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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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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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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园

 

果河子 作

网络的生活对许多男人来说是不易的,有时想的多而做的少,女孩的想法是怎么样的,看来对男人来说很难想象的,这让许多人都会为此痴狂,怎么样呢整天在网上游弋,会有什么收获呢。母亲常唠叨,你说的对的呀,但有什么好的,又不能养家喽。罗筱文总是咯咯地笑并不争辩。他已习惯了婆婆妈妈的环境了。楼道周围弥漫着一股煤烟味,不知是从那里冒出来的。筱文从窗口探出头来,这时已是黄昏时分:窗外的匆匆的行人,影影绰绰,街上的灯光显得慵懒无力,稀稀疏疏的,没有知觉地泼洒在路上,行人的脚步随着明明灭灭的街灯的节拍在晃动,他们似乎也嗅到了什么异味。街衢空荡荡的,零星的点缀的只是疲倦的灵魂。

街两旁的法国梧桐树舒展着粗壮的胳膊,在半空中划着弧线,像要搂着疲倦一天的行人,让他们有归避的场所。在二楼的窗口往街上看,对面一家酒店,时常有人出入。楼上的陈设也很考究,花刚岩的地板,花纹是蝴蝶纹,配上檀木家具,朱砂红的,屏风也镂刻了红牡丹。罗筱文来过一次,上次他的表姐方亭结婚时就在这家酒店。

罗筱文的眼光一亮,瞥见街角的玫瑰园门口卖糖葫芦的老头,头发稀疏,目光凝固了,像腊像馆里的雕塑。他赶紧下楼,去买了串,门廊里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玫瑰花正是时节。渴望的感觉从禁锢的高楼里飘落下来,那或许要比网络真实些。网络真实有时就是一瞬间的感觉,来去匆匆,无影无踪,倏忽飘渺。

玫瑰园的景致在罗筱文的眼里是一种幻灭中的亮光,没有什么能替代的,也没有什么可以说异样的。时光的脚步悄悄地在园内抹上太多的回味,那是一种颇值得思索的。在幽暗中有的是模糊的概念,随着时空的穿梭慢慢延续,直到尽头的玫瑰园。他喜欢的女孩也许就在那个园里。

回到家后,他没有吱声,躲到了他的虚拟世界里,网络给了一个遁世的机会。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期望和失望就在弥漫着热气的屏幕前,焦灼、疲惫、升华。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会是什么样的冲动使然呢,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他要的是真实的爱情,要的是可以触摸的而非隐约的;他渴望的是促膝相谈的真实,渴望的是可以耳鬓斯磨的而非蜜语甜言的。他的梦境回归了自然的纯粹的世界里,但又如何呢。他会有什么情结呢,和恋母情结相比,说不太好,也许是恋网情结。

母亲的叫嚷声让他一惊像让野蜂蛰了一下,本能的向客厅看了眼,原来是和父亲在争执。在大学里呆惯的罗羽明,有一些刻板,但在家事上却异常的开明。他的哲学理念是真实的回归自然,少一些对尘嚣的世事的纠缠。他的眼中流露出了对一种漠然的处置,要么就离开堕落,沉迷于烟蒂般的生活的状态。他宁愿在酒吧里聚会讨论文学艺术,他比较喜欢沉默地聆听,这并不意味他可以一直被动地接受灌输,他会在不以为然时出击,认准时机驳斥对方。他的诗人气质,有时是不可理喻的,甚至是怪诞的。他有时给人的感觉像半人半马的怪兽,不太合拍的,这主要表现在他的精神的变异上。

罗羽明昨晚喝了点酒,就在海德堡酒吧,那里聚集了些文化人。每周六晚上总是雷打不动的有个沙龙。讨论的话题无所不包,对于艺术话题罗羽明不太发表高论,偶尔也会说说凡高,塞尚。仅此而已,但谈起文学来,他的劲头就来了,别忘了他是科班出身,名门之后。他对诗歌的研究也似乎达到三重境界了。他的个头不高,有点微胖,头发稀疏的,可以看到有块空地。

对于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来沙龙一来多认识些文友,二来消磨时日,老婆很凶,惧内是出了名的。圈内的人对个人隐私谈得不多,但也有时闲来也有打诨的。一来二去,名声在外,也就不足为怪了。他说过他不太喜欢回家,回家是痛苦的炼狱,所谓炼狱明眼人一听便知,有时也就嘻嘻哈哈一笑了之。但他颇不以为然,古来惧内的文人不胜枚举。说来也怪,酒吧里的文人骚客云集,清一色的是男人。有时忌讳就少了,有人主张吸收些年轻漂亮的女人,条件是爱好文学艺术。话音没落就遭到罗羽明的反对,他义正词严的晓谕厉害,说漂亮女人是沙龙延续的定时炸弹。因为附和的人少,他涨红着脸,手紧握着,好像举着什么似的。在酒吧里服务小姐听多了他们的讨论,有时也会在送饮料空隙听个一时半会,听多了也就有几个对这个提议表示支持的,罗羽明此时也就不再坚持了。

对于罗羽明的年龄来说,女人对他似乎没什么吸引力了。他怕和女人太多接触,并不因为他生理上的缺陷,而是他吃够苦头,学院院长就是个女的,泼辣而刻薄,有时总给他小鞋穿。他不太喜欢和陌生女人打交道,不是腼腆,或生理本能而是一种畏惧感,这种感觉总是弥漫在他的心里,时不时侵蚀他的内心。无论怎么说他的精神世界里很难容下一点和别人分享的空间,这或许是件好事情。

周末的聚会确实让他有些心灵的安慰,他总是有被人挤到墙角走路的感觉,在事业和家庭,他的内心的郁闷久久难以排遣,但沙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功莫大于斯,他可以把一腔怒火在言辞交锋中得以宣泄,精神有时是胜于肉体的,他讨厌他的老对手西原的口不绝耳的人体艺术,他对此颇有微辞,两人的交锋有时不是艺术本身的是非问题,而更像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相轻。西原可以说新生代了和老罗在年龄上和阅历上显然相差较远,但在私下里两人还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但彼此的芥蒂也就难免的了。

西原对于聚会的看法很大程度上和老罗是一致,对于艺术的追求也近乎疯狂,这是人所共知的。常听老罗说起他的老对手西原的身世,说到动情之处也唏嘘不已,这也从另个侧面反映了文人还是有些相惜的,尽管时间的隔膜在无声无息中产生,然后在一系列变化后停滞,然后有重新开始,反复往返,最后也化为乌有。

