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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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时间：现代·秋冬季
地点：江边小城
主要人物：
周慧——三十六岁，单身母亲。
米兰——十七岁，读高三，周慧的女儿。
史媛媛——周慧的同龄女友，单身。
陈可——二十八岁的出租车司机，未婚。
夏敏——喜欢陈可的年轻女护士。
老孟——四十二岁，小餐馆老板，丧偶。
钱处长——市自来水公司财务处处长，五十一岁，离异。
柳教授——五十六岁，大学教师，丧偶。
张家妈妈——周慧的对门邻居。
小曼——米兰的同班女生。
小风——十八岁的男学生，喜欢米兰。
小丽——周慧裁缝店的帮手。
（OS）七年前，志国出事的那一年，我二十九岁，女儿米兰也才只有十岁。我嫁到志国出生的这座小城已经有整整十七年的光景了，这里的一切对于我已是再熟悉不过。
我和女儿一直住在志国留给我们的那个老屋里，老屋虽然旧了些，但我们住得习惯了。在这里生活，我始终能闻得见志国的气息，他好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们……
（空镜）：水气弥漫的江边小城，货轮驶过的声响。
第001场晨家里
电视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楼下街道上晨起的人声传来。
米兰边吃饭边戴着耳机听歌，周慧端着两碗粥入画。她把粥递给米兰后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周慧：好好吃饭，别总是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歌，新闻要多看一看，不了解新闻怎么考得好时事政治呢！
米兰似乎没有听见，她轻摇着头小声哼哼。周慧伸手过来摘掉米兰的耳机。
米兰：妈妈，可好听的歌了，你听听看。
米兰将耳塞进周慧的耳朵里，周慧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
周慧：好了，好了，好好吃饭吧。
米兰：妈妈，好听吧。
米兰吃完了，她起身收拾自己面前的碗筷。
此时响起敲门声，米兰转身去开门。
画外男声（陈可）：米兰，要不要搭陈叔叔的车啊？
米兰（兴奋地）：要的要的，等一下陈叔叔，我马上就好！
米兰冲进卧室，周慧起身迎出来。
周慧：是陈可呀，总麻烦你，昨天晚上没有夜班？
陈可：现在很少夜班了，我把夜班让出了一些给别人。
米兰背着书包手提古筝冲向屋门。
周慧：中午的午饭钱还有吧？别落下东西了。
米兰：有的有的，妈妈你不要再罗嗦了，我要走了。
米兰拉陈可下楼的声音，陈可与周慧寒暄的声音。
周慧转身走到阳台上，阳台上摆放着一株盆养的米兰。
周慧俯视了楼下一会儿，顺手拿起喷壶浇米兰。
（空镜）：熙熙攘攘的小街道。
第002场日裁缝店
一身素雅的周慧正在清理账目，助手小丽在一旁忙着做衣服。
女客从试衣间里出来对着镜子左右端详。
女客：蛮好的，好像腰部肥了一点，再帮我改瘦一点好吧？
周慧迎上来。
周慧：好的，本来是怕瘦了你穿着不舒服。
女客：腰瘦了才能把胸显出来嘛，这才叫做有形。你说是不是，慧嫂？！
周慧一边微笑着点头，一边拿过女客脱下的衣服坐在小丽旁边的缝纫机旁修改。
女客：其实啊慧嫂，这个衣服的款型也蛮适合你的，你穿上肯定好看，要不要试一下？
周慧：我哪里穿得着这样的衣服，它只适合你们年纪轻的，我不行了。
女客被周慧的话挑拨得兴奋起来。
女客：你觉得自己老了，你才多大啊？论年龄你还不一定能大得过我呢。
此时史媛媛在一位西服笔挺的男士陪同下走进来，她走到周慧跟前猛地咳嗽了一声。
周慧：是媛媛来了，好一阵子不见你了。
史媛媛看上去很风骚的样子，她来来回回地在屋子里走动着，眼睛四处扫视。
