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胜
网站用户
阿胜
风景
7月3日早上9点从白塔朝淡竹原始森林方向出发，汽车依着山路拐了一个又一个弯，一路青山绿水，景色宜人。
车行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陈米香家所在地——下朱陈村，在这恍若世外桃源的小村落中作片刻小憩之后，就沿着村口小路西行，路旁绿荫杂密，风吹树摇，送来阵阵乡野特有馥郁。逆我们而东行的河水静静流淌，漾起河底的沙石也翩翩起舞，听不到我们盼望的哗哗水声，倒是那不甘寂寞的蝉儿“吱呀吱呀”地闹个不停，却也吵不醒静穆的大山。平日里很安静的张芳倒不安静起来，勾着身子探出手要去捉那黑乎乎的蝉，无奈树高手短够不着。遂大惊小怪地叫老师，我也够不着几个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它颤着尾尖拼了命地“知啦，知啦，知啦啦……”。我拾起一块石头掷过去，“突”地敲在那枝干上，蝉声戛然而止，一个小黑点就从树丛中弹射而起，然后射下，不见了踪影。
行走约一里地，拐过一个山坳，豁然入眼的是立在山头的巨大的石笋，笔立的石笋直冲天宇，气势逼人。石笋的右边是一山岩，连起的山岩像一只展开双翅的雄鹰，正扑腾着要往前飞，给人无可言喻的力量，在太阳逆光的作用下，它们显得暗黑而诡异，大有扑我们而来的气势。大家都张着兴奋讶然的嘴巴，我却思量着要攀上那石笋尖去征服它。但随着我们往里走，我的打算就显得太不自量力，因为石笋四周几乎是壁立垂直的悬崖，纵有天大本领也不可能攀爬上去，况且石笋脚下是原始丛林，凭我们的力量能爬到它脚下就相当不错了。于是，我们在一个放牧人的指引下缓慢地向山的深处行走，越往里走，就会不时地看到一些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巨石，我就怀疑是悬崖上坠落的，遂抬头看悬崖，愈看愈觉得毛骨悚然，好像整个山崖都会滚扑而来，让我窒息，大家人人自危，都小心翼翼地走着，都觉到了自身的渺小，生命的可贵。也觉到了一切利欲纷争爱恨情仇的可笑。
烧烤
这个石笋叫天柱岩，那像雄鹰展翅的山崖叫蝌蚪岩，它们所在这个地名叫官坑。我们就朝着蝌蚪岩往山沟里走，那小路也沿着从山沟中淌出的小溪向里蜿蜒。走了大约半里地，居然出现了十几户人家，炊烟袅袅，鸡鸣狗吠。一个大嫂蹲在地上在面盆里揉着一个大面团，嘴里却不知在叽喳什么，一个小女孩站在路旁，边啃着一截玉米棒子边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一群在树荫下的溪水中玩耍的鸭子吸引了张芳，她蹦蹦跳跳地下去，用手触水，我和其他几个也想下去，可我一门心思想着要去征服那不可一世的石笋，就催促他们不可逗留，赶紧前行。我哼起我的歌儿又往前走了。
不久就看到一片大团叶植物，绿意盎然，喜气洋洋。我就钻进去露出半个身子要照相，也唤陈米香来和我一起照。就在我照相的时候，几个人却跑到溪边玩水去了，挽起裤管淌在溪水里嬉闹。我拿起一块石头，大声说我要砸溪水里的鱼，就砸下去，“咚”地一声，溅起了巨大的水花，水溅在她们的身上，引起一片欢笑，响彻山谷。
几个人就提议在溪边烤玉米棒子吃，我还想着要去征服那石笋，但看了它那傲然天穹的样子，信心全无，遂答应了烧烤。找来干柴，在沙地上刨了一个小坑，把火点着，火苗窜了起来，大家就把串好的玉米棒子放到火苗上去烧。我就乐了，告诉她们烧烤主要在烤，是烤熟的，不是烧熟的，要等火燃尽，用火的余烬烤出来才香。几个人不听继续烧，火苗没有了又往上加柴，有火苗了就拿去烧。一会工夫，玉米棒子就被烧成一根黑棒。张芳以为熟了，就啃，被烫的龇牙咧嘴却说怎么是生的？我看着她们吃和她们烧，看她们吃得双手发黑，嘴角和鼻头也黑了，却一个个皱着眉头。火苗没有了就用一根棍儿去捅那火，越是捅那火越是着不起来，只冒起一股浓烟，熏得几个人到处跑。我笑得直不起腰。