在一次聚会中,西原与老罗最近去哪郊游发生了争执,西园想去临近的杭州西湖,而老罗想去普陀山。后来达成妥协,前两天去西湖,后两天去普陀山。并在微信群里通知聚会的成员增加,费用AA制,每人交1000元,多退少补,经常聚会的有十几人,男少女多,比例有点失调,后来允许女会员带男友一起去,这样计划就如期实行。西园主要负责旅行的统筹安排,如订火车票,住宿,门票等。西园的女友(新谈的)李萍儿是个美人胚子,是复旦外语系的高才生,爱好写作,在读大学时就参加了诗会,而且经常参加各种活动,他们是如何认识已经无从考究,应该也是在上海认识的,在上海西园的油画有些名气,参加过些展出,也获得过国家级奖项。也许李萍儿就是喜欢西园那独有的画家气质。西园是典型的江南才子,除了绘画,诗歌,小说有时也会写,你想这样的才子哪个美女不会垂青。李萍儿在上海航空公司上班,她没有像她的同学那样去跨国公司,而是喜欢国企,一来空闲时间多,可以安心写作,另外可以享受公司的特价机票甚至是免费机票旅行,她已经去过欧洲些国家,如英国,法国,瑞士等国家。她曾提议沙龙里的会员可以收会费,这样可以安排更多的国际线路的旅行。她的想法很快就得到大多数成员的响应,包括比较保守的老罗。老罗虽然是典型的上海男人,经济上大权旁落,但私房钱却不少,作为国内诗歌研究的知名学者,经常会有其他院校的邀约讲座和会议,讲座的费用不菲,还有主持国家课题几个项目,手头的资金有几十万,这些除了小部分上交给她的那位出了名的悍妇外,其余的钱都存在自己小金库里。因此只要沙龙成员有人手头紧,都会向他借,老罗这人把钱看得倒是很开,只要数额不大,都会借。手头的借据有十几张,有时候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哪个是谁借的。而另一个财神算是西园了,西园每年卖画收入不少,据说他有副画被一个上海富商看中,出价20万,他都没舍得出手,后来那位富商还让他的女儿来西园这学画,还帮介绍了不少学生。西园自己在福州路文化街有自己的工作室,除了自己作画方便外,也有十几个学生学画,学费收入自然不菲。而老罗也和西园说了几次想让他的公子罗筱文来学画,虽然两人关系不睦,但出于对长者的尊重,同意让他的公子哥过来学学,但有话在先,如果不是那块料,就别浪费时间。罗筱文听说要让他学画画,不太乐意,但他知道老罗的脾气,所以就去西园的工作室看了看,却没曾想一贯高傲的罗筱文竟然和西园成了好友。老罗也不指望他能成为画家,只是让他离开那个迷离的网络世界,重新回到现实中来。西园却挺喜欢小罗,觉得他和他自己有几分相像,所以在绘画上手把手地教。有的时候小罗也会去沙龙里帮忙。

眼看沙龙组织的郊游快到时间了,大家都整理好行装。罗羽明这次背上了郊游的登山包,连睡袋都带上了,按他的解释是嫌外面酒店的被子不干净。春寒料峭,杭州还依然有些寒意,西湖游人如织,领队西园订了家连锁酒店,就靠近西湖边,大家安置妥当,就三三俩俩迫不及待地去欣赏西湖美景。靠近傍晚,大家回到酒店集中,去绍兴本帮菜聚餐。李萍儿召集大家一起喝酒,老罗正和另外一个美女相谈正欢。美女叫秋月,正好是杭州人,所以话题围绕杭州菜品聊得正欢。秋月也算美人胚子,有点微胖,颇为性感,这几乎让老罗神魂颠倒。老罗自出道以来,对女人一直怀有戒心和些许的敌意,而对秋月全然没有这种想法。秋月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没有孩子,文笔不错,诗歌写得颇有几分样子,而老罗研究了半辈子诗歌,也算是行家里手。但有一点,他自己年轻时也写过些朦胧诗,现在几乎很少动笔,用他的话来说是江郎才尽了。他也不止一次揶揄自己是尸位素餐。而秋月这位三十岁的美人胚子,让他再次回春。回家把书房门一关,东拼西凑,也搞出几首现代诗。而秋月看了后,还是大加赞赏,说罗教授宝刀不老。一来二去,两人在一次酒吧狂欢后,有了苟且之事。老罗惧内,生怕让那悍妇知道,所以就在离家几公里的秋苑高档小区帮秋月租了间一室户,两人就这样偷偷约会上了。

李萍儿早就是看在眼里,知道他们俩人关系不一般,也曾和西园说起,西园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绝无可能,说老罗更像一个gay,骨子里对女人都有歧视。李萍儿没话可说,说你就等看好戏吧。聚餐后大家各自散去,三三俩俩,泡吧的泡吧,K歌的K歌。而老罗先走出大门,秋月在后面跟着,老罗在街口叫了辆出租车,在车里等秋月,不久两人坐车消失在夜幕中。反正他们是去快活去了,一夜未归。西园和李萍儿沿着西湖边散步,相互偎依在一起,也许这个美妙的夜晚只属于他们俩,那草丛里传来的叫声仿佛在为夜色伴奏,涟漪的水面时而会有跳跃的鱼儿,远处小岛的灯火时隐时现。不远处的小店依然还在营业。西园上了烟瘾,急忙甩开李萍儿,去小店买了包洋烟。不久吞云吐雾了,李萍儿很讨厌他吸烟,劝过几次都没有用,索性不管,两人同居大半年了,每次亲热时都要让西园刷牙或嚼口香糖。

旅行对于这群文人算是一种理想的调剂,即便有时候会有观点的迥异,但自然之美却时不时地把彼此的距离拉近,这种亲近感源于一种本能,也许每个人都有追求自由,向往自然的理念,自然在文明进化中显得淡化。其实诗人和画家在接近自然方面是最贴近的,他们彼此会心有戚戚焉,尽管会有性格上的差异,但这无法改变对于一切命定的真实而非虚幻的自然的追求。我们是否已然脱离一种对于纯粹的追求,而去猎取飘忽勿定的虚幻,而这种虚幻并非梦想。有的时候我们反复进入一种怪圈,自我否定然后又自我再生。历经千年,文人在经历朝代更替中自我再生能力得到加强进化。而西园和罗羽明就是这样一个幻合体,进化体。他们彼此理念相差甚远,但崇尚自然的本能却让两人有种默契。

