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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於阿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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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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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乌撒

阿 默

父亲教我们做冰棒那年,我和弟弟都还小。

半碗糖精水稳稳地放在门前的墙上,斜插一根筷子于碗中。父亲说回家睡一觉,冰棒就做成了。

于是,我们很期待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的早上,天亮得比以往要早。推开门,嚯!整个世界都白了。大概是气温不够低的缘故吧,碗里的水还是没有结冰。我们成功做成冰棒,是在另一个早上。骤降的气温将昨天的大雪凝冻,也将我们碗里的糖精水冻成一块。

捏着筷子,便能连瓷碗和冰棒一并提起。放在火炉上烘烤,待冰块稍微融化,便能将碗里的晶莹的冰棒提起来。我重新混合一碗糖精水,端着放在门前那颓圮的土墙上,等着第二块冰棒的成型。

正要转身回家,干枯的桃树枝桠上掉下一只小鸟,摔在我面前的雪地上。翅膀和爪子被冻结在一起,唯有眼睛还在打转。

我小时候心地善良,看着小鸟的样子,十分心疼。小心翼翼将其捡起来,放在怀中捂着,给它温暖。心中还美滋滋地盘算着,这只小鸟被救活后会不会从此和我结下不解之缘。它会不会就此粘上我了,每天陪我一起上学,一起去割猪草。

在我的胳肢窝里享受了几分钟的温暖,小鸟开始蹦跶挣扎,在我的怀中横冲直闯。轻轻将它拿出来,双手松开,小鸟扑腾着飞向天空。

小鸟从我的怀里飞走了,飞进我的心里。

直到中午去给挖煤的父亲送饭,我的心里依旧揣着那只小鸟。看着那些在荆棘林中觅食的鸟群,我都会傻傻地猜想着,我放走的那一只麻雀,会不会也在鸟群中。

同时对鸟群有着浓厚兴趣的,还有和我一起去给父亲送饭的弟弟。

目之所及,白茫茫的一片。整个村子被冻结着,看不到行人。鸟群找不到吃的,只能躲进刺林里去啄食酥软的泥土和苔藓。弟弟总是蹑手蹑脚跟上去,从坚硬的雪地里抠起一个大土块,朝着刺林狠狠砸去,吓得鸟群惊慌四散。

惊飞四散的麻雀很快在空中结群,重新寻找下一处荆棘林,寻找下一处觅食的地方。弟弟也费尽全力跟上去,朝着低矮的荆棘林里扔土块、石头。

待我把午饭送到煤窑上交给父亲,转身准备回家时,弟弟抡着一根修长的竹竿,在茫茫雪原上和那一群麻雀捉迷藏。任凭怎么催促,他也不与理睬,径自去追赶。

大约是追逐飞行物体太过劳累吧,我回到家中没多久,弟弟也回到家中。他很兴奋,隔着门就高声叫喊:“哥,哥,快来看,我抓到一只雀儿。”

我走出来,看着弟弟圆圆的小脑袋上那一双闪烁着的眼睛。

一只死了的小鸟,安详地躺在弟弟那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中。他轻轻地捧着那一只小麻雀,乐呵呵地看着我。我心中隐隐作痛,笑不出来。

二十多年过去了,鸟群自是更新了几代,那个有着圆圆脸蛋的弟弟也去世很久了。

突然下起了大雪,我又开始怀念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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