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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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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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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妇女。她年幼时,我外婆家经济状况不好,不能供她上学。母亲十岁时,曾经哭着对外婆说她要上学,但是終没有上学。待到她十六岁时,村里开了一个扫盲班。母亲高兴地去学字。她记性好,自然学得快,而且字也写得工整,得到了老师的表扬。之后她自学了小学一二年级的语文课文,会写上面的字,并能读懂简单的文章。我开始上幼儿园时,是母亲教会我写自己的名字。多年之后,母亲兴奋地给我们姐弟几个叙说这件往事。她那么渴望读书,却被贫穷残忍地剥夺了。

母亲爱绣花。十四五岁时她爱上了绣花,自学描图。她喜欢画莲花,牡丹,石榴花,也描摩山水画。她将这些画在枕头面上,再用针线绣出来,她擅长配色,等到这些画被绣成时,栩栩如生,人见人爱。那时候,适逢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低标准时期,家里粮食不够吃,饿肚子是经常的。母亲就把她精心绣的枕头拿到集市上去卖,很快被人抢购一空。她绣得那样好,以至后来不等枕头绣成,就早早被人订购了。母亲将卖枕头的一部分钱给了我外爷,让他给家里买粮食。

 母亲爱绣花,也爱养花。我小时候,家里 的小院两边都是母亲种的花。每到六月份时,那些花儿纷纷吐蕊,在微风中摇曳着,仿佛向我打招呼,我也怜爱地俯身去亲它们。那时,我家的墙壁上也是花,那是母亲用彩色皱纹纸折成的花,儿时的我,生活在花的世界里。母亲还喜欢剪纸,她会用红纸剪美丽的大公鸡,活泼可爱的兔子,还有胖胖的娃娃,圆圆的红双喜……

 母亲是个有神论者,她总说人要做善事,因为有神在看着。她的神就是老天爷。她经常吊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人在做,天在看;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每逢节日时,她会让我们给神献上好吃的东西,有时还让我们给神礼拜。那时我们都很听话,也觉得很好玩。尤其是过正月十五时,屋里屋外,亮堂堂的。母亲早早指导我们给各路神仙把灯发着,再把蒸好的“剪剪馍”摆在炕墙上,我们姐弟四个围着炕墙一字儿坐着。一人一个剪剪馍,一根红烛。在馍的旁边将红烛点燃。鸡鸡看灯灯。待那蜡烛燃完。母亲就把她给我们做的纸灯笼拿出来,给里面放一根小蜡烛,点燃。我们就喜滋滋地提着逛去了。煞是高兴!过八月十五时,当一轮满月升上天空时,母亲给院中摆个小桌子,桌上放上各类瓜果。她管这个叫:“献呀呀宝----(方言:意思为献月亮)”然后让我们拜月亮。我们虔诚地照办。

 我小时候另一件快乐的事就是听母亲讲民间故事,念诵那脍炙人口的儿歌。比如:“咪咪猫,上高窑。金蹄蹄,银爪爪。不逮老鼠逮跳跳(方言:麻雀);“猴娃猴娃搬石头,塌住猴娃脚趾头……”除了儿歌,还有那扣人心弦的民间故事。小时候,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疯了一天的我们钻入被窝,母亲就开始给我们讲述美丽动人的民间故事----“孟姜女哭长城”;“梁山伯与祝英台”;“石义打柴”;还有那蛤蟆娃;吹唢呐的小伙子,……。待我稍长,蓦然回首,才发现,母亲讲给我的这些优美的民间故事,儿歌,已变成我儿时记忆天空中的一串串多彩的风铃,时时荡漾起悦耳的声音,令我陶醉在祖国语言美妙的情韵之中。

我父亲是煤矿工人,因此家中的农活自然就落在母亲的肩上。她本来就是穷人家的女儿,来到我家自然也是任劳任怨。在我模糊的记忆中,母亲总是天刚蒙蒙亮就要上地干活,我恋母厉害,哭成泪孩,眼睁睁地看着她撇下我走了。而我祖父祖母又是典型的勤勤人,夏收时候,有时母亲中饭还没有吃完,祖父就叫她上场翻麦子,母亲匆忙吃完饭就走了。这时候也是她受罪的时候,因为母亲对麦芒过敏,麦芒扎处,红作一大片一大片,而且痒得要死。幸亏我的姑姑是赤脚医生,给她及时治疗,方使母亲的痛苦减轻一些。那时年幼的我,从母亲身上深深地体验到稼穑的艰难,那一粒粒的粮食真真“粒粒皆辛苦”呀!

 我小的时候,由于父亲是矿工,家里虽不很宽裕,日子倒也过得去。但是我上初三以及高中时,父亲病了,他那一点工资远远不够家中我们姐弟四个的花销。这时候,母亲被迫开始做起小生意来。她和我的姑姑贩卖火柴,鸡蛋。你很难想象一个没上过学的农家妇女做起生意要有多大勇气,要克服多少困难,但我的母亲她做了,在此期间她饱尝人情 的冷暖,世态的炎凉,但是她依然坚韧地坚持着。

 我上高三那一年,父亲生着病,叛逆的大弟也生麻烦。家中的不快,学习的压力,大大小小连绵不断的考试,让我这个原本热爱学习的学生开始厌倦生活,厌倦学习。记得一次考试过后,面对那令人生厌的成绩,我内心垮塌了,决心弃学。那天傍晚我疲倦地回到家告诉家人:“我不想念书了,我够了”。母亲听了,没有责骂我。只是说:“你瞎好把高中念完。不怕,一只羊都有一片草地”也许是母亲平静的安慰给了我力量。我重新鼓起勇气,翌日就回到学校,继续学习。就是在那年,我竟考上了大学。当邮差送来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我心并不兴奋。只感到一丝丝暖意而已。这时我的母亲还是那样平静,她微笑着招呼邮差,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等到我谈婚论嫁的时候,说道住的地方时,母亲不叫我给婆家提任何的条件。她的原话是这样的:“你经常在学校住,不用提庄子,只要他儿子住不到雨地,你就住不到雨地”;也许由于我的婆家当时不甚宽裕,以至置买的被里质量不好。婚后,没有多长时间那些被里就起毛疙瘩。为此我对母亲抱怨婆家。母亲却说:“起了毛疙瘩正好可以挠痒痒;还不是因为钱少,你嫌不好,你自己买好的,你现在又有工资。”

 这就是我的母亲,生命中的贫穷困苦曾经那样残忍地折磨她,她却坚韧地将自己矗立成一树老梅. 她给我树立起做人的风范。我爱我的母亲,她永远是我灵魂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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