杭州的美景无需再去描写,真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宛如一位婷婷玉立的美少女,轻盈善袖,姿态万方。西湖之美让人遐想连篇,近而想亵玩焉。玉龙和金凤的传说流传民间,那颗从王母娘娘手中掉落的明珠而变成波光粼粼的西湖,而玉皇山和凤凰山却如守护神守护这奇妙之境。西园对这个民间故事激起了创作灵感,后来他就用油画来诠释这个故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油画后来辗转欧洲各大画廊,观者络绎不绝,好评如潮。而各大美院相邀西园做讲座的不断,而欧美等国也邀请他去做讲学。

而老罗却去考究历代描写西湖美景的诗歌,据他考究有唐朝诗人白居易三首分别是《西湖留别》,《杭州回舫》,《寄题余杭郡楼兼呈裴使君》,刘禹锡的《和西川李尚书汉州微月游房太尉西湖》,罗隐的《题磻溪垂钓图》,许浑的《颍州从事西湖亭宴饯》,宋朝林升的《题临安邸》,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苏轼《饮湖上,初晴后雨》,元朝赵子昂的《岳鄂王墓》,明朝张煌言的《忆西湖》,清朝黄任的《西湖杂诗》等等,而以苏东坡那首描写西湖的诗歌最有名。他打算最近写篇论文专门谈诗歌中历史源流与景。而西湖诗歌考是他论文重点涉及与举例的。罗羽明的诗歌研究的三重境界按他的话来说就是诗无达怙,意境先行,崇尚自然,这有几分和英国浪漫诗人华兹华斯的见解有些相通,两者对自然的推崇和审视,而两者又有不同之处,前者强调意境的客观性,而后者强调情感的自然流露,又有摆向主观性。罗羽明所欠缺的是他的英文水平不高,仅仅能阅读,英文写作和翻译上造诣就谈不上了,所以这也让他与钱钟书这样大家无法比肩,充其量就是个二流学者,头衔不少,创意上还是欠了火候。而这不影响他在国内声望,自古都是矮子里拔将军,也许没有那些大师,他就是大师,至少是个半成品的大师,反正无所谓,名利双收,还抱得美人归。老罗其实还是很有自己的理想的,他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海德堡酒吧就是他宣泄自我人格畸形的场所,在家挨妻子骂,在外可以有男人的尊严,自从和秋月搞上后,他几乎性情大变,改变了对年轻美女的看法,平时也开始包装自己,说不上油头粉面,毕竟年岁不饶人,但名牌西装,劳力士手表,也是该有的都有。以前他喜欢挤地铁上班,按他的话说是经济环保,而现在他开始学车考驾照,要买量中档轿车,他天天看新闻说某某车震,心中也是好奇,当然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猥琐,而重要的原因是他要实现自己的旅行计划,旅行可以摆脱羁绊,他甚至有时候有移民计划,他的学生有不少在国外的,经常在他耳畔说国外怎么怎么好,其实他移民不是去国外过什么好日子,他就是想离开那位让他毫无最严,却又内心忌惮的女人,想过离婚,但他没有男人的勇气去冲破内心的牢笼。现在他更把希望寄托自己的宝贝儿子罗筱文身上。

罗筱文渐渐喜欢上绘画,说不上天赋很高,由于西园的耐心指导,进步却很快,尤其是人物素描,颇有几分状态。罗筱文的梦想就是去美国艺术院校再继续深造,这样也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以后做电影方面的工作也是选择。他开始从虚拟玫瑰园里走出来,又投入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去。他试图去发掘,改变,创造另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或许无法和大师梵高相比,但对于一个心怀梦想的年轻人来说,这已经足够去改变世界了。谁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会走向何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改变。他的内心也开始从懵懂无知走向心智的开启,直到有一天变得成熟。世界对于他才刚刚开启那一扇小窗,而能给予他的就是生活的磨练。因为这对于他想要走向成功是必须所面对的,谁也无法改变这一切。我们有时候只是关心他们的身心是否健全,是否足以扛起未来的责任。而对于环境因素带来的影响有所轻视,至少不是那么在意。

西园一行人在杭州小住了两天,因为行程紧,所以很多地方也是走马观花,西湖龙井是必带的礼品,所以各位都是满载而归。而罗羽民给秋月买了什么礼物,就不得而知,不过从秋月这两天灿烂的笑容应该可以看出心情大好,想来老罗是没有少花心思,破费自然是不少。第三天,大家坐汽车去宁波,然后再转公交去舟山,一路确实是辛苦,大家都说以后要包车出行,西园连忙说预算有限,能省则省。到舟山沈家门半升洞码头坐汽船十来分钟就到了普陀山,普陀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岛,面积不大,有些风景点倒是游客爆满。普陀山佛光普照,那座33米高的南海观音坐像远远就能看到,据说那年开光大典开始时,原本是阴云密布,天现异象,一道金光照射在铜像上,观音显圣,众门徒惊呼而膜拜。西园众人先去千年名刹普济禅寺,后去百步沙,然后再到南海观音像,大家皆诚心礼佛,膜拜进香。李萍儿经过一路颠簸有些不舒服,拜过观音后,她说想先回宾馆休息。大家也有觉得困倦,都说早些回去休整,西园于是召集大家原路乘环岛小巴士返回。山林鸟雀,忽而群飞,忽而三三两两在路旁似乎在寻觅人迹,已近向晚,霞光染红了天穹。不久大家到了宾馆,各自相约,有的余兴未尽,相谈甚欢。西园把晚餐时间推迟了一个小时,这样近七点才就餐。今天的晚餐是这几天来最有海味的,几乎全是海鲜,什么清蒸多宝鱼,千层酥烤鲜贝,松鼠桂鱼,木瓜腰豆煮海参,鲶鱼烧茄子,松茸裙边,咸菜大鳝煲,宫保凤尾虾,咕噜明虾球,清蒸闸蟹等等,大家看到这一大桌美味佳肴,早已忘记了疲倦,推杯换盏,个个兴致颇融。老罗与西园都喜欢喝葡萄酒,两人现在也会彼此交流一会,而秋月和几个同行的美女叽叽喳喳地,好像是相约下次的旅行。看来旅行会让人上瘾,也会让人胸襟大开,可以交友会朋,亦可呼朋引伴,其实旅行人数过多,麻烦是不少,所谓众口难调说的是很有道理的,从经济的角度,还是三五人一组成行会更有深度游的感觉。西园和老罗也谈起这个问题,老罗似乎也有同感,觉得十几人出行这种模式要控制次数,以后还是分组各自出行,频率可以高点。至于会费,可以适当和酒吧协商,从消费中提取部分收益,而适当提高酒水价格,这样就可以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两人还就未来在出版成员作品,以及创办民刊上达成共识,而旅行就是一种采风。鼓励大家可以写些游记随笔,诗歌小说发在未来创办的民刊上。然后也与国内外的文学期刊合作,扩大国际交流。

