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纽约街头很常见的流浪汉。
此时的纽约早已被大雪覆盖,雪依然在下着,飘飘洒洒的从天空落下。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天际,黑乌乌的一片,好像随时会出现一张血盆大口将他吞噬,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忽然,从他身后某个隐蔽的角落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骇人。
他不敢回头,落下的脚步越来越快。终于,恐惧爬满了他的心头,他抬起来腿来,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此时他就像工坊里的机器一样,麻木的,抬脚,落下,抬脚,落下。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他看到了前方灯火通明,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与他之前所见截然不同地,全新的世界。
他走上前,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
因为他实在太过与众不同。黑黑的帽沿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脑袋,只留下一个长满胡子的下巴,身上穿着皱皱巴巴看不出颜色的衣服,下身着一破破烂烂的牛仔裤,上面还粘着不知名的油渍,透过破洞,能看出他冻得通红的双腿,脚上只剩下一只鞋,另一只在他先前逃命似的奔跑时便消失了。
正当他有点踌躇的时候,一个身体丰腴的女人靠近他。
“哦,真是个可怜鬼,快到这来,你一定是饿坏了。”
他感觉她一定是个天使,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
女人带着他走进了一间装修精致的餐厅。
刚进屋,温暖就俘获了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女人把他安置在一张长桌前,便离开了。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这才感到尴尬和不堪——自己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
头顶的天花板上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的斑斓彩光。华美的欧式桌椅,都漆成纯白色,处处散发着贵族气息。桌子上摆着一个白色的瓷花瓶,花瓶里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开,与周围幽雅的环境搭配得十分和谐。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使整个空间显得优雅而静谧。
柔和的萨克斯曲充溢着房间,如一股无形的烟雾在蔓延着,慢慢地慢慢地占据他的心灵,让他放松下来。
这时,门打开了,侍女排着队,将手中的餐盘取下,摆在长长的桌上。
他不禁吞了吞口水:嫩而不腻的羊排,下方厚厚地铺着一层切成细块的芦笋尖;切得薄薄的牛肉键子,上面浇了一层黄油,整齐地摆放在盘中;一盘煮得烂烂的红烧鸡脯肉,上面铺着几片娇嫩的青菜;沙拉中拌着生菜,叶片参差不齐地盛满了整个圆盘……食物在灯光下发出诱人的香气。
他再也禁不住诱惑,甚至顾不上拿餐具,两手并用,把食物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一下便入了胃中。
他的肚子越来越鼓,直到“嘭”的一声,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肚子炸开了,他的脑子里白茫茫一片。
然后他醒了,他发现自己仍然缩在狭窄肮脏的小巷里,大雪几乎掩埋了他整个身体,他从雪中抽出自己懒惰的胳膊,摸了摸干瘪的肚子,长长的呼了口气。
可是他又感觉自己与别人不同了,毕竟其他流浪汉可没有他那样,幸福而又奇妙的经历。
虽然那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