史媛媛：我正好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你，最近生意好吧？
周慧（微笑着）：马马虎虎，还是老样子。
此时一个男顾客拿着裤子来修裤边儿，小丽起身迎接。
女客看周慧来了朋友，客套了几句转身告辞。
史媛媛转身扯过站在身后的那位男士。
史媛媛：这是我的新任男友，姓张。这是我朋友周慧。
男士带着一种奇怪的微笑朝周慧伸过手来，周慧不知所措地伸了伸手又缩回去。
周慧（尴尬地）：随便看看吧，你好！
史媛媛对周慧：你先忙着吧，晚上咱们聚聚，我有事情和你商量，去你家还是来我家？
周慧：我赶去你家吧，米兰快要高考了，晚上她要自习的。
史媛媛拖着男友离开。
（空镜）：江边城市里新起的现代化建筑群。
第003场黄昏楼下的石板路
周慧背着包沿石板路上行，迎面一位手提菜篮子的中年妇女走过来。
周慧：张家妈妈，要去赶市啊？！
中年妇女：是慧嫂回来了，店里打烊了？我去买些排骨，你要不要带一些？
周慧：不要了张家妈妈，家里的冰箱里还有一些。
中年妇女：米兰快要高考了，可要多给她补补身子，现在的小孩子可是辛苦啊。
周慧：记得了，张家妈妈，你走好啊。
第004场夜家里
穿衣镜前，周慧拿出一件职业装在试穿。
周慧左右转动着看衣服的合体程度，她摆正身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周慧将脸凑到镜前，她仔细地端祥着自己的脸。她的目光显示她似乎陷入了沉思。
（淡淡的背景音乐起）镜头环摇落在侧墙上周慧与丈夫志国及女儿米兰的合影上，那是一张黑白照片，周慧和志国的脸上都带着很青春的微笑，可爱的小米兰则是一脸的稚嫩。
电子钟突然发出报时声，周慧回过神来，她急忙整理自己的衣服。
镜头的前景是那株盆养的米兰，后景中周慧拎起包急匆匆走出客厅。
（空镜）：夜晚的江边小城，灯光阑珊。
第005场夜史媛媛家
一桌丰盛的晚餐，屋子里响起蔡琴的歌声。
史媛媛边谈论着近期的楼市边将一盘热气腾腾的魔玉烧鸭端上桌来。
史媛媛：我有一个朋友是三峡小区的开发商，我已经跟他打了招呼，最低价给我一套一百五十平方的房子。你放心，我们这里的楼市肯定会越来越火的，到时候一甩手就能大捞一笔。
史媛媛将围裙脱掉，露出一身时髦性感的内衣。和周慧朴素的穿着形成鲜明的对比，史媛媛拿出红酒，她突然意识到周慧还穿着外套。
史媛媛：小慧你怎么不把外套脱掉呀？来我这里你怎么还那么客气，真是受不了你。
周慧不好意思地脱掉外套并细心地整理好挂在衣架上。
史媛媛：你也要想想搞一点更有前途的买卖做一做了，开那么个小裁缝店钱还是来得慢了些吧。
史媛媛将一杯红酒倒进周慧面前的高脚酒杯中，周慧急忙推辞。
周慧：不了媛媛，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史媛媛：喝一点红酒对皮肤好的。再说你也该改变改变自己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是这么保守。喝喝酒，听听音乐，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生活嘛。
周慧：我比不了你，媛媛，我这样过得蛮好的。
史媛媛给周慧夹了一块鸭肉后举起酒杯猛喝了一口酒。
史媛媛：我没有别的意思，小慧，就算你不是为了自己，为了米兰你也该想想个人问题了。
周慧举起杯轻泯了一口酒，她的脸色立刻变得潮红起来。
周慧：习惯了，米兰和我，我们两个人过得蛮好的。平平安安的日子，这正是我想要的。
史媛媛：平平安安的日子？别自欺欺人了，我们都是女人，也都是过来人，你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的。米兰长大了，她早晚要离开你，再说了，米兰就要读大学了，你也要找个人帮忙供她读书吧！
周慧端起酒杯，她一边沉思一边轻轻地泯着酒。