两人现在的状态似乎回到了和谐,开始了合作,旅行开始的挺快,结束的也快,时间总是在催人老,催人去享受一切,然后也变得异常的吝啬,这是怎么样的心态。旅行的意义是在放松心情的同时,去享受生活,什么才是人生的真谛,在身体与心灵释放的时候,谁会在意这种迟来的状态。时间在旅行,人生也是一样,从未有改变的是心灵的释放。

旅行就要结束了,大家对此次之旅余兴未尽,如何才能从旅行中体味时间的瞬息而逝,每个人都这样或那样介入生活,但没有人能说出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时间这位老者有时显得苍老异常,有时又变得平白无力。

旅行总有结束的那一天,生活还依然过得平实,波澜不惊的生活反而最能说明一种常态,一种嬗变,一种归去来兮的自然。

西园自从上次活动回来,更多地把时间投在后现代主义绘画上,很抽象也很具象,有的时候仿佛是一种返璞归真的追求。罗筱文在西园的精心指导下,绘画上有很多进步,这也让他坚定了从事绘画事业的理想。

西园打算在适当的时机要出去访问,欧美有邀请函邀他去讲学,他也想出国看看,多与国外的画家交流也是一种提升,而罗筱文也想出去看看,他打算去国外留学,研究方向当然是绘画方面的,他首选的国家是美国,那里的氛围很好,可以进一步的提升自己的绘画技巧。他已经开始联系国外的导师,有两个导师回复,一个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斯蒂文教授,另一个是纽约大学的罗杰斯教授。两位教授对他的绘画有比较好的评价。其中斯蒂文教授热情洋溢的欢迎他来读硕士,并提供奖学金,罗筱文感觉受宠若惊。先考好了托福和GRE。成绩达到要求,他决定去哥大。

哥大校园有些局促,罗筱文对它的了解是因为读过夏志清教授的文章。虽然如此,他还是愿意去哥大享受那里人文氛围。行装打好了,买了去纽约的机票。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他对新的环境的渴望似乎比其他任何时候都强烈。人生似乎要有新的感受,似乎有新的愿景。

纽约,让人心仪的城市,只要有时间,逡巡于城市,享受了城市节拍。尤其是夜晚,城市被装饰得异常完美。星星点点,加上夜幕深深,周围有可以享受的咖啡馆,要上一杯咖啡,聆听音乐,时间在缓慢地流动,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聊着白天的琐事,话题女王,还有公司里的艳遇。一切都是很惬意的。最让人开心的是可以去图书馆,呆在那的通宵书店,可以随意什么时候结束阅读,没有时间的约束,边阅读边写作。似乎整个城市除了阅读与写作,其他什么都没有,人与人的界限就像阅读那样,有时亲密有时疏离。纽约似乎是太平之城,和平与梦幻之城,这里有很多宽容,也有给异乡人提供的庇护所。

总之,一切似乎开始的那么美妙。

西园接到英国利兹大学讲学邀请,他打算带上李萍儿一起去,可以让她做随身翻译,一起都准备就绪,就等着时间临近,这种等待似乎是那么折磨人的耐力,西园对李萍儿说:“时间怎么这么难熬,似乎在煎熬中度过几个寒冷的冬季。”李萍儿笑嘻嘻地答道“不是时间难熬,是一种期待感在作祟,完全可以转移注意力到绘画上。”西园觉得说得也对,他觉得油画的写意就是在时间的逡巡中变得简单。对于罗筱文,他有许多期待,希望他在美国能学到更好的技艺。他打电话给罗羽民,约他们父子出来吃饭。也算是给罗筱文践行。周六下午五点,大家如约而至,李萍儿也来了,但秋月没来,据说是因为最近忙着找店面,她想开一家书店,适合的店铺真不好找。晚上大家都表现出热情,都预祝罗筱文能在哥大学到真本事。还让他多交朋友。

西园准备好一切行囊,从上海直飞英国伦敦,然后转机利兹,旅途劳顿,李萍儿联系上了利兹大学方面的接待彼得教授。大学方面安排好了接机和住宿。情况似乎进展不错。彼得教授特意选了家中餐馆来款待他们俩,席间他问西园,他崇拜哪位画家,西园说是梵高。彼得教授继续问道从他看西园的绘画,他能感受到很强的现代意识,这种现代意识给他的绘画带来难以想象的空间感。并说他本人对西园的绘画有很多的赞赏。

第二天,西园参观了利兹大学,并发表了演讲,反响不错。英国之旅也算告结束。

罗筱文的哥大之旅,给他许多狂想,他常思考新的环境会给他带来些什么样的人生轨迹。他常思虑旅行本身的意义,新的环境会给他多维的思考。也许人生有了新的目标,从懵懂地绘画阶段到深入的思考的绘画阶段。一切都似乎开始那么美妙。

就在罗筱文去哥大头天晚上,老罗宴请了西园和李萍儿,当然还有罗筱文做陪。西园对罗筱文有很多期许,希望他能学到许多绘画技艺,广交朋友,拓展思路。

飞机经过十几个小时飞行,终于在纽约肯尼迪机场降落,罗筱文下飞机后,就叫了辆出租,打车去哥大。由于提前联系了校方,知道了住宿信息,两人间的公寓,一切都很顺利入住。罗筱文给老罗微信留言,报平安。也给斯蒂文教授打了电话,说自己顺利到达哥大。斯蒂文教授寒暄了几句,说第二天要见见面谈谈。罗筱文很是期待。

