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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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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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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农村妹妹

  父亲的竭尽全力,让我们兄妹五人比妹妹她们少吃了很多苦,尽管父亲没有陪伴在我们身边,他却用能力创造的物质条件,让我们享受了妹妹她们没有享受到的优越感,真正知道我们的优越,是在送小哥最后一程的路上,幺爹的女儿和大伯的女儿,还有我们,在谈到童年和少女时期时,她们对我们生活的羡慕,让我感知到了我与她们的生活条件有很大的差别。以至于老公总是不爱吃红薯南瓜玉米时,我很是不理解,通过姐妹相聚,让我读懂了,是父亲长年累月在外奔波,改善了我们的生活,让我们没有饿肚子,吃菜饭,吃红薯,吃南瓜充饥。每次我叫老公吃红薯南瓜时,他都会将头摇得像个波浪鼓说:“闻到那个味我就够了,小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狂奔回家,揭开锅盖不是一锅南瓜,就是一锅红薯,吃够了,一辈子都不想闻那个味道!”

其实妹妹她们何尝不是,小时候,每天晚上我就会听到大伯家咚咚咚的,刀与菜板的碰撞声,母亲就会说:“你妹妹她们又在跺拌饭菜了!”这个声音,在我耳边持续了很多年,所以,妹妹她们小时候也吃了不少苦。

我的妹妹,是大伯最小的孩子,她的脸膛很像大伯,宽宽的额头,发际很高,方形脸,个头比我还高一点点,走路风风火火一身干练。

妹妹小我一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我们住在打土豪分田地分给我们的一座后有靠山,前有大堰,堰的外面有一条一年四季流水涓涓的小河的湾子里,小河是依在一座高高的大山的“身边”蜿蜒而行,湾子后面的山脉很长,两边的小山包像是一个怀抱,将湾子环抱,我曾经问哥哥,我的湾子是谁选址的,我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就感觉到这个湾子的风水很好。哥哥说:“你以为这是我们的老祖先留下的遗产吗?这是解放之后,打土豪分田地一张姓富人的房子分给我们住的!”这时候我才知道我们房子的来历。

这座房子有七正一厅,妹妹家住正中间三间,她左边住的是张伯一家两正一偏,我家住是右边的两正一偏,我和妹妹家的院子以前是通的,后来中间用几根木柱子做了一道隔墙。

那道隔墙其实只是一个形式,根本隔不住我和妹妹家的来往,我们总是像猴子一样,从那道隔墙上很轻松地翻来爬去,或是妹妹在墙的那边,我在墙的这边一喊,就会不约而同地一起出去玩耍,那道墙无法阻隔我和妹妹的感情。

我们一起放牛,一起捡地耳,一起爬到高高的树上打橡子,这个年龄我和妹妹都比较瘦弱,上树都是一把好手,比猴子不会差。

有一次我和妹妹到我们家门前斜对面的一个山洼子里,长得像竹子一样又高又细的栎树上打橡子,我和妹妹比赛各爬一棵橡子树,一会的功夫都爬到了树顶上的树叉上坐着,因为树是在长在山的风口处,高度超过了山的高度,不一会天空乌云密布,风狂魔乱舞,本来就又细又高的树上,坐着两个小丫头,在风的作用了重心失去平衡,树随着风向,一会将我们吹到东边 ,一会将我们吹到西边,一向胆大的妹妹也许也也害怕了,紧紧地抓着树顶的树枝子一动不敢动,凭风吹得扒着两个孩子的树枝摆来摆去,幸好我们的体重没有越过树的承重极限,所以没有掉下来,那次受到的惊吓,让我好多次从梦中惊醒,母亲说我是吓掉魂了,所以我至今记得。

我们还一起背着一个母亲用旧衣服缝的斜垮书包上学,后来大一点了,我们一起到生产队挣工分,插秧,割麦子,割稻谷,锄草。

那时候,本来就很玩皮的我和妹妹在一起,就是一个舞台上的丑角,敢说敢做,做起农活来不亚于一个大人,也会耍一些小心计,搞一些恶作剧。

记得推秧草的时候,我和妹妹俩包一块田,趁生产队的干部不注意,我俩将上一块田的水渠打开,站在往下面流水的渠口用秧耙子搅混水,半天时间,两个小鬼就把两个大人一天才能推完的秧草推完了,后来被生产队长发现了,狠狠地骂了我们两个偷工减料耍滑头的玩皮女子,还扣了工分,就这样我和妹妹成了干活不老实的对象,每做一场农活,队长就会像防小偷一样的防着我们。

妹妹很泼辣什么事都敢做敢干。

那是我高中毕业的第二年,没有上过高中的妹妹早我一年初中毕业后就在生产队当了一个壮劳力了。

清明刚过,是收购蜈蚣的时节,小哥(妹妹的哥哥,大伯的儿子)在当时的代销店收购门市部工作,他掌握着物价信息动态,在蜈公第二天就要涨价的前一天告诉我们,妹妹叫上我走村串户口地去收购蜈公,虽然我是姐姐,但每到一处都是妹妹在叫喊着,我们一路走一路收,中午的时候又累又饿,妹妹说:“我们找一家人家弄点饭吃吧!”我很胆怯,也害羞地说:“怎么好意思去人家那儿弄饭吃?”妹妹说:“找一个熟人,炒一碗鸡蛋饭,先填饱肚子,不然背着这么多蜈公,还有那么远的路,我们会走不动的!”

