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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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咀嚼在劫难逃
风雪淬炼的冰刀,撕咬彝人殷血色的脐带
笑容碎裂成依稀的回忆,零落入泥无踪迹
我的根深扎在冻土,爱在刺骨的云端流浪
雪子头顶摇曳的天菩萨,在老屋百炼成钢
阿普笃木的指路经,从毕摩的法令中分娩
嗜血的匕首,把太阳冷漠的颜色含在刃上
一头戳进洪荒时代魔怪的心脏,绝不怜悯
我学会喋喋不休,自以为是地搪塞着无知
一再错过祖灵回归的夜,和儿孙叛逃的晨
也遗忘干净,父辈的箭镞、骏马和擦尔瓦
在汽车的尾气和价格的争议深渊苟延残喘
我的亡灵会在山脊高傲神龛的烟雾中舞蹈
家族的荣耀在龙王和虎豹的影中历历在目
古老部族的情深处,一派派霓虹熠熠生辉
是远行或者是回归,孤独已变得毫无意义
我是天堂的一道伤痕,我的情义忠贞不渝
我是举起屠刀滥杀自身的狂徒,丧心病狂
高楼大厦虚无缥缈,灯红酒绿更索然无味
我跪倒在沉默的村口,向黑骨头认罪伏法
我因先祖的高贵活着,因子嗣的低贱死去
我知道我从来不曾爱过,也从来不曾有恨
没有撕心裂肺的爱,哪里有咬牙切齿的恨
我虚伪地游离于古彝文字与现代汉语缝隙
时而在梦里嚎啕大哭,又常常在醒时奸笑
我一直在浑浑噩噩中空耗良知,死不悔改
我从生到死都在火塘边,被火光凝成永恒
蒙昧彝人不死的信仰,在南高原熊熊燃烧
火焰开始狩猎,我孱弱的灵与肉在劫难逃
群魔乱舞,命运就是一头青面獠牙的独兽
刚逃离人的龇咧嘴,又陷入魔的血盆大口
秋风扫落叶时,晦涩的山头竟然苍翠欲滴
天崩地裂的季节,无数的雪花还翩翩起舞
十二雪子失散,七情六欲与无欲而刚缱绻
千万年后的一个黎明,我的部落曙色初露
我忍无可忍的野心,在造物主的脉络挺立
魂牵梦萦的迁徙路上,我的悲剧一语成谶
从孜孜普乌到博什瓦黑,足有一生的距离
躁动的音符和遥远的母语融汇,隐隐约约
羊皮鼓招魂的舞姿,与照壁上的摆钟苟合
红酒杯饥渴的口中,传来了老烟斗的往事
我曾经目空一切藐视苍穹,那样桀骜不驯
我曾经无知无畏郁郁而亡,如此茫然失措
牧人跨上骏马挥动羊鞭,直指那大道无垠
图腾与信念悄悄浑然一体,把爱洒满身后
我亘古不变的梦,在浩瀚的星空绽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