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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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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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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井冈山出发


 

作者/徐慧

 

(一)

 

我们来的时候,映山红正在开。九十年了,血染的红色,仿佛已经由悲壮变成鲜妍。

映山红映红了五百里井冈的脸。一排排红色的火炬,是路灯,更是火把,象征着星星之火,把茨坪的大街小巷照亮,宛如照亮我们的来路。

我们虔诚的换上红军服。极力触碰那个回不去的年代。有一种神圣升起,从头到脚,俨然红色基因无声注入,又无声散开。

隔了九十年。再强烈的震撼,恐怕也是肤浅。

天街,氤氲着祥和的人间烟火。也许,那正是九十年前的那辈人,秉承的初心、和信念。

 

(二)

 

我选择膜拜。我不能不选择膜拜。一个书生,一个有见地的书生,一个有见地在当时党内也只能被认为有个性的书生,他也曾有过会师武汉、饮马长江的情怀。在腥风血雨之后,他拒绝去上海的洋楼,他要与农民在一起,他要举自己的旗,验证自己的枪杆子。秋收之后,挫折比他受伤的脚还疼。

他疼醒了。他要走自己的路,他要上山下湖,他要结交绿林朋友。

从此,井冈山成为中国革命的红色摇篮。信仰,在这里坚定;斗争,在这里展开;纪律,在这里形成;思想,在这里绽放光彩。一条新路,一条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新路,在这里启航。穿过九曲十八弯,最后在北京城圆满定格。

他成为井冈的神。而两年零四个月的井冈,四万八千名红军阿哥的英魂,被一块无名碑留下。

唏嘘中,有风声穿越历史的巷道,送来红军阿哥你慢慢走的低吟。

 

(三)

 

是的,是历史的风声。它足以敲醒尚未睡着的后人,它足以洗涤渐渐麻木的灵魂。

像任意一朵映山红,让人驻足流连时,情不自禁也要发出声声喟叹。

那个小姑娘,那个漂亮的小姑娘,那个先入党后入团的小姑娘,那个红军医院的支部书记,她叫曾志。她只是那辈人中的一个小小缩影。一个小小缩影,就足以令我辈抬不起自认为高贵的头。

境界,足以让一切浮华黯然离开。

她把自己的儿子留在井冈做了一辈子的农民。她不留余地拒绝自己的孙子农转非的请求。她把自己生前节余的六万元全部捐给井冈的希望工程。她把自己的骨灰交给井冈的一棵小树做肥料。

身段越低,境界越崇高。井冈人不约而同把那块小得不能再小的石头,刻着"魂归故里"的石头,用水泥加固。只是为了防止井冈山上的雨水把它冲走。

这算不算无声的传承?我仿佛听到十送红军的歌声响起来,心口,隐隐作痛。

 

(四)

 

说到红军,就不能不说他,尽管他最爱的不是映山红,而是兰花。

说到传承,毎一朵映山红都应传承,传承才能看清前行的路。

历史的长焦距缓缓延伸。三河坝,注定把他推向历史的舞台。

他把一群失去方向的人引向井冈。龙江书院,两双扭转乾坤的手紧紧相握。从此,朱毛一体。

跨上战马,他是军长;跳下战马,他是挑夫。

没有大如海的肚量,怎能容纳沧海横流的风涛?没有坚如钢的意志,怎能支撑波谲云诡的变幻?

在井冈,一根扁担的坚韧,让"红军之父"的称谓呼之欲出。

从此,撼山易,撼朱毛红军难。

只是,只是那朵兰花,幻化成杜鹃,在啼血的梦里,成为纠缠一生的柔软。

 

(五)

 

井冈的翠竹开始摇曳。每一株都显得那么伟岸。我恍若看见,每一株身上都斑斑点点,毎一株仿佛都是鲜血染成的斑竹。

潘冬子不是杜撰。盐,是红色根据地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为了盐,井冈人能想的法子都想了。最后想到井冈的竹子。井冈的竹子亦被识破。

