我明白真正要立住脚还得有一段过程,老板不在那里,而无职无凭的我让人怀疑老板是不是视觉错位,竟把狗熊当英雄,新的地方,一切从零开始,不,在众多的专家主治烫金者面前,我几乎是个负数!
不管是伯乐找回千里马,还是终于有了一块施展自己的天地,陌生的公司高傲的人群中,搞定那些每天抬头可见的冷眼,甚至质疑与审视绝非象堆砌一首诗歌那么容易,我知道需要时间的援助,时间里我到底搞定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没有,又似乎很多很多,什么时候不见了那些背后冰冷的目光,上下楼梯时大家的笑容显得亲切自然,甚至隔壁左右的专家教授主任们问我一些专业上的问题,而我信口开河的样子他们竟然听得很认真,某某正为回去结婚而请不到假的事犯愁,主任张口就说找蓝吧,她会做,一句话吹散新郎脸上的愁云。
我还搞定了什么呢?信息又来了,是我的科室主任:“蓝,房子的事搞定了,肖主任答应让房给你,耶!”原来公司扩大规模,为搬房子的事弄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不是我得志便猖狂,而是我的主任据理力争,认为我应该住得大一些,好一些的房子,而我是一向好说话的主,吃住不过是小事一桩,什么苦不也过来了么,主任盛情,让我做了一回持强者,心里有些不安起来,后来才听说,肖的老婆可是跳了几尺高,说凭什么,她算老几呀!这是一句实实在在的话,她那里轻轻一出口,却是重重地擂在我心上,是呀,我算老几?姑且算个老九吧,老九是不能走的,就这样,五月,艳阳高照,我在鲜花盛开的日子来到深圳,并且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小镇上驻足下来,不走了……
流着泪水写完的我二00七,擦干泪痕走向明天。再见,二00七,感谢曾经有你一起走过,一路风雨一路歌。
你是我最深处的印记,你是我生命的里程碑,你是我冷艳苍美的楼兰,无论岁月如何老去,只有你芳华绝代,明眸皓齿熠熠生辉。或许岁月会带走青春,带走生命,而带不走我对你的记忆,只要生命还在,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休问心事瘦 画帘月儿勾
越过千山 趟过万水
沧桑的行囊里还有多少依旧
走不出尘埃的城市
追不尽的月光彩云
千帆后 藏在衣袖还有多少梦想
那时红颜 彼时红楼 此时红妆
匆匆归来 还有多少昨日温柔
休问哦休问 西风乍起的日子
我选择一寸宁静 藏在手心
号角庄严 戎装在身
远足的女子 缄默前行
八千里路云和月 君休问
异乡夜曲 轻声 入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