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十多年过去
老屋依然挺立在那个角落
抵着岁月的刀尖
不倒也歪斜的
露出条条皱纹
脸色已失去微笑
不泣也不悲叹的
悬着陈旧的蛛丝网
暗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远远的望了许久,许久
也许它会偷去我的记忆
横竖盈满的浪潮
一层层奔涌而出
碰撞向脑海边的礁石
会完成与土地的热吻
这是老屋的青春
像那阵阵放肆的山风
一样的撒野
只是老屋此刻很老,很老
像那抹短暂而又煽情的黄昏
守在至深至爱的地方,悠长!悠长!
《关于爷爷的诗》
___题记
爷爷给我制了一件擦尔瓦,准保我冬天不受凉。
九月的阳光底下
爷爷拿出珍藏多年的汗水
扑撒向竹席上的绵羊毛
再泼上山泉一碗
用手反复的
搓揉碎日月的时候
一件洁白如云的擦尔瓦
便制作好了
在冬天移步大山的时候
爷爷给我披上了
放野在古铜色土地上
如一只挑逗的小绵羊
行在一块块的岩石上
再也不畏惧风雪和冰霜
我心底美滋滋的
围着土墙屋村庄
走了几圈
座在泥坝上的
妇女、小孩、老人看着竖起了大母指
和门前的黄牛也看傻了眼
不过生总是伴着死亡的刀柄
某年初春的时候
便割去了爷爷
如今只有那件擦尔瓦
还挂在墙角上
每次望着,我的心底不由的落泪
《奶奶的赤脚》
奶奶不喜欢穿布鞋
不听姑姑们的却说,光着赤脚
把日月都踩成了白色和黑色
她消瘦的身影
腰已弯成了山脊
发已白成了一团云彩
山风正掠过她的脸庞
所有岁月的蛛丝网
都便雕成了交错的皱纹
黄昏正打湿她的心田
所有沧桑的迁移
都便飘成了口弦的语言
她宛如一块岩石
站在高山上
宛如一块土豆,裹在古铜色泥土里
默默地守着那弯炊烟、那个山岗、那座村庄
一辈子,一辈子的文盲
也不曾向往远方和渴望知识
破碎的梦,和年轻人一样
只因为她已很老,很老
《父亲》
在我的脑海里
父亲是一座巍峨的大山
在原野上高耸成他的模样
他烧不断的胡须和发
随山风飘摇不定着
挂上了几缕薄霜
那时候
是父亲扛着傍晚的余光回村路上
那把铧和牛儿都已疲惫
不知心里
裹着的是温暖,还是寒冷
总该像往常一样满面笑容
从不言语
如石头,如泥土
走在他该走的山路上
缓缓归家
《放羊的且沙阿普》
八十岁的且沙阿普
握着一群绵羊的尾巴不放
任赤脚落满山野,制造繁星
太阳挂成他的笑脸
月亮悬做他的耳环
昼夜便是他的枕头
每天不知疲倦的身影
从山脚飘向山顶,不是云朵
从山顶又滚向山脚,也不是石头
是且沙阿普的羊群
他像那抹短暂的黄昏
依然不舍得卖掉羊群
他真的心软
很爱和珍惜这羊群儿
足够发现很多的美
《绣花针》
不要再寻找绣花针了
它锋刃地牙齿
像嶙峋的岩石,且带着毒
足以弄断你的白骨
窒息你的呼吸
许多无知者会为之而抵上生命
难道你没发现吗?没看见吗?
卑微不堪的躯壳们
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