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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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呼吸的一块岩石
青藏线上。一块会呼吸的岩石
远远地
出现在弯曲的国道旁
微小而孤独的一个黑点
与寂静的草地，雪山，蓝天
溶为一体
构成了开阔的安多高原
落日涂染的黄昏中，沉默的一部分
现在，轰鸣的客车
渐渐接近了，因拉近距离而放大的他
他站了起来
褪下毡帽，抖了抖身上的雪花
——招手挡车
倒淌河
让我在这里久留
让茂密的青草高过我的膝盖
牛羊，雪山，天高云淡
让阳光的布匹冲刷我内心的阴影
多少年，我躬身俗世
背负了许多。让我在今天
卸下名利，追随倒淌河的流水
重新走回简单，和不谙世事
让我长久的浸泡于一滴眼泪的伤感
让我做一名面庞黝黑的土著
在清风微拂的大地上，饮酒
载歌载舞。让我一生的追求
幻化成青海湖上空，那抹信仰的靛蓝
祁连以北的藏区
麦子黄了，一粒一粒的籽实
压低了饱含雨水的天空
祁连以北的藏区，成片的油菜和青稞
为山川、河谷再一次增添丰收的色彩
石头如定，母马怀孕
每一条路口上祈福的雨声
都引领着牧区特有的宁静
原始而散慢的草原，白云盛开，鲜花怒放
让我看到了人类的前身
柏枝燃起青烟，雪山支撑信仰
嘛呢堆祐护下的祁连牧场
一百头牦牛在河谷低头吃草
一百位喇嘛在山坡轻声朗诵经卷
马在河滩里
这样的景象，早已难得一见了——
一匹马，站在河滩里
一任眼中的云影在移动
似在追忆。我看到它的孤独
高过了河滩里
一墩一墩的芨芨草
这是傍晚。夕阳有着苍白的脸孔
但仍然把一抹金色
慷慨地，涂染在它的周围
一匹老马站在河滩里
仿佛一尊无用的雕塑
我看见风，突然吹动了它的鬃毛
大地上总得有一些声音
像疾驰的马蹄
踩过隐藏的羯鼓，和遥远的地平线
鹰
鹰之所以是鹰
就在于，它用坚强有力的翅膀
拉开了天地之间的距离
又用迅疾的俯冲
缝合了英雄心中的伤口
没有鹰的天空，是孤独的
如同没有鲸的大海
没有狼的荒原
以及，没有信仰的人生
……我在西部行走
常常看见褐色的铁
自高原雪山之巅
俯冲向人间，撞疼我的血管
朝圣者
大地温热。开始即抵达
每一天
太阳都将从圣湖升起
一种往复循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高原的风
吹拂她们黝黑的面容
高原的雨雪
见证她们的辛苦和内心的幸福
转山，转水，转日月
她们用等身的长头
撰刻皈依的经文
度量尘世与佛光的距离
站立，双手合十，高举过顶
又迅疾爬伏，额头贴地
我在文字里一遍遍重复这种仪式
修补千疮百孔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