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是一支长笛》组诗
安文海
请允许我这样比喻
允许我附在河西的土地上
吹响河西走廊这支长笛
土地就是笛声
它生长出的粮食 蔬菜的长音
唱出了河西的丰润和干涩
唱出了昨天的苦难
和今天一片片绿洲的伟大
河西是我的家
我愿用全部的气息
吹响这只长笛
它唱出的福音
走进每个人的心田
激励每一片红柳和沙枣林
如果你的长音撞响大钟
我会用毕生精力
吹出幸福 吹出平安
吹出佛祖广施的福祉
《河流与村庄》
一个村庄 就像一条船
行走于河流之上
没有河流的船
那还是船吗
村庄离不开河流
就像叶子离不开树
村庄的兴旺与衰败
与河流息息相关
河流是女人常去的地方
女人是离不开水的
贾宝玉说得好
女儿都是水做的
山和水是紧紧相依的
河流和村庄也一样
有河流的地方
村庄肯定兴旺
那树 那花 那女人
几乎所有的颜色
都是河流流出来的
河流才是自然界的大画师
就像人身上的血液
成为生命存在的大意象
《河西,水的记忆》
我的前生是一颗星星
端卧于祁连深处,不受时光拨动
沉沉千年。忽一日,母亲胎起震动
流入尘世。西去之路
弯弯曲曲如九曲回肠
诸多鸟声柳语使我迷醉
有欢笑就有哭声
众多手足之情被分割,行走他乡
谁能忘记千年的痛 也罢
舍此身以求正果,失而永生
《河西,行走在洋葱的深渊里》
年年种洋葱的我
最害怕剥洋葱
我不知道它有多深
越剥眼泪越多
它的深渊里埋着太多的风雨
它的心中有太多的苦水
它心中那浓浓的情话
足以让那位佳人扑进怀里
今年九月,我刚走到洋葱面前
就让它湿淋淋的情怀
吓了一跳,才知道
洋葱是个深不见底的潭
长长的河西都为他感冒
为他咳嗽,几乎无药可救
没有想到的是,洋葱这首诗
我刚一动笔,一些句子
就已经衰老,脱落
要想剥出洋葱的本质
需要整个河西的秋天和愁
《河西的麦子熟了》
八一节前后,河西走廊的麦子就熟了
麦穗在微风中点着头
那一条一条的档子地
是那位画家的杰作
从东到西的辉煌
把南山北山向后逼退一千公里
瓜州的风口子
自己扎住了袋口
康拜因向母亲
把麦穗全揽进怀里
从怀里出来的
一粒粒金光闪闪的星星
河西走廊的麦子熟了
南北两山都呈现出富足
那黄
一瞬间漫向陇东高原
《河西的三月》
风向鹰一样
今天向东 明天向西
刮醒了土地
刮绿了树叶
刮风的日子有些冷
还得天天拉粪土
晾晒种子
这是三月必须做的事
没什么可以替代
风刮起的沙子不能代替粪土
填不平地里的坑洼
更不会把肥料搬进地里
白天 修理播种的机械
晚上计算化肥用量
氮磷钾微量元素配方使用
高投入才有高产出
农民啊 就这样子
季节是鞭子赶着你
一生的汗水和泪水都撒在地里
土地就会一年比一年肥沃
《河西的星空》
站在疏勒河边
星星们眨着眼睛
摇摇晃晃 好像刚洗完澡
浑身的露珠在滚动
放羊老人坐过的石头
余温尚存,白天
老人坐在石头上看羊吃草
夜晚,羊群化作漫天的星星
守着老人坐过的石头
只有那只鹰,用闪电的速度
预示着星空的变幻
《河西以西》
我回到离别多年的故乡
在一个小山头上
站了好久,眼前的山村
有了很多变化,红砖红瓦
好多楼房高出了我的记忆
好多熟悉的目光逝去了
在河西以西,我过着
自己的日子,做梦都想把自己
变成一块石头,一溪流水
吃着家乡的洋芋长大
好像自己也变成了洋芋
十年没有学会一句玉门话
张嘴就是你吃饭了没有
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吃饱过
在河西过着自己的日子
农闲时,蘸着疏勒河水写写诗歌
然后贴到网上,听
疏勒河的涛声
《在河西或故乡》
虽在河西,故乡的小河
始终在我心里流淌
我的诗歌
是注视故乡的目光
是唱给故乡的乡愁
是我心灵的栖息地
一片飘落他乡的树叶
走到哪里都带着故乡的气息
对朋友,对旧房子的思念
拉长的橡皮一样在回缩
已经落地的这片树叶
还能回到故乡的枝头吗
《在河西行走》
在河西行走
最好先用鹰的目光审视自己
能否在辽阔的遥远里
看清前面的雪山和烈酒
在河西行走
须有胡杨的执着
戈壁的宽阔
才能通过丝绸的最窄处
在河西行走在河西 被疏勒河的涛声
陶醉 总觉得
那哗啦啦的流水声
出自故乡的桦树林
我曾坐在桦树林里
感受微风吹过
桦树林传出的心语
让我迷恋了好久
疏勒河滩上
那群啃草的羊
多像我活泼的的孩子们
不时的回头望着我
我是一个过客
河水流过我的血管
涛声穿过我的骨头
有一种飞升的感觉
涛声或河流
都在我的血液里流淌
它们从不排斥
犹如我的左手和右手
就要像骆驼一样
前面的沙再厚
也得穿过自己体内的那道门
在河西行走
须有沙枣树的坚韧
红柳的姿势
用爱感动季节的疼痛
《那一棵树陪我去往他乡》
人到中年 青春不再
只能站在门前 看夕阳i西区
阴沉的群山
比前面的路还暗
黑夜里 只对星星说话
一生的风雨染蓝天空
男人 胡杨树一样
死了 也要站直
树一样的男人
生死都不会离开树
那一片树林里
那棵树陪我远去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