史媛媛又为周慧夹了一次菜。她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史媛媛：小慧，你别怪我多事。我又帮你物色了一个，这人是个饭店的老板，四十多岁，和你蛮般配的，老婆死了两年了。各方面条件都还可以的，约个时间见一下好吧。
周慧突然呛了一口酒，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史媛媛忙走过这边来替周慧捶背。
周慧起身冲向卫生间，史媛媛尾随进去。卫生间传出冲水声。
史媛媛扶周慧走回客厅，周慧满脸通红的样子。
周慧：媛媛，让我考虑一下好吧。
史媛媛扶周慧坐下。
史媛媛：又是考虑考虑，你不要再浪费我的一片苦心了。
周慧：你放心媛媛，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镜头缓缓拉出来，史媛媛和周慧面对面坐着，不时碰杯对饮。
第006场夜城市街道
周慧沿着街道独自前行，她边走边想着心事。
一辆出租车从背后驶过去又倒回来停在她身旁。
前车窗摇下来，米兰从车内探出头来很兴奋的样子。
米兰：妈妈，上车吧。
陈可伸过头跟周慧打招呼。
周慧对米兰：又麻烦你陈叔叔。
陈可：没有关系的，反正我也该交班了，正好把米兰接回来。上车吧，慧嫂。
周慧：不了，麻烦你带米兰先回吧，我想在外面走走。
米兰抢先道：一定是去媛姨那里了吧？她又有新动向了？
周慧：别胡说，只是好久没有见面了，想聊一聊。
陈可犹豫了一下，开车载着米兰离开。
周慧看着汽车远去。
（空镜）：夜晚江边的客船上，霓虹灯闪烁，行酒令的声音传来。
（叠化）：小城局部的居民区夜景。
（过场镜头）：米兰在夜晚的台灯下练习古筝曲。
第007场晨家里
周慧穿着睡衣起床，她走到客厅的电子钟前看了看表。
周慧：米兰，起床了，不起就迟到了。
由米兰卧室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米兰：妈妈，你有没有搞错，今天是星期六，让我多睡一会儿好不好？！
周慧恍然大悟的样子，她走到挂历前看了看，扭身走到阳台上。
阳台上的米兰湿漉漉地散着水气。
周慧皱皱眉头扭头朝米兰的卧室看了看。
周慧：你什么时候浇的水，浇那么多。我说过了，以后浇水的事情不要你干！
周慧爱惜地用干布擦着米兰花叶。
镜头摇至米兰的卧室：米兰正坐在床上背靠着墙，眉头紧皱，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008场日咖啡厅
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坐在座位上，边喝咖啡边不时地看手表。
陈可推门进来，径直走到女子身边。
陈可：请问是夏敏吗，我是陈可。
夏敏急忙起身，她看到陈可时，脸上立刻泛起了红晕。
陈可大方地坐下来。
陈可：对不起，我迟到了。
夏敏应该是被陈可健美硬朗的气质所吸引，她的表达明显有些不自然。
夏敏：不，不，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别的事情。
陈可点燃一支烟。
陈可：我的个人情况相信王大姐已经跟你介绍过了。我的条件不如你，你是国家干部我只是个个体户，说白了我是个粗人。我住在旧城区一个很老的居民楼里，父母留给我一套不到五十平米的住房和一辆二手的出租车，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我喜欢喝酒，烟抽得也蛮凶的。对了，我今年二十八岁了，身体目前还算健康。谈过三个女朋友。就这样，你考虑考虑再给我答复吧。
陈可一通表白后就要起身离开，夏敏有些不知所措。
夏敏：你，你这就走了。我们还、还没谈完呢？！
陈可：就这些了，我全部的情况都说完了。
陈可还是要走，夏敏急忙将准备好的电话号码递给陈可。
夏敏：这，这是我的电话，你联系我吧。
陈可接过来看了看，然后推门上了出租车，快速驶离。
