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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知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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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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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犬呆呆1.8连载

文昊把我送到院门口,提醒我有事帮忙就call他,踩着油门飞奔而去。我左手提着沉重的狗粮大袋,右手牵着“机器狗”呆呆,肩上背着一个挎包,一步一步往院子挪。挎包里装着呆呆的档案和新办的狗卡,我还处于冲动收养下的恍惚中。


我与泽先生5年前决定回到成都定居。泽先生去过北京,他形容北京是个巍峨庄严却异常孤独的城市;我去过上海,我告诉他上海是个浩瀚大海,冷漠锋利;我们在广州相遇,在蒸笼般的陋室中聆听梅雨。相爱的我们最后选择定居在成都,接着我们爱极了这个城市,“四时花不谢,八节春长在。”成都气候温润,物产丰饶,钟灵毓秀,如今更是经济发达的西部中心之一。

秋日已经转凉,雨成都有着别样的清绝动人之处,脚下微润的泥土散着清新雨香,我贪恋这凉丝丝的空气,走得愈加缓慢。它异常安静,亦步亦趋的跟着。


5年前我们选择在高新区首付了一套两室一厅的蜗居后,紧接着我父亲被查出肺癌晚期,一切开始不顺利起来。每个月缴纳的房租房贷外加父亲高额的医疗费,我和泽先生不得不精打细算去面对提前到来的中年危机。随着父亲病情越来越恶化,异地医保并未普及,每月看护和医治费用贵得吓人,我日渐捉襟见肘。年迈的父亲不忍我的压力,毅然决定和母亲一起回重庆小乡镇就医。于是我的行程从 “医院和公司之间两头跑”变成“周末从成都和重庆之间两头跑”。却丝毫不敢对工作有一丝懈怠,只有这样我和泽先生才能勉强一起按时付清房租、房贷、生活和父亲的医药账单。

再没有周末,我和泽先生开始选择疯狂的加班打工来挣一些零散的外快和奖金。周末的我需要坐着八个小时的大巴看望病重的父亲和已经承担了许多的母亲,我笑着安慰骨瘦如柴的父亲,只觉满身疲惫却无可奈,如同身处炼狱之中。

如果你在街道上碰见我,你看到的一定是一位30多岁微胖的女人,看上去大概是宿醉未醒,面色枯黄,眼泡浮肿。个子高高的,随着发福的身体不得不选择一些宽松的黑色蝙蝠衫和肥大的阔腿裤,脚踩带有污渍泥点的平底休闲鞋,我像极了一位失婚的黄脸婆,所有的事情都摆在眼前,无暇顾及,乱七八糟。

三月前,父亲过世了。

我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将眼中的水雾慢慢逼回去,压住心头的酸涩,淡淡扬起一个自以为开心的笑容,“呆呆,我们回家了哦,我们的新家!”


泽先生穿着蓝色帽衫,左手插在牛仔裤兜里,正站在家楼下门口专注的翻看手机。我牵着呆呆走进,“这就是呆呆。”

他连忙收起手机,接过我手中的大袋子,又侧身蹲在呆呆的面前打招呼,“呆呆,你好哇?”

  呆呆猛然吓得一缩,往后倒退几步,害怕的贴着我大腿蹲下。

“它好像很胆小,尤其是男的,”我跟着蹲下来,“我想可能被人打过,但它很乖的。”

“哦哦,这样,别怕,别怕,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泽先生保持不动,耐心等着呆呆的反应,指指狗粮袋子,“你看,这里面都是你的哦,我是好人!”

它耳朵向后贴了贴,疑惑的站起来,翘着尾巴不确定的微微晃晃。

“很不错的狗狗,呆呆的,名字起得不错,”泽先生抬头看我一眼,伸手靠近它,“确实很胆小。”

我贴在呆呆身旁,轻轻抚摸它,鼓励它靠近泽先生,“医生不准洗澡,要等疫苗全部打完以后。”我咬咬嘴唇,“有些贵,花了2000。”

“没事,反正我们都想养狗的,我把书房弄出来了,呆呆没打疫苗前,不要和咪咪接触。”小家伙小心翼翼将脑袋凑向泽先生,后者友好的挠挠呆呆下巴,放低声“呆呆,我在这,别怕。”

它舔舔泽先生的手,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好啦,乖!”泽先生站起来,拍拍呆呆的背,“妈在家,还不知道要来这样一个小东西。它太瘦了!”

