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沉醉于遥远的旧梦
在灵异的城市沉醉于遥远的旧梦
从遥不可及的毛絮飘飞的古老村落,一路踉踉跄跄摸爬滚打迁徙到桀骜不驯的小城已经好些年了
那个在天边零零碎碎泛着黄光而美似仙境的旧梦,依然破败地执拗地孤芳自赏从不肯醒来
这条羞羞答答地斜挂在宽阔马路拐角的羊肠小道,总是如此沉默
故乡瓦板屋上一柱擎天的青烟倒插在独木桥下多情的小河心里
成群结队的鸡鸭与牛羊为取悦一只大黄狗你追我打,毫不留情
小鸡仔和黄脚鸭以及羊羔牛犊们,与狗崽子们排坐在晒坝的蕨草垛旁聆听一匹老马的传奇
而他们的子嗣也将与他们和他们的八辈祖宗一道,争先恐后回想这匹老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一位头埋竹斗笠的白胡须爷爷面带千年不变的笑容,在夕阳余晖中悠闲地斜躺在村口的大石包上静观天上云卷云舒
比爷爷年长数百岁的古铜管烟斗,天长地久地吐出一缕兰花烟不堪回首的滋味
彪悍的皮鞭紧握在强壮的彝家汉子老茧纵横的手上,一鞭一鞭抽打在撒野成性而不知归途的游牧身上
还记得张开血盆大口把夜色偷食殆尽的霓虹,绝对没有神一般高耸在神龛顶上的黄油马灯那么能照亮人心与黑暗
再优质昂贵的鸡毛掸子,也无法在我和孩子们冒牌又劣质的彝式裤腿上掸落一丝芳香的泥土
父亲母亲的披毡擦尔瓦和裹着泥巴的枯草鞋,沉默不语地遗落在钢筋水泥与灌满厅堂的彩灯共同够够构筑的凄苦角落
小区里不顾时空的大爷大妈们在绿化带边忘情地扭动着臃肿的腰身,一支支狂躁的舞曲肆无忌惮地践踏着这一代人目不识丁的充耳不闻
我在母亲的无数泪花和父亲的一声叹息中执拗地逃离远方的家园,却在他们离去后陷落于一生不醒的梦把自己骂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