第二天斯蒂文教授如约而至,他穿着件西服,头有点秃顶,和蔼的笑容总是挂在嘴边,罗筱文问候了下,感到有些局促,不过很快两人聊到了绘画上,尴尬的气氛得到些缓解。两人聊到了未来两年的规划,以及如何进一步提升绘画方面的研究。时间在彼此的交流中流逝,两人越聊越投机,真是相见恨晚。这多亏罗筱文提前的准备功课。他看了不少绘画方面的专著,才能有那么多的话题可以讨论。阅读其实真的是可以提升个人的感知,尤其是专业性的感知。斯蒂文教授临走时交代了几句,让他多适应这里的生活。

罗筱文有些迷惘,盘桓。他对未来的路并没有清晰的认识,他想知道这两年应该怎么样规划自己的学习,就绘画而言,艺术上的追求是无止境的。但对于诗歌,他也有许多钟爱。他想在哥大能交上同好的同学。这或许是他更大的期许,更平实的目标。他有时会陷入沉思,会陷入莫名的忧伤,这或许是不可理喻的。他感觉到胸口淤积着一座小山,山峦起伏,丛林密布,那是少数人能踏入的密境,这是怎么样狂想,溪流在山涧流淌,时而蓬勃,时而停滞,时间在异域里回溯,心口的鹿群涌向峡谷,时而奔跑,时而停住,仿佛上天安排了所有的狂想,从零到十,数字逐一变大,人也似乎在变得成熟,山林里的野果熟了几次,成群的猕猴在果林里来回穿梭,它们没有停歇,似乎为午宴而狂欢,饮酌着山林的甘霖美酒。这是什么样的思绪,纽约的夜晚也快要来了,未来的几小时,什么都可能发生变化,哥大建在一个巨大的斜坡上,居高临下,可以欣赏纽约夜幕拉扯时的瞬间美景。焦点总是在夜幕降临时变得更加清晰,罗筱文爱上了这里的感觉,纽约,这个不夜之城,唤醒了多少人的记忆,从凌晨太阳初升时到夜幕低垂时,这二十四个小时,轮番上演话剧一样,没有谁会质疑造物会停歇下来,轮流给你讲解这座城市的历史和未来。未来之城会是怎么样的呢?还需要继续思考嬗变的过程。

罗筱文来到纽约后,学业压力山大,但还是分出些时间交友,他最近迷恋上一家交友网心灵小屋,在那里他认识了不少异性朋友。最让他着迷的是一个叫艳艳的华裔女孩,她在纽约大学读本科,学商科。他只是在网上看到她的资料,人甜美可人,喜欢穷游,去过不少国家,他们相约一起去旅行,那会是怎么样的期待。

罗羽民在儿子离开后,有些宛然若失,他觉得生命里失去了一个可以维系心灵的朋友。他打算用传统的办法来维持父子联络,书信确实是好的纽带,两人通过电子邮件而不是电话来沟通彼此的关切。在邮件里可以探讨人生的话题,他想这是非常必要的。他还在想第一封邮件该说些什么,话题是探讨人生还是学习。他还没有想好。

秋月最近开的书店很火,她开了一家通宵书店,里面有家咖啡馆,生意不错。罗羽民自然是常客,他指导了书店购书清单,书主要是小说,诗歌等艺术类,没想到这样火,晚上通宵都有人关顾,营业收入自然不菲。也许人们都需要有一个给予心灵鸡汤的场所,来消磨去时间的印记。

纽约的冬天有些冷,空气潮湿,地铁挤满了来往穿梭的人群,罗筱文却喜欢这里的感觉,拥挤总比人烟稀少来得惬意。他喜欢人多热闹,怕孤寂,当然出生在上海的他,鲜有孤独感,他需要什么样的地方,其实在读高中时就萌发了。艳艳在微信里的照片给他很多想像,心灵小屋网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他们聊人生,聊得最多的是户外旅行。还相约一起环游世界。当然理性告诉他们这是一种奢望,难以实现的那种。比较实际的是在美国做假日游。

他们今天约好了在辛巴克咖啡馆见面,在纽约的上城区热闹白宁顿街,那里有许多游客。罗筱文早早地来到咖啡馆,点了杯拿铁,打开电脑,享受着免费的WIFI,静静地等待她的到来。他注意到店里人并不太多,空位还有些,他选的位置靠近街边的窗口,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都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走动,有的手里拿着相机拍照,这里即使在晚上人也不少,巨幅的广告牌,霓虹灯闪烁,映红了人的脸蛋,仿佛一切都刚刚开始,等待一天的结束。大概半小时过去了,相约是九点见面,时间刚好,这时电话铃声响起,那头是女声,很有磁性,问:你在哪?罗筱文说在咖啡馆靠窗口的位置。他看到门口有位穿粉红羽绒服的少女,身材颀长,方脸,清秀可人。他向她摇手。两人很快就见面了。艳艳笑盈盈地问候他。他很局促地问好,脸上羞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艳艳试图拉近彼此的距离感,问他喜欢谁的绘画,绘画对于罗筱文几乎没有什么障碍,他如数家珍,头头是道。他们聊塞尚,甚至聊起独裁者希特勒的绘画。都说要他不是一个政治家,他会是个好的画家。两人喝着咖啡,罗筱文还是有点青涩,性格骨子里是那么点内向,这或许没有继承老罗的基因。老罗是那种能把死的东西说活的,有的时候会满嘴跑火车。而罗筱文的优点就是毫无粉饰,天然而羞涩,更像个姑娘家。看得出艳艳挺喜欢这样的他,清纯而羞涩的青苹果,真想让人咬一口的感觉。

两人见面后的一个星期,两人没有约会,但平时网上聊天总没有间断。而罗羽民却给儿子发来了第一封邮件:

筱文吾儿,

自从你去纽约,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也不知道你是否适应哥大的学习生活没有,这算是你第一次出远门,身边又没有亲人照顾,心中甚是惦念。你虽然远在异乡,也要常和家里联系,学业和亲情同等重要。学习压力大也要学会减压,有时间的话要去健身交友。身体好了,友人多了,路就通了。人生有许多值得珍惜的东西,要花时间去呵护,交流,沟通。我很希望你能在国外扎下根来,也算圆了我多年的梦想。美国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你在那里学习绘画,技艺一定会有所提高。除了绘画,我还希望你能选修些creative writing 方面的课程,你的诗歌很有天赋,可以常写些,然后发给我看看,我也好点评。老爸虽然诗歌写作方面不如你有天分,但我研究诗歌多年,总是可以给你提供些建议。诗歌的意境很重要,这是古人所推崇的,你也要在这方面下功夫。唯有如此,诗歌才会有灵动,才会活起来。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和你西园叔叔去美国度假,到时你来接待,你要把美国当作自己的家,这样心里就有归属感。你也到了该交女友的时候了,有合适的女孩也可以找,也到了交友的年龄,眼界要开阔,要学会识人,什么样的女孩好与坏,要细细地去检验,如果可能就多聊天。聊天是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内涵的,一个人如何学会交友,算是终身的学问。你也大了,无论是异性还是同性,都要鉴别好坏,这样人生的路就走得稳,走得好。

啰里啰嗦说了这么一大堆,你有时间就回复我,我好关注你的最新动态。希望你一切都好!

