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长江的形成发在距今1.4亿年前的侏罗纪时的燕山运动,在长江游形成了唐古拉山脉,青藏高原缓缓抬高,形成许多高山深谷、洼地和裂谷。”“1.4亿年前?历史这么悠久了啊!”母亲听到荧幕解说后讶异。自小就在江面上跑生活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朝夕相伴的这片水域,已经过万万年时光的洗礼,带着远古的温柔伴她前行。此时晚饭刚过,在秋季的六点半,天色已然昏暗。远岸的灯火也光亮成片,在水波的映衬下,消弭了城市钢筋水泥的硬朗,在各类建筑的外缘拢上一层轻柔。船行了许久,岸边的灯火还在连绵,或色彩斑斓,或星星点点。旧时那般在漆黑夜幕下的至暗航行已许久不见。
在幼时的记忆里,长江中游的江畔,好看的灯光甚少。也许是黄浦江畔的外滩夜景太过夺目,让我觉得再往上前行的江畔夜景甚为普通。中游的大段路程,是伴着两岸的模糊难辨的树影、空旷的平原或稀疏的山群前行。顶上天空月色不明时,水路尤其难行,仅能依靠着过人的视力辨别着航标与信号灯。不过在当年夜行的日子里,还是有两样景色是我喜欢的,一道是各地长江大桥上的灯光,一道是天晴时分的星空。桥上的灯光亮起的时候,江面上也会形成光的倒影,远近相望皆是好看。幸运的话,在天晴的夜晚,躺在船屋顶上可看到密布的星空。这点点光亮比桥上的灯光更加夺人眼眸。如若再能有些许夏季的蝉鸣,再少些蚊子,我可能要望上许久许久。
后来,随着祖国的发展和城市的变迁,江畔灯光与顶上星空可连续出现时,我觉得也可不看外滩的灯光了。这种体验的极致,是在初夏的夜里,在一段漆黑到月光都无的航行后,驶入武汉流域。岸边来自于大厦中、街道旁、游船上的霓虹灯光,经过桥面的灯带汇聚,映射入我的眼中。犹如在漫长黑夜等待中,霎现的美丽洲屿。由远及近,我随着船缓慢向它靠拢,越前行越被光亮笼罩。桥上的灯光愈近,似乎能看清在栏杆处享受江风的人们。人们身上散发着一种惬意之感,那种感觉我能共通,这是在江水笼罩与江风拂面下特有的愉悦。
后来的后来,船可行至长江上游,过葛洲坝闸口后,我见到了三峡的奇景,巴楚文化之源。白日里,那近两百公里的水路,其岸边奇景固然让人目不转睛、无法自拔,在山峦间敬畏自然的神圣及人力的渺小,但夜晚的三峡也别有一番景致。人力的作为,让这片已在自然鬼斧神工打造下的天途更添色彩。初次欣赏这隐匿于川流叠嶂之间的灯色景致——白帝城、西陵峡、神女溪、丰都鬼城。原本在夜间船员们不敢行驶的路程,在看到此等奇景之后,也叹不枉此行了。
长江岸边的灯景变化只是国家和城市发展缩影的须臾一角。江水深沉辽阔,见证着这片土地上文明的发展及中国从古至今的宏伟变迁,也见证过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渡江战役的辉煌胜利。新中国成立后,长江作为贯通东西,连接南北的重要水上交通航道,孕育出一个又一个江岸城市的繁华。如今,这条中国的母亲河在历史洪流中,正一步步洗刷去两岸的浮尘、破旧,与新时代的中国一起走向新的繁荣。
远岸的灯火已不能吸引母亲的目光,她似是知道,今后这江岸及我们生活的会变化地更加美好。顷刻,她只是望了望杯中的茶水,又转头问我:“那是不是我这杯茶也有上亿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