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和他的叶子烟

叶子烟——四川民间对晒烟的俗称，又名草烟、土烟。四川很多乡镇在赶集时就有卖的。卖者也大多数为一些老人，他们一个个都显得慈眉善眼，每有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中老顾客光顾，就表现得特别亲热，不管买得成买不成，就赶紧在打好捆的叶子烟上掐上两张肉肉而又软软的叶子烟递上前去。那样子根本不像在经商，倒像是在举行一个交流会，不管是卖叶子烟的还是顾客，都要拿出来分享，一个个极尽自己平生丰富经验和想象联想，交流抽烟的技巧和种烟的经验。因为叶子烟是手工卷起来抽的，可大可小，可长可短，长一些大一点就像雪茄一样，所以很多人以将其称为民间的雪茄。

我家到了我父亲这一辈已经不再抽叶子烟。高祖在世时，虽年纪偏大，仍偶尔抽一小口过瘾而已。如今家里只有爷爷还在抽叶子烟。叶子烟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纸烟，都是包装好的。抽叶子烟还是很有讲究的。主要有四道工序：吹，拍，裹，喝。将长长的烟叶掐成一小段小段的叶子烟握在手里，用嘴吹，让它湿润些，免得拍、裹时弄碎；将展开的叶子烟拍平顺，轻轻地拍，就像是在轻拍即将入睡的小孩；然后慢条斯理地裹，裹成一杆松紧适当的烟；烟往嘴上一叼，用烧汽油的棉线打火机一点，悠闲地喝起来。有时候干活累了，地头上歇闲的时候裹上一杆烟抽抽，这也是享受啊！坐在树阴凉底下，抽着烟，聊聊天，说说笑话，这身上疲乏劲儿就没了，起码不感觉那么累了，然后再去干活身上就更有劲头了。这也是生活和劳动之余的一种快乐。

现在乡下的很多茶馆里，仍然有一批老年人，悠然的抽着叶子烟，聊天、喝茶。整个茶馆烟雾缭绕的。弥漫着叶子烟的味道。“一要裹得松，二要烟杆通，三要明火点，四要扯得凶。”这句顺口溜，总结出了抽叶子烟的诀窍，好听好记，又还俏皮。说到烟杆，那可是抽叶子烟的人少不得的一样工具。烟杆材质多种多样，哪种好呢？抽叶子烟的人自有经验之谈：“铜烧心，铁烧肺，竹筒筒烟杆越抽越有味。”不但有烟杆，很多抽叶子烟的人会随身携带一个小包或者盒子之类的东西。爷爷现在的烟杆上就有一个烟盒大小的盒子。里面或装着裹好的叶子烟，或装着成小段小段的叶子烟。不管装的什么，里面有一样东西是觉得不能少的。那就是乡下随处可见的青菜叶子。叶子有水分，装在里面可以防止烟叶因为天气干燥而在裹的时候弄碎。

现在很多人受不了叶子烟的味道而少有人抽了。其实叶子烟全身都是宝。乡下插秧的时候，会有蚂蟥钻进人的腿里吸血。这时候只要将烟杆里的烟油往腿上抹几下，蚂蟥就会马上钻出来。我至今也找不到合理的科学解释。反正老一辈就是那样做的。有些事情真的没有必要去深究。一如四川人简单而平淡的生活。以前乡下农村没有樟脑丸时，就会在放衣服的柜子里放一些烟叶或者烟骨头，那样就不会有跳蚤等。小时候因为经常光脚四川走动，脚趾间难免不受细菌感染，但只要将叶子卡在脚趾之间睡上一觉，第二天脚丫子便不会那么严重了。

爷爷已渐渐老去，或许不久的将来，只有曾经的老照片和文字还能勾起那些已逝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