你的父亲 罗羽民

罗筱文看了邮件后,心中若有所思,他知道父亲的期望,也认真考量自己在国外的生活学习。现在学习一切进入正轨,也按父亲的要求选修了creative writing 方面的课程,感觉老外挺注重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他学了不少写作的技巧,由于英文表达还有些距离,他把自己的中文诗歌翻译成英文,这样也算是学习。

一个月后,他给父亲回了封邮件:

父亲:

见信如晤,时间如流水,不觉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现在才给你回信,希望您不要介意。我选修了creative writing 方面的课程,收获不少,我也写了几首诗歌,会选一首发给你,请多多指点。纽约的冬天和上海一样有点冷,不过雪下得很大,这是在上海难得看到的。雪景很漂亮,我会约上几个朋友去看雪景,拍照摆Pose,晚上就去酒吧陪朋友一起喝酒,放心我只喝软饮料。

我最近交了个女友叫艳艳,人漂亮也很可爱,很多时候鼓励我多写文章,多交友。我们是心灵上想通的朋友,一切发展很顺利。至于诗歌和绘画,两个我都喜欢,我尤其喜欢油画,然后配上首短诗,虽然很少有人在油画里那样做,但我还是那样尝试。诗歌写作也算是我人生的一项事业,也许是终身的,我越来越喜欢在有灵感来临时写下一首诗篇。那时仿佛一切都进展的那么如意。诗神有时会在午夜时分来临,我也不会让她溜走。下面是我写的一首诗歌,是我在最近读德国诗人里尓克所有的顿悟。希望您能喜欢。

秋 (读里尔克感悟)

秋天,尽管你很平淡

平淡如水,静穆的灵魂

无法逃避这瞬间

我愿和你融为一体

尽管爱情有时会退缩

涨溢,潮起潮落

我的堤岸再也难承受

分秒中沉静下来的快乐

你是否习惯了远游

与我一样,神灵交首

领受沉寂如风的翅膀

浪花般的遐想

我会按时给你回信,希望你不用担心我在纽约的生活,我很喜欢纽约。这里人文环境自由,豁达,同时也能包容不同种族,你可以是个流浪汉,也有庇护所为你提供庇护,不用担心挨饿,受冻,流离失所。这里是文明的国度,能救济失业者,和离家出走者。这里也有很好的学习研究氛围,有通宵的书店和图书室,人们可以如饥似渴地阅读人生。

关于人生话题,你可以给多点建议,毕竟你走的路比我要多,我不介意你的说教,毕竟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我还在年轻的胚芽状态,需要有人生的指针,让我更加深入了解人生的意义。

期待您的回信

筱文 于哥大

罗筱文在心灵小屋网认识了不少异性朋友,她们有的约他去派对,有的约他去远足,但他还是喜欢艳艳,艳艳的嘴唇很性感,他亲过她,感觉很美妙,他那天大胆地摸了她的奶子,很丰满,然后不敢往下摸。他觉得那样太猥琐。不过他还是处男,真想和她做爱。他想那样会很美妙的。自从上次接吻后,艳艳常来找他,他们还是不厌其烦地接吻,抚摸彼此,那种感觉很美妙。艳艳没有流血,说明不是处女,这一点罗筱文有些介意。他常问艳艳,第一个次给了谁。艳艳总是支吾着,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在18岁时懵懂地给了一个派对的帅哥。当时也是年纪小,不懂事,希望他别介意。

罗筱文的处女情结一直困扰着他,他似乎走不出来,但他也需要一个女孩来满足他的与日俱增的欲望,而艳艳让他有了发泄的机会。他有时不停地去艳艳的宿舍,只要想要时就去。艳艳也很乐意满足他的欲望。两个人彼此满足对方。这样有三个月,而罗筱文也不时去参加派对。艳艳知道后非常生气。她哭着对他说,要和他分手。但他需要她,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吻着她的乳房,两个人不久又溶为一体。欲望占据了两个人的世界,两人彼此都需要对方,而艳艳那修长的身体在他的心里就是维纳斯。他问艳艳,你爱我吗。艳艳说很爱。两个人不分白天与黑夜,身体彼此融合,把身体的美妙发挥到极致。他们不知道晚上做了几次,反正为了满足彼此的需要,两人就这样地征服彼此。

夜晚的纽约,陷入了一种喧嚣后的平静,犹如处子一样羞涩而又放荡形骸,她似乎也为两个异乡人守候到深夜,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彼此融合的世界。不一会,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淋湿了在公园长椅上拥抱的异乡人。他们是纽约客,彼此需要体温来慰藉,来驱赶心灵深处的孤寂。他们都期盼在异乡能有一个花园,能散发出美妙的馨香。而身体的馨香最让人着迷。

罗筱文的肉欲像常青藤一样盘桓在园子里,街道的喧嚣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变他的初衷。他有时在绘画时就老是萦绕着艳艳的身体,他想画一幅她的裸体画。而艳艳也很开明,没有拒绝他的要求。那个初春的下午,艳艳裸露着身体,而他用颜色来描绘她的胴体,这是让他心动的女人。三个小时,画作完成,油画还没有干,而艳艳的身体是那么富有美感。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散发着油画的香味。油画的质感很突出,他把画作给斯蒂文教授看,他看到后说amazing,看来教授也很欣赏这幅画。