“对啊,好可怜,医生说它才六个月大。”泽先生对待呆呆很温柔,这是个好的开始,“它像一只机器狗!”

“机器狗?”泽先生挑眉问它,“机器狗呆呆,要不要撒泡尿?”

呆呆神色认真的盯着泽先生,他指着一旁的花台简化指示,“尿尿?”

它居然听懂了,顺着指的方向挪过去,对着花台闻闻嗅嗅,然后慢吞吞的转过身子,踮踮脚,尿了很大的一滩在花台边

“哟,这么听话?小母狗?”

我恍然反应过来,从诱拐它去爱之家到现在,小家伙还没有方便过。

“先去看新家,”泽先生领着我们往家里走,“一会再带你下来方便个大的。”


临近楼底电梯,呆呆迈动小短腿跟在我俩身后,它似乎对这个上下无声移动的铁盒子感到害怕,内心交战试图拖着狗绳向后倒退,但下一刻它顺从的低头迈进来。

它只是只流浪狗,比起对铁盒子的畏惧,更渴望和人类待在一起。


有些研究人员认为流浪狗分为“走失狗”和“野生狗”,前者会跟人主动保持互动,寻求人类家庭收留,野生狗没有人类也会活得很好,它们喜欢和狗互动。可我认为还要加上一类“弃养狗”。狗被弃养的原因在国内非常多,不好玩了喜新厌旧,生病了很花钱,长大了没有小时候萌了,太脏了训练不好到处撕家和大小便,交了男女朋友对方不爱狗,有小孩了或怀孕了怕对小孩有影响,因学业或工作需求或搬家去另外的城市了,觉得自家狗比别人狗笨,没看好配上了生了一窝串串,发现养狗既需要时间又需要花钱,发现自己的狗品种不再流行或品相不好,狗狗太吵、闹、活跃、激动,最严重的红色警戒事件:它们会咬人、骑人、扑人、护食等等行为问题。

而被弃养的狗将出现更多的行为问题,它们游走在城市之间,向往与人类互动,却导致一些人类的驱赶和攻击,甚至因此丧失生命。进而它们学会了自保的方式,谨慎,狂吠,警告并攻击靠近的人类。

然而大多数人不会去了解这一些,报道上的“狗咬人”事件比“虐狗事件”更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和恐慌。网络上“爱狗人”与“杀狗人”争论吵闹不休,乌烟瘴气,导致文化的舆论经常轰然倒向“谈狗色变”的境地。不少带小孩的父母们或低龄的儿童在与狗相遇时,束手手脚,浑身僵硬,惊恐绕道而走,甚至撒腿逃跑,导致了更多被狗咬伤的事实。

我们在课堂上学会“在野外遇到蛇怎么办?”的处理方式,却没有正确传播如何去面对一只更高级的智慧生物-狗。文明的进步体现在对其他物种生命的尊重。畏惧一件事物应观察他,了解它,熟悉它,选择和它共处的方式。

在一些欧美发达国家,保护狗狗权益方面已经非常完善。德国是养狗法规定最为严格的国家,被誉为“永远不会出现流浪狗”,在那里狗狗几乎拥有和人平等的主权。

在德国,想养狗首先要向动保组织提供一份详细的资料,接受动保机构的审查,再考取试养执照。在取得养狗资格后,主人和狗必须一起到专门的学校参加为期三个月的培训学习。养狗人的狗以两只为限,也会得到旁人合理友善的对待。同时主人还需要为狗投保“第三者责任险”。在德国的露天公共场所,狗主人必须用不长于两米的绳子牵着狗。

同时《养狗法》也规定主人每天要出门遛狗3次,且每次时长不低于1小时。街上若出现没人看管的狗狗超过20分钟,会第一时间得到救助。只有拥有独立住宅的人才能养“危险性”的狗。在那里,弃狗、虐狗者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法律制裁。


人类爬上食物链的最顶端,有着无以伦比的聪明才智和适应能力,他们对周遭的植物和动物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成为生态系统的梦魇。-《人类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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