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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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的循环
收获之后的土地，是被时间
短暂遗弃了的战场
羊只踩踏的玉米地中
除了遗漏的籽粒
和横陈的干枯叶片
还有新生的绿色，装饰地面
但我们并不能由此推测
这块土地的主人是懒惰的
当一场浑浊的冬水漫过之后
被沤烂的所有草根
都会成为来年
新一代庄稼们的肥份
向农户的智慧致敬
自然的循环，包括生死
往往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顺畅
◎又见芦苇
跨过一条壕沟。众草衰败
成片的旱芦苇
它们的头颅，与低洼处的积雪
保持同一个颜色
诗经中走来的植物
它们柔韧而单薄的身体
扎根偏远西部的这一片荒地
荣也藉藉，枯也藉藉
依旧负载着诗篇寄予的美好
托运刻板的时间
成为构建斑斓地球之
生命的征象，或者本身
透过烟岚，我能够看到
当春风再次逡巡
它们的根系，仍将会有新的色彩
携带古老基因，奔跑出来……
◎掉队的白鹭
定是沙沙的脚步声，惊醒了它们
深藏于这片
齐腰高的荒草中的酣梦
远离人烟，仍对任何靠近的人类
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它们倏忽飞了起来
两扇丝巾一样的翅膀
有节奏地在天空中划着弧线
托运着两块白玉
从我们的头顶，从我们的视野里
游弋向滩涂的更深处
是遭遇了不测？或者错误地
估计了气候的变化
才让它们滞留于这片坚硬的土地
立冬之后，越来越冷的天气
将会残酷地考验它们
至于结局如何
白色的河流，从不会向我们述说
◎暧暧远人村
细小的田埂，没有农夫的身影
乡道上也很少看见
来往的车辆
天气急剧变化
来自西伯利亚的冷风
一次又一次吹过，我们的脸颊
白雪装饰的视野中，林木稀疏
干瘦。迷蒙的天空中
有一群鸽子在寂寞地翻飞
立冬之后
地平线上的那些古老村落
越来越瘦小了
一束漫漶的炊烟之后
三两声狗的吠叫
像是小小的村落，捂着胸脯的咳嗽
◎大雪
天亮之时，大雪还在写意
它衣袖间尽情挥洒的白色颜料
一再将山坡推远
把一座古老村庄的屋檐压低
那些我们司空见惯的事物
一条田埂，一块石头，一棵杨树
被美的视角挖掘，凸显
并重新定义
经过毛绒绒的画笔点染
石桥更为古老
小庙更为孤独
而草垛，变成了胖乎乎的蘑菇
大雪不学西方，也不想先锋
它只想描绘中国意境
那一缕留白的炊烟说明
凡是住进画中的人们，都很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