罗羽民常去秋月的书店,有时候人手不够时也帮她打理生意,通宵书店还是新事物,有不少顾客都是来尝鲜的,所以白天晚上人都爆满。有的时候老罗还会开个诗歌讲座,约上海德堡酒吧的旧友,人气自然很旺。书店的咖啡屋生意随着书店的人气高涨而热闹起来。老罗打开电脑,查阅邮箱,看到了儿子的信。他很兴奋地读着回信,尤其是那首诗歌,心里一阵高兴。这首诗让他回想到他年轻时的感觉。他给筱文写了回信:

筱文吾儿,

很高兴看到你的回信,诗歌《秋》写得很好,我很喜欢诗里面弥漫着的爱,那是一种无法触摸到的爱。很难想象里尔克的诗歌能给你那么多想像空间。这是和你年龄不相近的,我很难想象在你二十来岁就有这么深入的理解。诗歌是情感很好的载体,这是凡夫俗子所拥有的,传递爱的很好载体。在你这个年龄,我无法写出这么成熟的诗歌,你把爱比着岸堤,有浪花般的遐想,这是诗歌让人读到的美,这种美贯穿了整首诗歌。

我会把这首诗歌转给你西园叔叔看,我们正在筹划民刊《沪上启航》,如果可能会发表在创刊号上。现在我们筹的资金已经基本到位。就等待约稿都齐了,择日印刷刊物。最近在写几篇诗评,如果时间允许我会写一篇《秋》的评论。到时一起发在民刊上。现在海德堡酒吧有20位作家和画家,我们希望有机会去国外采风,如果签证没有问题的话,到时也可以来美国采风。秋月阿姨的通宵书店已经开业了,效益不错,我有时也去帮忙,现在很多活动也在书店里举行,我还在里面办过沙龙和讲座,效果不错。

信中得知你交了女友,我很高兴,好好珍惜彼此,有机会我会去见见。信就写到这,期待读到你的新作,学习顺利。

父亲

父子两人通过邮件交流了彼此对诗歌的看法,而罗筱文和艳艳的关系进展良好,两人常去纽约图书馆看书,艳艳在忙着写毕业论文,所以罗筱文帮她收集资料,两人有时忙着就到深夜,有的时候会通宵学习。

周末,他们会一起去中央公园,公园位于纽约的市中心,人流比较集中,他们会沿着小道,一起呼吸新鲜空气,享受闲暇时光。

艳艳问道:“你喜欢纽约吗,是否打算留在美国”,

罗筱文说:“喜欢这里的氛围,是否会毕业留在美国,要看情况的。”

“难道你不能为我留下来吗,我快毕业了,打算留下来,现在开始投简历了。家里人也希望我留下来,他们也可以移民过来。”

“说实话艳艳,我真想留下来,但搞艺术的,有点难度,我总不能黑下来吧,你说呢”。

“没有人让你黑下来,你可以申请博士,以后可以留在大学里工作,这样我们可以在一起。”

“读博士,我还没有想过,不过是不错的建议,这要和我家人商量,我爸爸是希望我留下来,我现在是研一,还有一年准备。”

艳艳深情地望着他,说道:“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那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筱文,你知道我很爱你,让我们一起努力创造未来。”

两人手挽着手,享受着冬日的暖阳,彼此都在心里想着对方,都想着以后美妙的生活。他们看着远处的马车,异常兴奋,在城市里能见到马车,是何等乐事。马车慢慢地靠近他们,车马粼粼,仿佛是老友一样,那么亲切。他们向马车上的人招手。

筱文说道:“老外的生活总是这么惬意。他们懂得怎么去享受生活。”

艳艳答道:“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的,只要我们努力,一切都会好的。”

筱文点点头,会意地笑了。

他没感觉任何寒冷,因为他的内心有一团火在燃烧,每当他想起艳艳,还有他们耳鬓厮磨,寒冷就会退却,不再侵袭过来。

罗筱文这几天都想着给父亲回信,一直忙着功课,又过了一个月,他写了回信:

父亲:

获悉要创立民刊,心中异常兴奋,希望刊物能很快面世。我最近也写了首诗歌,希望有机会给你读,我想到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内心总是有点隔离感。这种感觉一直的清洗我的内心深处。尽管现在在这里衣食无忧,但我还是想利用业余时间去打工。也为自己以后再美国落脚打下好的基础。工作能够开发人的潜能,就像学习一样。无论是多么平凡的工作,都会给人带来难以想象的灵感。写作需要灵感,需要遇到各种各样的生活素材。下面是我写的诗歌《彼岸》。

彼岸

1

从我的身体里释放的是什么

莫名的能量占据狭小的空间

无法摆脱的寂寥从内心的树里长大

养育的是什么莫名的味道

我的味蕾慢慢绽放如花

从东到西盘桓的藤萝

在九十九道内心的河畔伸延

彼岸:我的邻居显得苍老

没有翅膀的小虫在吞噬

远方的光,慢慢发酵的黑暗

2

风卷起枯叶,脉络清晰

害怕残忍的雪片,菱形的记忆

在瞬间转换成溪流的踪迹

看那高高在上的彩虹

放飞五色, 从容的翅膀

眩目的山脊,

轻轻地吮吸空气

内心膨胀,高歌引航

森林的麋鹿,在天的尽头

有谁还在絮叨春之华

3

叹息在岸堤上弥漫

水流向远方,在远方的街市

梧桐树下跳动的枯叶

似乎在疑惑春潮

缓慢地流动,

诗是内心跳动的音符

每一个词语闪耀着光芒

在秋天的分秒中诗人

穿越雾气弥漫的夜晚

缓慢地位移

4

诗人走在河的中央

走向祁连山的深处

蒿草漫过车轮

在年轮里从生到死

河滩上些许的沙砾

隐藏着无名的痕迹

战争象一只母熊

在撕扯残破的历史

怀疑与惊恐在山脚下没落

时间走向遥远的村庄

5

远方是记忆的开始

从诗的碎片里

有谁拾起过紫色

在伸向地平线的雪白里

渐渐体会到翠鸟的颜色和肌体

是你,一个游走的魂灵

走在世纪的边缘

有谁在神的血液里

创造文字,创造

时空里跳跃的碎片

这首诗歌我赋予很多思考,人生,历史,以及人性等都涵盖了。希望你能喜欢,多加点评。

我和艳艳的关系进展不错,她开始找工作了,还希望我能留下来,我现在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是否留下来。你可以给点建议,我好参考参考。我总是有种疏离感,焦虑感,这让我有时候会失眠,绘画让我看到了很多人看不到的细微之处,而诗歌让我更加精确。

