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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国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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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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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金秋

金秋,我与故乡的明月有约,童年的月亮一直照着故园。我从异乡追赶你,你从未将我遗忘,月圆之夜,溶溶月色,你将我揽入怀中。

走进无数次梦里的故乡,你拨开层层云雾,高擎起儿时又圆又大的月亮,翻过庭院高墙,照亮了故园;你趟过唐诗宋词的河流,你饱尝人间的美酒与相思,最懂人间的暖,你把温柔的月华倾泻大地,滋润着故乡。

月光里,父亲搀扶着母亲,手握的灯也是他们头顶的月,照亮了彼此。月色苍茫,步履蹒跚的父母,银发飘飘。生命在爱中生生不息,拥抱父母,拥抱秋天,我在爱与感恩中感受生命的厚重与美好。

月圆之夜,接过父亲手中一长串钥匙,我成了这个庄园的主人。眼前每一扇绿色门窗都刻有童年的记忆,三亩大的庭院,填满了儿时的欢声笑语。客厅书房悬挂着已发黄的书画,承载着近半个世纪的光阴,八骏全图,在彩灯映照下,依然耀眼夺目,“志在腾飞,学海无涯,知难而进”,笔墨苍劲有力,无声诉说着父亲心中的夙愿。如今八兄妹高飞远翔,奔赴大疆内外,庭院寂静,挺立的白杨,直插云霄,高高耸立成我仰望的姿态,它们依然坚守着儿时的庭院。

熟透的西红柿,像孩童冻红的脸,正朝我微笑,未成熟的如绿宝石一般,挂着晶莹的露珠,流淌着童年的酸涩,遗落在泥土里的种子,再次生根发芽,在我眼前平铺开一片青绿。茼蒿又开黄色的花。它们像在岁月的路口等着我。

我的心匍匐在故园的每一寸土地上,抚摸着故园的一草一木。阳光在斑斓的叶子上舞蹈,歌唱,荡秋千。此刻,金秋更像是春,它们在我心底升腾起绿色生命希望。

 走进十月的故园,金秋踏舞步翩跹朝我走来。北窗树影浮动,曦光唤醒黎明;南窗红叶似火,灿若云霞。梨树高擎起枝条上的红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若盛装的新娘,风姿绰约。此刻,秋倚立在窗外,我们只隔着一扇玻璃窗。院内枝头鸟儿不停婉转的歌唱,喊醒了沉睡的故园。

秋风阵阵,坐看四周白杨林叶子由绿渐黄,再到黄叶漫天飞舞,如簌簌飘落的雪花,轻落在头顶,或从脸颊轻轻滑落,我嗅到落叶的体香,它氤氲着春花般的芬芳,我触摸到秋那一抹的深情,被四周的白杨深情包裹。

故园的上空,不时有大雁飞过,喊醒了寂寥的天空。每天从那拉提草原飞过的航班,在天空划出一道乳白色优美的弧线,不一会又消失在天际,隆隆声传入耳,是梦的启航,让我不忘仰望那湛蓝的天。

喜欢在寂静的阳光午后,独自寻着故乡的原风景,行走在纵横交错的林间小道,倾听白杨叶子在风中弹拨美妙的旋律,仿佛在诉说着秋天的故事,不时有黄叶如蝶擦肩飞过。

路旁,邂逅几匹枣红色的伊犁马,它们离我不远不近,悠闲啃吃着地上的秋草。乳臭未干的小马驹,依偎在母亲身旁,尽享母亲的爱抚,我不由得放缓了脚步。侧耳倾听忽远忽近的鸟鸣。不时飞来几只喜鹊,落脚在马背上。它们成了行走在田野的风景,滤尽尘世的喧嚣。

等待收割的玉米 ,阳光下,闪耀着金波,收割机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大地四处洋溢着秋收喜庆。收割完一茬又一茬的苜蓿又长出新芽,翠叶清幽,微风拂过,送来缕缕草木清香。清冽的河水,荡着秋波,缓缓流向天边草原。遥望四周连绵起伏的天山,已有皑皑白雪覆盖。

此刻,天空明净,在我眼睛里,一半秋黄,一半春绿,花叶五彩斑斓,像一幅油画无限伸延至天边。心徜徉在秋日和煦温暖的阳光里,感受这少有的恬淡与静美,相恋与秋,尽享秋阳的爱抚。

回到梦里的故园,再次聆听来自五湖四海的乡音,多民族聚居,生活在第二故乡的人们,心中还装有自己心念的故乡。黄昏故园,有时远时近的马蹄打破了宁静。手持长鞭的牧人,赶着暮归的牛羊,行走在故乡小路。

我像回到儿时,做一回年少时的梦,我会像走进梦境一般扑向远方,走一走那不再熟悉的石子路。迎朝霞,送日落。亲手点燃旧日的炉膛,望着袅袅炊烟缓缓升起,在沉静中诉说着过往。望着父亲弯腰去劈一块坚硬的木头,母亲在水井旁,采摘春天亲手播种的荆芥菜种。在寂静的庭院,学母亲的煲一锅童年的热粥,静静陪伴父母一起疗伤止忧,静静的凝视母亲修补一件旧衣衫,望着她不在灵光的眼神,却在无声地连缀起时光的串珠与慈爱。

当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已习惯了生活的波澜起伏,与父母相守的时光在静静流淌,我也成了秋天安静的一部分,岁月在无声滋养我,我学会了远眺,也学会了坦然。

我追赶着故乡的明月,也追赶着故乡的日出,它们从未与我失约。清晨,第一缕阳光,会悄无声息来到我床前,像与我邀约,走进崭新的白日。不一会,那一缕阳光,又悄无声息爬到了庭院的大门,映照在父亲题写的“豫沁园”黑色大字上,它与自然交换斑驳陆离的光影。

时光的脚在前行,记忆却停留在旧日的美好,我不愿错过故乡这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在天边。晨曦微露,我似回到了少年,再次飞奔在哈木斯特路上,朝记忆中那片草地奔去。田野薄雾笼。远山隐隐,天空月牙高悬,大雁声声,排着整齐的行阵,已启程南归。

旷野寂静,牧歌远去,注视东方,一轮红日跃出地平线,它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冲散了迷雾,霞光浸染着秋日金色的大地。霞光中,早起的牧羊人,正赶着羊群,行走在薄雾萦绕的林间,是慢板,也是行走的风景。伫立在晨光,心静静皈依这片养育过我的土地,皈依大地的温厚与辽阔。

空气中飘来缕缕烤馕的馨香,哈萨克族蓝色的庭院内,一株株天竺葵,月季花盛开,奶茶飘香,简单幸福美味开启新的一天。

 勤劳朴实的农民不会辜负这珍贵的阳光。他们将收割好的玉米晾晒在庭院内或宽敞的马路旁,晌午阳光下,手握铁锹,挥汗如雨,秋风中弥漫着成熟果实的清香。

路旁一簇簇红色的菊花绽放,一只只蝴蝶从我眼前飞过。空中落叶翻飞,忙碌的人们不会因秋的肃杀而忧伤。秋收冬藏,大地又将回归空旷与宁静,越过寒冬,人们会用金色的种子再次播种春的希望。

2023.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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