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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国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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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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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白杨

今夜大风,伴滚雷闪电从楼宇上空扫过。雷声震摇着窗棂,缕缕凉风挤进屋内,与我对语。这大风定会摇落一地秋叶,它分明想要诉说什么。窗外有光,星星眨着眼睛。我的思绪飘到千里之外的西部故乡,我的目光停滞在那一院的白杨。是否有风摇动高大的白杨,奏响长号,是否会惊醒睡梦中的母亲。

这一院的白杨是父亲与我们亲手栽种的。四十多年如水的光阴,见证了我们与树的共同成长,夏去秋来,白杨树演绎着四季变化。粗大的根茎密织成网,延伸到每个菜畦,往事穿透了白杨根茎,直达记忆的年轮。

老院一年四季倾听白杨的歌唱,高大茂密的枝叶引来了鸟儿,松鼠,还有草原上的鹰,它们在白杨树上安了家。这些年,父亲牵挂着树,每年春暖花开从城里返回院子,最不忘的就是给白杨浇水。

当袅袅炊烟升起,旧年的枯枝落叶点亮了炉膛,也映红了父母的脸庞。他们一生默默的坚守与付出,更像这院中一棵棵白杨。这些年,不知是树陪伴父母,还是父母陪伴树,白杨与我们有了不解之缘。

一场雨,凉了秋,一缕风触动着叶子。秋天,白杨叶子变金黄,是它最美之季。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每个人皆是一枚叶子,我与白杨树最亲密的时光也便是它翩翩起舞之季。

故乡小路承载着我童年的回忆,笔直幽静,伸向梦的远方。参天的白杨直插云霄,遒劲挺立的沙枣树与之并排矗立道路两旁,树下溪水潺潺,在透明的阳光下闪耀金波。

秋天小路铺一层厚厚叶子,行走在上,双脚被温暖的叶子覆盖,被秋的深情淹没,如趟河一般,深深浅浅,叶子哗哗作响,感受到季节温柔的手,触摸到我的肌肤。风中不时送来缕缕叶子的清香。骑车飞行在路上,凉风吹着发梢,脚下那一枚枚翩然的叶子,如卷起的浪花在翻滚,相伴一路。沙枣红透的果实一串串在风中摇曳,远处是无边金色的原野。

秋风吹,秋草黄。暮色中,归巢的鸟儿与骑马人驮着斜阳与我一起回家。林间不时传来哈萨克牧民弹唱冬不拉,头顶上空南归的大雁吟唱排云的诗行。童年的秋天是温暖的,白杨叶如彩蝶漫天飞舞,将我揽入秋天深情的怀抱。心中编织着天空,海洋,蝴蝶,叶子的童话。这是故乡白杨赠予我的厚礼,我感恩。

这些年我离故乡渐远,而白杨树在我心中一直傲然挺立。在辽阔的天山南北,无论是戈壁荒滩,山坡草地,道路田间,都可见白杨如士兵排站成墙。飞沙走石坚不可催,屹立不倒,饱经岁月沧桑,习惯世态炎凉,唱响西部生命绿色风歌。

西部白杨成了我心中偶像。爱它不畏严寒,不畏风雨,如钢铁一样意志,任凭风雪压不倒,傲然矗立在脚下这片的热土。

蓝天白云永远是它心中的执念。你看四季有鸟儿歌唱,云朵从它头顶轻轻拂过,风来为它奏曲,雨来为它洗涤一身尘埃,冬天的雪花在它枝头舞蹈。四季洋溢着生命的激情和光辉。人一生追求快乐阳光最重要。

每次回故乡,我都愿与它身贴身地站一会,看它们所有的枝桠,从不旁逸斜出,直至云端,连同每一片叶子,都是心连着心,始终团结一致,紧紧靠拢,一律向上生长,随时应对猛烈的西北风。那一刻,我总能触摸到它的正直和勇敢,当我心贴心地拥抱白杨时,风中聆听到了它来自西北特有的粗犷豪迈,它诠释了生命的价值和力量。

故乡的白杨,与屯垦戍边,扎根在边疆的人们一样,默默耕耘奉献一生,倔强成长在西部,铸就了白杨树坚韧的品格。

今夜的风声,我仿佛看到父亲伟岸的身躯,如白杨树一般挺立,看到了年迈的母亲如白杨一般朴素坚韧。而我们同胞兄弟姐妹每次的相聚,都会倾听到白杨在风中诉说着儿时的秘密。仰望天空,你会看到白杨给漂泊的云儿,一个避风歇脚的港湾。而我就是一枚从这院中飞出叶子,无论飘飞至何方,永远有一丝线牵着我的念,纵然相隔万水千山,它一直陪伴在我身旁。

如果说心灵是一棵树,那么从我孩提时睁开眼那一刻,第一次遇见那定是白杨。世间的的相遇皆有因果,白杨与我像前世的缘。

无意间发现身居小区西墙一排高大挺拔的白杨,每天散步从它们身旁走过,我嗅到了故乡的气息。它早已在我心中生根发芽,悄悄地生长。

在暮秋的风中,我们和万物都在接受岁月的洗礼,白杨具备顽强坚韧的品格,在如此的寂寞空旷里,才能生动一生。

不知今夜那里是否也有大风,摇动着高大的白杨林,它青绿色的血液,坚硬的骨骼,那定会奏出军乐般响亮的曲子。

今夜,院内定有一盏明亮的灯,那是母亲的目光,始终温暖照亮着我们前行的路。

今夜有风,我静坐在秋的时光中,读着西部白杨的坚韧与顽强,念着父母朴素善良与坚守,祈盼与祝福深藏在心底。

就让这山中的红叶点燃我心中的思念,温热故土情怀。


         

                       2022-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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