期待你的回信

筱文于哥大

罗羽民收到了儿子的来信,仔细阅读了一遍,信中附的《彼岸》这首诗歌打动了他的心弦。他感到这是首内心思考的诗歌。时空的错位,历史的演化。一切都是在想象中又在蜕变里。他写了封回信如下:

筱文吾儿:

见信如唔,你的上一封信,我看了,那首诗歌很打动我,我在思量什么使你的诗歌穿越了时空,让我久久难以平复内心的波澜,那是一种时空的错位,我陷入了沉思。诗歌里跳动的音符,无时无刻不在敲打我的内心深处。我喜欢你对诗歌的诠释,这一点从你的语言的驾驭上就体现出来了。我在想象你描述那些瞬间,并且这是让人心动的瞬间。剥离出来的意像一次一次地在我的脑海里闪现。

我打算暑假过来看你,如果签证一切顺利的话,到时我们可以更多地交流。

愿一切顺利

你的父亲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觉已到了6月,而罗羽民,西园和李萍儿都顺利拿到美签。他们准备美国之旅,而秋月因为书店忙,抽不出时间来美国,也就遗憾地错过这次旅行。

7月15号,一行人来到了纽约,天气有点热,他们在国内已经做好了旅行计划。美国让他们大开眼界,城市的喧嚣已然让他们融入了这里的生活。罗筱文也陪同他们一起商量去哪玩,他们先在纽约玩了两天,帝国大厦,博物馆,中央公园等地方,不管是夜晚还是白天,他们都没有停歇。然后他们去了华盛顿,在那里他们坐灰狗去西雅图,长途车足足坐了三天,换了六台车,旅行就是折磨心理和肉体,这让他们体会到深处。从美东到美西,景色一路欣赏,一路体会美国乡村与城市的风情。经过一周的旅行,罗羽民有许多感慨,他后悔没带秋月来,也好让她一起感受美国风情。而西园和李萍儿倒是见多识广,没有太多的感触。两人沉浸在旅行之中。

回到国内不久,他们出版了民刊《沪上启航》,里面选用了罗筱文的诗歌《秋》,并配了罗羽民亲自操刀的评论文章。不久罗筱文收到了刊物,心里格外开心。

而罗羽民在秋月的书店开了好几期讲座,他还邀请了国外的学者诗人来做演讲,书店非常火,而他与乌克兰诗人马托娃交往甚密,两人关系有点暧昧,而秋月却闷在鼓里。马托娃很漂亮,30岁,在国内有些名气,诗歌有米沃什的余风,老罗看了译稿后爱不释手。他还把马托娃的诗歌推荐给罗筱文,父子两人都迷恋上这位乌克兰女诗人。

他有时会不自觉地通过聊天工具和她用英文聊天,而两人也互相发英文诗歌给对方,这样一来,两人又了姐弟恋的感觉。彼此有了心灵的沟通,诗歌作为一座桥梁,把远隔万里的两个人拉近。诗歌有如此魔力,渗透了机体里,有的时候吃饭睡觉都会想到它。而两人视频里总是有那么一点亲昵,而且总是honey,honey地叫着,那种腻总是在分别时显露出来,其实说不上露骨,但两人也学会了调情,马托娃晚上有时候会穿着薄薄的睡衣,乳沟深深的,这让罗筱文多少有了生理反应,这种反应让他一夜都睡不好,他急着给艳艳打电话,问她有空见面没有。艳艳娇柔地说你想我了,这么多天都去哪了。然后两人见面,罗筱文控制不住心中的欲火,按倒艳艳,两人厮磨在一起,不久两个人就咻咻在一起了。

天色渐暗,又一个夜晚要来了,而纽约也似乎感受到了夜的魔力,已然准备夜晚的狂欢。而罗筱文除了写作,绘画外,他总想着马托娃,想着她的肉体,她的精神。这是一种内心的升华,在彼此没有见面,总是想着能尽快见面,而马托娃也说不久会来纽约参加个笔会,这让罗筱文乐开了花。他很期待两个人可以见面。而夜晚总是在期盼另外一头马托娃的出现,而今晚她没有来,罗筱文心想她去哪了,是不是去见别的异性诗人,还是去幽会了。他的思想盘桓着,胡思乱想,他好像看见不远处马托娃正在和一位高大高加索白人幽会,他们的车开入了汽车旅馆,然后一切都是想象。他很嫉妒那个高头大马的白人,而自己的瘦弱矮小相形见绌,自己能给她一样的快乐吗,能征服这个性欲旺盛的少妇吗,答案不得而知。也许欲望和诗歌可以糅合在一起,如果两个人感觉到彼此的重要,这样肉欲和诗情就可以是孪生兄弟了。马托娃不只一次地说喜欢红玫瑰,说可以闻到爱的馨香。

马托娃来到了纽约,这次笔会来了世界各地的著名诗人,会议进行了三天,她告诉罗筱文第四天有空,让他到她住的酒店来见面。罗如约而至,来到了盛道夫酒店603房间,两人见面格外高兴,拥抱到一起,然后就接吻,这种感觉非常美妙,彼此都需要各自的身体提供欲望的宣泄。

马告诉他,他很有东方男人的魅力,而这也是罗第一次和西方女人发生关系。显然这是特别的礼物,他凝视着她的洁白的身体,几乎要被融化。

马托娃在纽约呆了一周,他们后四天一直呆在一起,似乎很难把彼此分开。而艳艳也一直在找罗筱文,她哪里知道他已然坠入了情网。马托娃走时有点匆忙,没有和罗筱文道别。

回国后,两人依旧在网上聊天。此时彼此已把对方看着是心中的爱人。而自从马托娃走后,罗筱文画了一幅裸体女人,很像马托娃,并用抽象的色彩把绘画当作一种留恋。他想去乌克兰找她,也和马托娃说了,她也同意见面。而这一次乌克兰之行,罗筱文就再也没回来,他死在酒店里。医生说是心肌梗死,这让罗羽民无法接受,心中悲痛欲绝。

罗羽民料理了后事之后,他久久不能在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

上海的夜晚依然喧嚣,夜幕有时很早就拉开,黑夜总是在侵袭内心,一波一波地,犹如海浪一样,有的时候是那么窒息,玫瑰园里空荡荡的,而罗羽民呆呆地等待未来。

20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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