夏敏透过玻璃窗，一脸疑惑地看着远去的出租车。
第009场日集市上的杂货店门口
杂货店门口人来人往，店主正忙着接待各种各样的顾客。
米兰背着书包走过来，店主看到米兰主动打招呼。
店主：又来了，小妹，还是老样子吗？
米兰微笑着朝店主点点头。
一个男孩子站在远处向这边看着米兰。
米兰回头看了看男孩。
店主拿出一小捆佛香递给米兰，米兰付钱给店主。
米兰：谢谢老板，再见。
店主一边答应，一边继续忙着接待其他顾客。
男孩尾随米兰。
第010场日街道上的拐弯处
米兰拐过弯抽身躲在角落里，男孩跟过来，他突然发现米兰不见了。
米兰站出来：为什么总跟着我？
男孩吓了一跳。
男孩（支吾着）：我，我，我叫小风，我，我想认识你。
米兰：但我不想认识你。
男孩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突然跑走了。
米兰扭头看了看男孩远去的方向，沿着石板路继续前行。
（空镜）：夜晚的江边，货轮驶过的声音。
第011场夜家里
电子钟声报时：夜里一点。
卧室里的米兰睁开眼睛，她的表情显示她听到了某种声音。米兰穿着睡衣起身轻轻走到门边并把门慢慢打开一条细缝。
镜头的前景是身穿睡衣的周慧划过，后景是透过门缝观看的米兰。
周慧走路的样子显得身体很僵硬。她很机械地从客厅橱柜的下层抽屉里取出一个镜框。当镜框迎向镜头时看出那是周慧丈夫志国的遗像。
周慧将遗像摆在客厅正面的桌子上。她又从另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小香台和三支佛香。周慧走进厨房取来火柴将三支佛香点上。她手拿佛香朝向丈夫的遗像鞠躬三次并将佛香插进香台。
周慧转身走到阳台上，拿起阳台上的喷壶为米兰浇水。
这一切完成后，周慧身体僵直地走回卧室。
米兰手拿白天在杂货店里买来的那捆佛香，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她把佛香的包装拆开放进刚才周慧取香的那个抽屉里并把点燃的香处理掉，然后她又依次将父亲的遗像、香台和火柴归位。
第012场晨家里
客厅的餐桌上，米兰边听音乐边吃饭，早间新闻的声音传来。
周慧端一碗粥过来，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周慧听电话。
周慧：是媛媛啊，这么早就来电话，你不要睡懒觉了？！
周慧：好的，最迟今天晚上我给你答复。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记得的。
米兰摘下耳机看着周慧。
米兰：妈妈，是媛姨吧？她要你答复什么啊？
周慧：快吃饭吧，小心迟到了，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对了，报考学校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老师是怎么建议的？
米兰：老师说报考北京的学校要去北京参加专业考试，我不想去的。反正我们这里也有学音乐的学校，我准备报考这里的。
周慧：要是能考北京的学校还是去北京好，你爸爸就是在北京读的书。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好好向你们老师打听一下。
米兰：还是不要去北京的好，可以永远不离开妈妈了。
周慧：没出息，还是去北京好。
米兰急忙忙拿东西出门上学，周慧收拾碗筷。
周慧走到阳台上，她看到那盆米兰又是湿漉漉的样子。
周慧（自言自语）：这孩子真不听话，又多余给我浇水。
第013场日街道上
出租车停在街道边的电话亭旁，陈可从车上走下来急急忙奔向电话亭打电话。
陈可：王大姐，你好。对不起，我的手机快没电了，刚才说话没听清楚。
陈可：我晓得，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人家看不上我。
陈可：好吧，我主动约她一下，谢谢你大姐，让你费心了。
