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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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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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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梅香陨在春天

西风凛凛,寒潮滚滚,风中飘来一阵蜡梅的清香,那一抹珍藏已久的记忆,又像青春的碧波,在心中荡漾。

我们初遇在冬季,也是三九严寒。你迎面而来,手捧一束蜡梅,清香四溢,伴随着红色围巾在风中飞扬。匆匆赶路的我,与你擦肩而过,却不慎碰落了你手中的花束。我俩几乎同时弯腰捡拾,那一刻,四目相对。还未等我表示歉疚,你便微笑着说“没关系”。这是一张美丽的脸庞,那笑容,那明眸,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中。

第二天刚上班,科长就为我们介绍一位新同事。我抬头,站起身,猛然间看见了你。我俩的神色由惊讶转而变为惊喜,你那白皙的脸上也泛着红光。早两天就有传说,我们科会来新人,原来就是你呀;你跟大家说姓梅,难怪你那么喜欢蜡梅。

自此,我和你便成了同事加好友。我比你大四岁,自然把你当作小妹妹一般看待。更巧的是,我们还曾在同一所小学读过书,这便使我们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年轻人在一起,总是容易碰擦出青春的火花。我与你之间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题,也会在言谈中发现相同的情趣爱好。

相处一段时间后,我才知道,你出身于一个优越的家庭,父母身居要职,还有个在读高中的弟弟。可你只是悄悄地告诉了我,并没将父母身份作为向别人炫耀的资本,反倒一直是认真做事,低调做人,在同事间有着不错的人缘与口碑。每天上班来,总看见你带着微笑,和大家一起有说有笑地打扫卫生,或者生煤炉、烧开水。中午,又都爱围着火炉吃午饭,聊家常,说到尽兴处,办公室里总能听见你银铃般的笑声。

办公楼下的园圃里,蜡梅谢了,春梅开了,草儿也绿了,眼看就要到立春节气。春节即将来临,万象也将更新。我与你交往月余,无疑是渐渐喜欢上了你这位性格开朗、心态阳光的女孩。可是谁也没想到,你这样一位阳光女孩,竟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

就在春节放假前的一周,你在办公室里突然发病。当时见你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的样子,我和同事们一时都慌了神。你用手指着桌上包包,嘴里发出轻微而断续的声音。我立刻明白,那包里一定有救心丸之类的药物,因此立刻找出药来,给你含在嘴里。过了几分钟,症状慢慢缓解,呼吸渐渐平静,你脸上也现出原有的颜色。之后,我要打电话给医务室,却被你按住。你说,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只要缓解后,暂时就没事了,不必再麻烦别人。我还是不放心,坚持送你回家去,这次你没有推却,可还没到你家附近,你却说快到了,坚决地让我回去。

春节前后的半个月间,你一直住在医院里,这使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牵挂,有了思念。这种思念带来的不仅是担心,心中还有一种隐隐的痛。你一定知道,我当时多么想去看望你,可却不知你究竟住哪家医院,更不知道你家住何处。这样的日子,一直熬到开春以后。

就在九九艳阳天时,你突然站在了我的面前。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硬是被逼了回去。我不顾一切地走上前,紧紧抓住你的胳臂,眼光里透着一百个疑问;而你,却仍旧微笑着。那熟悉的微笑,使人感到,一切都在不言中。

可是,你并没有康复痊愈,却是办理因病离职手续后,来办公室跟大家道了别。顿时,我又像掉进一个无底的冰窟窿。最寒冷的冬季都已过去,难道我们就不能相互执手,共同迎接那美好的春天吗?

离别之际,我竟动情地流了泪,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钟。你却安慰我说:“别呀,男子汉嘛,这是干嘛呀!”说着,还用手绢帮我拭去眼角的泪水,顺便往我衣兜里塞了样东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你就转身离我而去,而这一别,竟是一生!

你留在我衣兜里的是一封信,一封后来被我珍藏了几十年的信,直到纸张都已发黄,可那熟悉的字迹仍然清晰可见——

“别了,我的好朋友!我明白你对我的一片心,但我只能把你当做朋友,再无别的可能,而这一切都源于我这黛玉般的身子——我自己,还有我的家人,都不愿因此而连累他人。医生说过,乐观地,还会有一年,但也许半年;无论是早是迟,我都会解脱,都将进入永恒的天国,在那里,没有痛苦,只有温暖。我的蜡梅,已经香陨在春天!可我仍会在心中插上一束蜡梅,就像我俩初遇时,被你无意碰落的那束腊梅一样。开心点吧,不要为我难过。春天已经到来,你的春天永远都应该是美好而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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