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晓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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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
雪，一直下着
不一会儿功夫，山就白了
父亲把手放在嘴巴前，哈出的气
像极了从屋顶冒出的缕缕炊烟
村庄软下来。只有那声咳嗽
还是那么坚硬，那么刺耳
——多少年了，一听到咳嗽声
我的心莫名痛起来
父亲走了。走的那天
天空没有下雪
仰望
天空在上面
一直我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有时候，我总觉得
天空就在下面
（当我这样想时，已年过不惑）
今天，我躺在草地上
望着天空。几朵白云
被风撕扯成不同的形状
不由自主地飘浮着
这一块块的云，浮在空中
像悬着的一颗颗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飘着飘着就散了
最后，从高空跌落下来
消遁在尘埃深处
在一朵云里
我看到了草木的影子
在天空盖一座房子
以雷为闹钟，闪电为灯
昼夜施工。我要抢在黎明前
于天空盖一座房子
这座房子很大，大到能装下整个世界
这座房很小，小到只能容纳我的悲欢
每天，我在这座房子里
四处游荡。目光所到之处
没有狭窄和拥挤，甚至战争、杀戮
一切都是那么壮阔，那么美好
有时，我也会学着牧羊人
拿着鞭子，吆喝着
将一朵朵白云赶进无边的蓝色中
又从蓝色里，一鞭一鞭地把白云逐出来
——这多像尘世中的我
一声鸟鸣
一只鸟儿，从窗外飞来
落在一本书上
它站在段落间，跳来跳去
偶尔，啄食脚下几粒文字
我把双手合成一个笼子，悄悄靠近
它警觉地看着我——
突然，它“唧”的一声
像一颗子弹，从我的指尖下飞出去
击中一片深林
在一声鸟鸣之后
我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图书馆(一）
从一扇门，走进图书馆
然后，从另一扇门出来
每天，我都这样进进出出
从来不担心门关了，我进不去
相反，我怕进去时间长了
被人锁住了门，出不来
其实，我每次到图书馆里
都在寻找一把把不同的钥匙
它藏在一本本书里，不逐行逐句地看
根本没人能找到它们
从图书馆回来，我看到内心里的一扇门
正在缓缓打开——
图书馆（二）
我像打开一盏灯一样
打开一本书
在里面，我自由地穿梭着
从不担心迷路
纵然是冬天，我也没有
感受过一丝寒意
站在一个屏幕前
我听到一堆堆文字在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