陈可挂上电话，冲上车将车开走。
第014场日裁缝店内
周慧和小丽正在缝纫机旁忙活着，陈可走进来。
小丽抬头看是陈可来了，热情地打招呼。
小丽：是陈大哥来了。
陈可：我来看看我那件衣服是不是补好了。
周慧拿着一件夹克迎过来。
周慧：是不是又没有可换的衣服了，把旧衣服拿到家里来洗吧。
周慧将夹克递给陈可。
周慧：看看吧，满不满意。这可是小丽的手艺。
陈可穿上夹克，两个新补丁贴得非常好看，使得那补丁不像是补丁反倒像特别设计的。
陈可：补得真好，谢谢了小丽。
小丽羞涩地低下了头。
陈可将钱递给周慧，周慧极力拒绝。
周慧：你留着好了，我是绝对不能要的。以后抽烟注意一点，烧了衣服是小事情，别太马虎了。快去出车吧。
陈可被周慧推出门，他只好跟周慧和小丽道别。
第015场夜家里
卧室里，周慧犹豫了好一阵子，她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周慧：是媛媛吧，我是周慧。
周慧：我听你的，你约时间吧。
周慧：好的，我等你电话。
放下电话，周慧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她走到一家人的合影前，注视着丈夫的脸。
米兰在自己的卧室里认真地复习功课。
周慧走到客厅取东西。电话突然响起，周慧走到电话前拿起听筒。
周慧：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准时到，你放心就是了。
（淡淡的音乐起）镜头摇至阳台上的那盆米兰。
第016场日楼下的石板路
米兰背着书包回家，小风突然从角落里出来，吓了米兰一跳。
米兰：又是你，你怎么这么无聊。
小风：我是来送你东西的。
米兰：谁会要你的东西，我认识你吗？
小风：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我是和你邻校的，也在读高三。
远处有人来了，米兰正要转身走开，小风强行将东西塞给米兰。
小风跑走了。
（空镜）：夜晚小城里热闹的街景。
第017场夜饭店包间
满脸油光的老孟穿着笔挺的西服坐在周慧对面，周慧化了很淡的妆。他们中间的圆桌上摆着一篮盛开的鲜花和一盘丰盛的果盘。
老孟：来来，随便用一些水果，也不晓得合不合你的味口，这是我让他们特意为你准备的。
周慧（平和地）：好的，随意吧。
老孟局促地扭着身子，由笑引起的皱折使他的脸看上去像一个包子。
老孟：我这身西服你觉得还好吧？牌子是皮尔卡丹的，是我特地为了这次见面买的。
周慧：蛮好看的。
老孟用牙签插了一片西瓜递过来，周慧推开老孟的手，老孟仍然坚持要周慧吃。
此时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过来送茶水，她看到老孟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老孟狠狠地给了女服务员一个眼色，示意她赶快离开，女服务员转身将门关上。
老孟（犹豫片刻）：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如果你能嫁过来，你就是这个店的老板娘，财政大权一切你说了算。
周慧没有回答。
老孟：你不要小看我这个店哟，一年的净收入在这个数。
老孟很神秘地朝周慧伸出十个手指。
周慧淡淡地笑了笑：我不在乎这些，只要人好就行。
老孟似乎更来劲儿了。
老孟：当然当然，人好才最重要嘛。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钱是万万不可以的。我的前任老婆没有福气，没等我发家她就先走了，那时候我老孟过得苦啊，她不是个享福的命。你如果来了，就可以坐享其成了，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听说你还有个女儿是吧，我也会对她好的。
老孟说到兴奋处显出些色迷迷的样子。
