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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兆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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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2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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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雷平阳的《杀狗的过程》及所想

因为心中始终带着一个问题,这段时间一直有意地在网上搜寻与这个问题相关的文章或答案,并专门建立了一个WORD文档来保存这些文章的题目和网址便于日后的精读和分析。带着一个问题去读书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可惜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没有这样的一个好习惯。也许是平常在工作和生活中碰到的问题太多而又不得不自己去解决才慢慢养成的。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现在根本就找不到,或者说这个问题大家现在仍在努力解决中。已经解决的问题早已不是问题了,这个问题究竟是什么,还是说我本身仍是一个问题少年?

这是一个关于新诗的问题:新诗是什么?新诗到底该怎么写,该具有怎样的面目才能无愧于历史(唐诗宋词)和时代(民族复兴),无愧读者和先驱(五四诗人)。

对读者而言,它无比简单。其实就是简单的“懂”与“不懂”“喜”与“不喜”的问题——我不需要看诗人的技巧、章法(当然能够欣赏更好),但我只要你,有感动我、打动我的力量就行,我也就会懂你、喜欢你。

但对于写作者而言,它就无比复杂了,它是许多问题(读者、自己、时代、历史、世界等等)的集合。他必须在专注于诗的同时,也必须兼顾到读者的阅读。

难怪很多新诗诗人对于读者“懂”与“不懂”不以为然,简单对上了复杂,当然是选择最有利于诗人自己的一面来辨解,把过错归昝于读者的鉴赏能力和阅读训练。诚然,这不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须知唐诗宋词从古到今大家都耳熟能详,西方诗歌对于西方读者来说也成了一种生活的文化必需品。所以,无论诗人找什么样的理由为自己进行辨护——并且,无论诗人师法东方或西方,在唐诗宋词和西方诗歌的读者面前都不可能成其理由。

作为一位新诗诗人,他必须要把读者放在第一位,要把读者奉为上帝。要勇于面对读者挑剔的眼光,找出一种能让读者喜欢、能让自己满意的方法来。让读者先能读懂诗,从而喜欢诗,从而把新诗当成一种生活上的文化必需品。

要做到以上的这些,就必须要求诗人们清醒地认知新诗,必须清楚地知道新诗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发生了什么样的问题。每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的历史机遇和发展困境,新诗也是如此。

相对于五四时期的诗人,当代诗人的责任更重、更多。五四时期的诗人只需背负新诗创业的历史重任,可以任意割裂传承而专注于区别创造;后辈诗人则不然,他必须时刻修复被前辈们刻意破坏了的古老的诗歌传统,从而使新诗更符合一个民族的历史文化血统。

其实从我收集到的二百来篇诗论、诗人对话访谈来看,当代诗人都深刻明白了自己现在所背负的责任和应承担的义务了,处处显耀着点点回归中国诗歌传统的思想火花,都认为借鉴西方诗歌发展而来的新诗可以进行历史性的文化修复,并都进行了自己的尝试。百年新诗吸收外族的养份已经够深够厚的了,以至于新诗诗人都觉得自已的诗写得并不比西方差。

其实读到雷平阳的《杀狗的过程》,我也是在收集的过程中,在中国诗歌网上看到一篇《在当下与古典间再建一座别样宫殿——与聂权谈,十题》的访谈,读后深觉有所悟(所悟的地方带有下划线),才去百度搜一下他写的诗歌。现摘录他与聂权对谈中的其中的一段,以谢读者听我这么久的文不对题的废话。

“雷平阳:中国古代诗人写作喜欢用典,西方众多的一流作家和诗人也总是喜欢在某个典的巴比伦塔上起飞。出处之于在纸上团团乱转的写作者来说,也许是把衣服钉在寺庙墙壁上的一颗木钉子,但很长时间以来,在汉语写作中这仿佛变成了一件羞耻的事情,人们更迷信来路不明天外飞仙。以我所在的云南为例,不同的民族留下了很多的创世史诗、英雄史诗和迁徙史诗,却很少有写作者从中去探宝,将其中的诸神和英雄塑造为现代性的某个形象,提炼出某种精神,欧洲和拉美地区的作家和诗人对此不遗余力。他们之于出处,尤信众之于天国,我们为什么会如此错过脚下土地,你有何看法?而且,我们不乏崇尚博尔赫斯、卡瓦菲斯和卡达莱这样一些作家的作家,为什么他们崇尚的只是这些作家的写作技艺,而没有认真地去崇尚或效仿这些作家构造精神谱系的方法论?”

