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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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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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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散文参赛作品+爷爷沉睡在母亲的怀抱

又是一年清明落雨时节,因成都疫情管控的原因,我被困在了离家十多公里的农家乐里面。在这个让人惆怅的时节里,梦里消失了一年的爷爷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心里咯噔一下,原来爷爷离开我快两年了。

2020年6月15日,爷爷永远地离开了我,享年85岁。

在这个“空巢老人”现象日益严重的时代,爷爷是知足的。他这一生的岁月里,晚辈们都陪在左右。去世的时候,父亲正在给爷爷擦洗身体。11点40分,我接到父亲的电话,说爷爷走了。我强忍着泪水回到了家,看见爷爷安详地躺在床上,周围的邻居在帮忙搭设灵堂。

爷爷走了,再也回不来了。除了手机里的那些照片和短视频,再也不能看见爷爷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作为一个30多岁的男人,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悲伤。爷爷去世后,虽然强忍着悲痛,但还是偷偷地哭过好几次。一次是看见爷爷被推进火化炉的那一瞬间,泪水奔涌而出。一次是道士先生念祭文的时候,回想着那个年代里爷爷吃得苦受的累,还有几次是在梦里,爷爷轻轻地喊着我的小名。

爷爷的一生,是苦命的前半生。

爷爷25岁左右的年纪里,女儿、父母、妻子相继去世。爷爷既是父亲又是兄长,既要照顾几个待嫁的妹妹,还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儿子。奶奶去世的时候,我的父亲也仅仅只有三岁。为了大伯和父亲的幸福,爷爷至此终身未再娶妻。

父亲成家后,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爷爷空闲的时候就去很远的山上捡柴火。那个时候为了解决在山里的吃饭问题,爷爷通常带着两个大大的饭团(半成熟的米饭搓成饭团)和一些咸菜。走到山里的时候,不远处的农舍里炊烟才开始爬上天空。等到把柴火捆好后,已是大中午。一捆两百斤左右的柴禾,等爷爷慢慢将柴禾背到家时,往往已是晚上九点左右。

爷爷的一生,是幸福的后半生

虽然经历了很多的不幸,但爷爷也享受着天伦之乐,看着我慢慢成长,从小学到高中,从大学毕业到参加工作。2012年,我辞去了在外地的工作,回到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家乡——都江堰。从此,爷爷每天看着我上班、下班。

2015年,爷爷肝胆结石病发,我开车带着爷爷去了省人民医院做手术,永远记得爷爷上手术台那天是农历的七月初三,爷爷刚好80岁的生日。从手术室出来转入病房,我在医院陪着爷爷直到出院的那一天。

2018年底,爷爷患了肝脓肿,急着需要动手术,县里的医院不敢接收,无奈我又开车将爷爷带到了省人民医院,手术也很顺利。春节刚过不久,我带着爷爷去了省人民医院摘掉了爷爷身上的引流管。趁着春光,带着爷爷去了宽窄巷子。那一天,阳光很暖,爷爷穿着几年前买的毛外套,带着一顶褐色的帽子,双手背着,不紧不慢的走在来往的人群中,东瞧瞧西看看。那一天在宽窄巷子,仿佛人生就该如此,不紧不慢。

每逢村里老人们坐在一起闲谈,爷爷都会说,几次在省医院动手术住院都是他的孙子在照顾他。爷爷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其实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的知道,那一段在医院陪爷爷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刻。那是我欠爷爷的,这一生也还不了。

2020年元旦节刚过,爷爷说他胃痛,我开车带着爷爷去了成都市第五人民医院。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对我说,爷爷很大可能是肝癌而且是晚期。并且考虑到爷爷的年龄很大了,手术的风险也很高,不建议住院,并且现在医院的床位也很紧张。

那份报告单上的字仿佛是千斤坠一般,拿不起也不敢放。回家的路上,我一句话也没有说,爷爷也一直沉默不语。到家后,爷爷问我,医生怎么没有开药。我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爷爷早知道自己的病情,但他是一个要强的人。他强忍着身体的病痛直到去世。

2020年5月底的时候,爷爷突然卧床不起。我和父亲开始轮流照顾爷爷。那个时候,给爷爷换尿不湿,翻身,擦洗身体、扶他上厕所等成了每天的必备操作,我们也期待奇迹的发生。

可惜没有奇迹,也不会再有奇迹。半个月以后,爷爷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爷爷去世的时候,父亲正在给爷爷擦洗身体。

爷爷走了,永远地走了。我们将爷爷埋了屋前的那块林地里。坐东向西,面向着青城山的方向,爷爷的坟墓后面埋着的是爷爷的母亲。姑婆(爷爷的妹妹)开玩笑地说,爷爷也算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落叶归根了。

做了一辈子的农民,爷爷死后埋在了这片养育他的土地,这一方土地里有着他生前的汗水和艰辛,还有他死后默默地守护。

劳碌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了。爷爷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这一觉,不会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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