我拿起一根棍儿，轻轻地把火底掏空，火底有了风，呼一下又着了起来，几个人又叫着跑过来把玉米棒子放在火苗上烧，烧得更焦更黑了，外面黑了，里头却生着，咬下去苦中渗着甜涩，吃得几个人呸呸直吐。等火苗下去了，我才把我的玉米棒子放到炭火上烤起来，四周翻转着烤，不久，烤棒子散发出玉米的香味，几个人就叫着过来看，都嚷着要吃。我就说还没有烤熟怎么吃？这需要耐心的我拿出一张纸边煽炭火，边翻着棒子，十多分钟过后，棒子被烤的焦黄焦黄，很是诱人。我拿起来吹掉掸掉上面的柴灰，扯下一粒放在嘴里嚼起来，大叫好香，几个人就馋得扑过来抢，我就笑他们那根扔在水里连小鱼都不理会的黑糊糊的玉米棒子。
小石潭
我们不知道如何能到达山崖脚，想披荆斩棘硬往上闯，但看着头顶毒狠的太阳，看着米香脚上那双脆弱的凉鞋……正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个后腰别着一把弯刀，身形灵活的山民出现在我们眼前，告诉我们说他在山里养牛。他说要到山脚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就可以了，如果从这里直接爬上去很困难。
我们就沿着那条小路往里走，小路虽崎岖却不陡，我们穿过小溪和一片竹林，山路就忽然陡起来，大家都累了，不想再走，都躺在了大石板上。我往上走了一段，豁然望见一飞瀑，便叫着跑过去，一条三米多高的飞瀑哗哗直下，一块巨石挡在前面使飞瀑底下形成一个小石潭。我绕过那块巨石到了里面的阴凉处，一股沁冷让我打了个寒战。潭的左边是陡峭的翠绿山林，抬头仰望望不到头，右边是长着緑藓的石壁，左前方是探支而出的不知名的杂树，遮住了大半个潭面，也遮住了从天上直射而下的阳光，使石潭一半是绿阴阴，一半是银白。阳光直射在潭底沙石上，映照出游鱼的身影，飞瀑打在潭面形成了一朵长开不衰的大白花，像极了一朵硕菊。
久了，沁冷越来越甚，一股巨大的寂寞和悲怆突然从心底升腾而起，联想到自己从学校出来这十几年的奔波，自己在事业路上的跌跌撞撞，自己还如丧家之犬一事无成，自己漂泊无归宿感的凄凉，鼻头一酸，竟留起了眼泪。这时两个同学嚷着跑过来要在石潭边照相，我慌忙扑进水中，贴近潭底沙石。然后游到飞瀑下，让飞瀑啪啪地敲打我，打去了我的忧伤。两个同学看到了我，嘻嘻哈哈地举起相机给我拍照。我抹了一把脸，笑着问她们刚才潜到水底的我像不像一条灵活敏捷的鱼，她们笑着说像一头戏水的笨牛，说完一溜跑了。被水包围的我忽然感觉水中有无数条蛇游向我，一阵惊恐，跌跌撞撞挣扎到潭边，冷得直哆嗦，猛然又看到石壁上有一个幽黑不见底的石穴，里面仿佛有一对红色的大眼在瞪着我，一阵巨大的恐怖让我慌不择路地逃了，直逃到同学们休息的地方才舒了一口气。
看来大自然中的许多美景美还美在热闹，倘美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她透出的冷艳足以使人惊魂丧魄。她的幽邃寂静足以让你难熬孤独，悲从中来。但我不枉此行，因为我深刻地体悟到了自然之灵，自然万景非巧作，它是有生命的灵长物。
归途
到了小石潭，他们说往里走还有十几里路。大家都累了，不想走，于是我们便踏上归途，看来我们只能仰望和远望蝌蚪岩和天柱岩了，传说中蝌蚪岩上的蝌蚪文只能留作美好的想象了。回头一望，来时逆光的蝌蚪岩此时被阳光直照，一片金黄，看上去亲切许多，也好像是立在那里的一处半包围屏障。
回到陈米香家，已是15点整，等候我们的是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就着农家人的热情我们大快朵颐。面对他们的热情，快乐无比，就感觉那蝌蚪岩不是一个半包围的屏障，而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2009年7月写于浙江仙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