周慧显得有些生气：我有没有女儿和你没有关系，她马上要上大学走了。
老孟：对对，女儿要走了，去上大学了。关键还是我们俩个人，只要我们过得好就行。我们好就行。
老孟重复着最后那几话，他的脸上已满是汗水。
周慧看了看手表。
周慧：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老孟（着急地）：时间还早得很嘛，等一下再走嘛。
周慧起身穿外套。
老孟站起来：那，那你能不能说一下对我的印象。
周慧（犹豫片刻）：你，你还算是个实在人。
老孟高兴地将那篮鲜花递给周慧，周慧拒绝，老孟一定要给。
老孟：无论如何请接受我的一片心意，我送你回去吧。
周慧：不用了，这里离我家不远，我自己回去好了。
老孟慌里慌张地吆喝着服务员送客。
第018场夜家里
米兰的卧室。
米兰打开小风送的盒子，里面是一支军用望远镜和一封信。
米兰将信展开看到里面的文字。
信的内容很简短：我叫小风，很想认识你，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子。这个望远镜送给你，用它你可以在每天晚上看到江对面的我，我用霓虹灯做的你的名字会不停地闪动，那就是我的位置，一个江对面的男孩，小风。
米兰拿起望远镜站在窗口朝江对面望去，她不停地寻找着那个用霓虹灯做的自己的名字。她还没来得及找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门响的声音。米兰急忙把信和望远镜收起来。
周慧推开米兰卧室的门，看看正在台灯下看书的米兰。
周慧：还好吧，有电话找我吗？
米兰：刚才媛姨来过一次电话，她说晚些时候再打过来的。
周慧说了声好就关门回自己卧室去了。
米兰听到周慧打电话的声音，她将门轻轻反锁好，又拿出那支望远镜朝江对面望去，终于，她发现了那个用霓虹灯做成的自己的名字。
米兰兴奋地捂住自己的脸。
第019场日楼下的石板路上（小雨）
周慧打着伞外出碰到迎面走来的夏敏。
夏敏拦住周慧。
夏敏：请问有个叫陈可的是住在这里的吗？
周慧：是的，请问你是？
夏敏（羞涩地）：我是她的朋友。
周慧不自觉地打量着夏敏。
周慧：他住在一单元四层正对楼梯的门。
夏敏：谢谢。
夏敏继续向上走，周慧不小心将伞掉在地上，她急忙去捡伞。
（空镜）：雨夜中的江边小城。
第020场夜史媛媛家
周慧与史媛媛对桌而坐。
史媛媛：老孟可是真有些钱，他不是跟你吹牛的。
周慧：钱多钱少的只要能过日子就行。
史媛媛神秘地凑过来。
史媛媛：能不能过日子你不亲自试试怎么知道？！
周慧一脸迷惑的样子。
史媛媛：别装傻了小慧，你知道我说的是那方面。那方面行不行很关键，你先试试他再说。不过我估计他行，看他的面相就知道。
周慧满脸通红的样子。
周慧：说什么呢媛媛，你真好意思。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史媛媛急忙去抓听筒。
史媛媛：喂，是哪一位啊？
史媛媛扭动着身子。
史媛媛：又想我了，真的还是假的？
史媛媛看了看旁边的周慧，故意压低的声音。
史媛媛：不过今天晚上不行，我有朋友在。
史媛媛（大笑）：当然是女的，你见过的。乖一点，明天晚上，我保证。
史媛媛对着听筒来了一个响亮的吻。
史媛媛放下听筒，挺胸昂头走到一旁的镜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后又走回到周慧身边。
史媛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这个年龄的女人就得务实一些。现在找男人就两样：一是要有钱，一是那方面得行，缺一不可的。
周慧：我不跟你胡扯了，我要走了，再说外面还下着雨。
史媛媛：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那个宝贝女儿，那我不留你了。不过你可要主动一些，多约约老孟，也好加深了解嘛。尤其是那方面，一定要尽早试试哟。