妹妹找一家远房亲戚家套近乎,弄了一屯中午吃过之后,我们继续沿途收购蜈公。一天下来,我俩赚取了不菲的利润,让我尝到了毕业以后最大一笔收入的甜头。

这之后,我离开了故乡,到嫂子工作的单位给带孩子,也从此离开了那片故土,而妹妹,一直在那里生活到出嫁。

上次和妹妹视频之后我就有很多感叹:妹妹生活得比我更不容易!

在妹妹还没成年的时候,大伯就去世了,留下了大妈孤儿寡母,所幸的是小哥已娶了嫂子,人高马大的嫂子成为了这个家顶天立地的持家人,撑起了妹妹这个家,成为了大妈的得力助手,有了嫂子的到来,这个家的日子就好过得多。

妹妹和二姐(大伯的二女儿),这两个过早失去父爱的姐妹,在嫂子的操持下,都风光地出嫁了。

妹夫很能干,虽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外出打工,在他和妹妹的努力下日子也过得风生水起,不比城里人差,他们靠勤扒苦做,在农村做了面积很大的房子,在城里给儿子买了一套商品房。

有一年妹妹曾经对我说:“我承包了某村的一片种板栗山,头几年收可观!”我说:“你们很会想方设法赚钱的!”妹妹说:“姐姐,我的钱来得很辛苦,这片板栗山虽然赚了一些钱,但那钱是用汗水换来的!”

板栗每到春季开花扬粉的时候,就要用喷雾器向板栗花上雾一种保果的药物,以此保证产量。山上没水,妹妹和妹夫轮流着一个人从山下一担一担地向山上挑水,一个人背着沉重的喷雾器向板栗树上喷药,那可是一片片山呀,所有板栗树都要喷到,不然就不结板栗。那是需要挑多少担水,背多少桶药的,那么高的山,空手爬上去就会吃喘吁吁,更何况肩上还压着百十来斤的一担水呢!

妹妹说:“肩膀就挑垮了,磨起了水泡,板栗熟了之后,要请人捡,自己也跟着捡,请的人可靠点还好,不可靠的人还把最好的板栗藏起来,等我下山了拿回家自己卖钱,在山上爬来爬去,鞋子就爬烂几双,手上都是扎的剌,粗糙得自己都不想看,赚点钱真不容易呀!”

妹妹给人家烧火做饭,给人家摘香菇,点菌种,插插秧,到发廊做卫生。

今年,她把老屋的两间两层的房子推了,花了几十万元建了一个四合院的新房子,她给我发视频的时候,很高兴地问我:“姐姐,你看看我的房子设计得怎么样?”我仔细看了她发的视频,房子还只是打了个糙,还没装修,她说:“我再出去和你妹夫一人弄点钱回来好好装修下,有机会你到我家去看看!”

看到妹妹发的视频后说:“你们真能干,在市区买了房子,老屋又做了这么多屋!”妹妹说:“后面我还出去打打工,弄点钱把房子装了,还要攒点钱给儿子接媳妇!”说这些话时,妹妹很有信心,只是从视频里看到,妹妹脸上的皮肤很粗糙,太阳穴有些发红。

后来妹妹到武汉侍候两个退休老人,老人很挑剔,妹妹做不下去了,又一个人跑到另一座城市去给一个保安队做饭,工资还可以,我时常和老公谈起妹妹,总会说:“我妹妹很能干,一个人跑去大都市打工,又从这一座城市跑到了另一座城市,我就还有点胆怯,一个人在大都市跑来跑去怕迷路!”

前段时间她又和我视频通话了,她说:“在外面没有网络用流量费用太高,我用万能钥匙蹭附近人家的网用,我现在和你聊天就是站在别人的屋檐下用的别人家的网络!”我说:“你真行,我还不会搞呢!”

她笑得合不扰嘴,我回家对老公说:“我的妹妹真的很能干的,她会通过各种办法赚钱,那怕都是些脏活累活,她都愿意做,也把家庭建设得很有样子,不比城里人差!”

一天中午,侄女打电话告诉我,说妹妹病了,病得很重,在武汉住院治疗,我的心像是塞进了一把稻草,堵得发慌。感叹着:“我的妹妹活得很辛苦,上帝呀,你为什么就不能让她过几天好日子!”

心难受至极!!!(作者:王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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