其实新诗对于传统的回归,我收集到的文章都在或多或少正在呼吁和发声。作为中国诗歌传统里的最近、历史底蕴最不深厚的新兴诗体的新诗,回归传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它需要一代人或数代人的努力。

洋为中用,古为今用。

新中国的文艺方针其实早就为新诗的融合指明了具体的方向,只是诗歌自有它的自身的发展规律和时间。它需要诗人们自我觉醒,无法去外力干预。现在这种声音还没有形成真正的合力——止于呼吁,疏于尝试。新诗要想形成系统的、体系化的诗歌发展新理论就必须要得到新诗写作者的大量的、多方面、多层次的写作尝试。

而我觉得诗人们要做好这件事情的前提是——首先得恢复读者。只有更多人去懂诗、爱诗,新诗才会有力量融入传统、再造辉煌。像雷平阳的《杀狗的过程》,这样写得简单好懂的诗,但却有直击人心的力量,这样的作品还不是比比皆是,随手可拾。只有诗人写出更多这类的诗,在赢得读者方面定有奇效。

 

杀狗的过程

   这应该是杀狗的

   唯一方式。今天早上10点25分

   在金鼎山农贸市场3单元

   靠南的最后一个铺面前的空地上

   一条狗依偎在主人的脚边,它拾着头望着繁忙的交易区。偶尔,伸出

   长长的舌头,舔一下主人的裤管

   主人也用手抚摸着它的头

   仿佛在为远行的孩子理顺衣领

   可是,这温暖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多久主人将它的头揽进怀里

   一张长长的刀叶就送进了

   它的脖子。它叫着,脖子上

   像系上了一条红领巾,迅速地

   蹿到了店铺旁的柴堆里…

   主人向它招了招手,它又爬了回来继续依偎在主人的脚边,身体

   有些抖。主人又摸了摸它的头

   仿佛为受伤的孩子,清洗疤痕

   但是,这也是一瞬而逝的温情

   主人的刀,再一次戳进了它的脖子力道和位置,与前次毫无区别

   它叫着,脖子上像插上了

   一杆红颜色的小旗子,力不从心地

   蹿到了店铺旁的柴堆里

   主人向它招了招手,它又爬了回来

   ——如此重复了5次,它才死在爬向主人的路上。它的血迹

   让它体味到了消亡的魔力

   11点20分,主人开始叫卖

   因为等待,许多围观的人面还在谈论着它一次比一次减少

   的抖,和它那痉挛的脊背

   说它像一个回家奔丧的游子

 

这首诗近乎白描,没有过多的使用技巧,只有几个简单的比喻,但却有把读者拽入现场的能力。而这首诗直击人心的力量则来源于狗的忠诚与主人的残忍,很符合亚里士多德的关于悲剧的理论:悲剧就是把美血淋淋的撕给人看。主人就是用刀子这样一次一次地践踏了狗子的忠诚——把狗子的视死如归显示给人看。

这首诗对于养宠物的人来说,可能很是不喜。但不管喜不喜欢,都不可能否认作者——杀狗的人并不是雷平阳,他也只是述其事、逢其会而已。

其实我也养宠物,我读了一遍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以后也并不想再读,觉得这样悲惨的事发生一次就够了,多读一遍我也就多做了一次狗主人。

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诗无定法,新诗的回归就是需要更多的哈姆雷特。

这是我这段时间里读到的最震憾人心的一首诗,是以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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