流血,是那个年代最正常的事情。张子清把盐送给战友,他用自己的生命,把崇高诠释成天地同悲。

现在的我们,吃再多的红米饭,恐怕也吃不出那时的艰辛;现在的我们,喝再多的南瓜汤,恐怕也喝不出那时的坚韧。

有风吹过来。我抖了抖沁入心扉的凉意。宛如看见“小小竹排江中流,巍巍青山两岸走”的歌声,正化作一滴滴盐粒,昭示信仰不老,执着不绝。

 

(六)

 

然后,我看见了历史的漏洞。

漏洞像过堂的风,用再多的词语补充,都掩盖不了遗憾。

在雕塑园,我遇见了袁文才、王佐。他们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我喜欢草莽味的英雄。乱世,英雄多在草莽间;就像现在,英雄多在民间。

我用尽目力审视他们飒爽的英姿。我用尽心力想像他们的文韬与武略。

没有他们,就没有毛委员的落脚地;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井冈山。

石头要过刀,茅草要过火,人要换种。我困惑于敌人这样的铁血政策,为何没能消灭他们的威信?我更困惑于当他们倒在自己人枪下时,自己人为何成了井冈的敌人?

英雄,特别是绿林出身的英雄,肯定不完美。英雄,也不需要完美。义字当头,他们只敬佩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人。

英雄是非多啊。历史,总会给英雄开一些让人欲哭无泪的玩笑。

宛希先用生命也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于是,两兄弟实现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夙愿。于是,井冈,成了那时的红军再也回不去的井冈。

于是,早已脱胎换骨的英雄的雕像,眼睛里的神情,至今也苍茫。

——仿佛提醒后人,可汲取的地方。

 

(七)

 

我们继续深入。

从立正、稍息,从齐步、正步,从忘记性别到团结如一,从急行军到体会山道挑粮……我们越来越像红军。

井冈山的老表藏不住幸福。竹林声声,仿佛他们在诉说。

是的,是他们在诉说。说从五年前开始,他们就不用外出打工了。井冈山的扶贫,精准。井冈人需要的,党和政府都替他们做到了。

机场,每天送来不忘初心的朝拜者:高铁,即将在五百里井冈纵横交错。

点点滴滴的红色基因,装点着正道回归,宛如吃水不忘挖井人。

我坐在挹翠湖畔,有英明从心中升起,有伟岸自心头产生。

我专门为七岁的儿子买了一身红军服。宛如看清了昨天,明晰了今天,握住了明天。

 

(八)

 

我也恍若明白,新时代的掌舵人为何三下井冈?

那是因为,井冈可以启谛灵魂。那是因为,井冈是不忘初心的支点啊。我们需要从这里出发。

两千年前,有个叫阿基米德的人说:“给我一个足够长的杠杆,我可以撬动地球。”——他没有说支点在哪,所以他的话只是预言。

九十年前,湖南韶山的那个书生,他以马克思主义为杠杆,以井冈山为支点,他把1840年之后满目苍夷的东方文明古国变成了理想的红色。从此一个崭新的国度开始扬眉吐气地站在世界的东方。——宛如阿基米德的预言成功了一半。

今天,新时代掌舵人三下井冈,无疑丰满了灵魂,他将以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作杠杆,以整个中国作支点。撬开的不仅仅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还有整个地球的人类命运共同体。——阿基米德的预言成真正明显展现。

当然,这不是敲锣打鼓就能实现的。

所以,我们要来井冈;所以,我们要从井冈重新出发。

 

(九)

 

岀发。映山红已纳入怀中。

我不会再言苍老。也不会再拘泥于狭小。

我把蹒跚步履改成砥砺前行。在南京,在七十平米的公寓里,用一支笔,用一支笔参与撬动地球的伟业。

我仿佛看见,彩霞尚满天,夕阳无限好。

我仿佛看见,广袤的田野,麦子,正拔节扬花。

(2018年5月4日至5日写于宿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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