周慧：你又没正经，我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史媛媛（调侃地）：如果老孟长得再帅一点，我宁肯亲自帮你试一试。
周慧推了史媛媛一把。
周慧：好了好了，快闭上你的嘴。
史媛媛送周慧出门。
第021场晨家里
周慧正在摆放早饭，米兰睡眼惺忪地由卧室出来叫了一声妈妈便径直走进卫生间。卫生间里洗漱的声响。米兰走到餐桌上坐下来。
米兰：妈妈，你知道不知道，陈叔叔交女朋友了。
周慧（迟疑了一下）：是吗？！好好关心自己的学习，别瞎操心。
米兰：昨天夜上我放学回来时碰上他们两个人正下楼呢。
周慧没有说话。
米兰：对了，妈妈，今年北京的几个艺术院校在邻市设专业课考点了，下星期就要开考。老师建议我去试一试，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周慧：去，去，为什么不去？一定要去试一试的。
米兰：可要是去的话加上报名费和住宿费恐怕至少要一千多元了！
米兰试探地看了看周慧，周慧沉默，她夹了一些咸菜放进碗里。
周慧：钱的事情不是你要管的，你只要好好准备考试就好了。
米兰吃完饭收拾东西出门，周慧走到阳台去侍弄那盆米兰。
（空镜）：江边过来过往的各式船只。
第022场日裁缝店
一个年龄和米兰相仿的漂亮小姑娘手拿一个纸袋子走进店来。小姑娘从纸袋中取出一条样式好看的冬裙走向周慧。
小姑娘：老板，能不能照样帮我做一条裙子，布料我已经买好了。
周慧接过裙子仔细看了看，又看看小姑娘带来的布料。
周慧：应该没有问题，来吧，阿姨帮你量量尺寸。
周慧取过皮尺帮小姑娘量尺寸。
周慧：小妹在读书还是已经工作了，哪里来得这么漂亮的裙子？
小姑娘：我读高三了，这是我同学的裙子，下星期我要去参加专业考试，所以特地做条裙子的。
周慧（微笑）：那你和我女儿是同年级的，她叫米兰，也在读高三，是学古筝的。
小姑娘（兴奋）：我听说过她的，她是我们邻校的，她学习成绩也蛮好的。
周慧听到小姑娘夸奖米兰，显出很高兴的样子。
此时老孟手捧一篮鲜花油头粉面地走进来，小丽急忙迎上前。
小丽：你好，要做衣服吗？
周慧抬眼看到了老孟，她急忙抢先走过来。
周慧：是你来了，你怎么找来的，你先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老孟点头哈腰地连声说好。
周慧转向小姑娘：好了，三天后你来取吧。
小姑娘高兴地辞别。
周慧把老孟让到一旁，压低声音。
周慧：不是说好了打电话的吗？我这里正忙着呢。
老孟将鲜花送到周慧面前被周慧挡在一边。
老孟：我，我是想来看看你的工作环境，也好加深了解嘛。
周慧：那你现在看过了？你先走，我们电话里再约吧。
老孟急忙环视了一下裁缝店四周。
老孟：蛮好，蛮好的，要是再装修一下就更好了。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好了。
周慧：这个以后再说也不迟，你先走吧。
老孟：那今晚你来我店里吧，我等着你。
店里这时又来了几个顾客，周慧显得对老孟有些不耐烦了。
周慧：好吧，好吧，晚上我来，就这样吧，再见。
她几乎是把老孟推出门的，老孟很是遗憾地离开。
第023场夜家里
米兰的卧室。
米兰打开一个包装精致的信封，展开里面的一封信。
米兰读信的样子显得很激动。
米兰将信放好，取出抽屉里的望远镜，向窗外望去。
（空镜）：江水涟涟，夜轮驶过。
第024场夜饭店包间
周慧与老孟对桌而坐。
老孟递给周慧一块包装极精致的手表和一个信封。
老孟：我看我也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了，如果你同意，这算是我今天的见面礼。
周慧：我，我们还有很多相互不了解的地方，你再给我些时间吧。
老孟：时间就是金钱，小慧妹子，我们都是过来人了，我主张快刀斩乱麻。我看我们还是尽早办事吧，这样我们双方都方便。
周慧：这种事情怎么好这么急呢？
老孟神秘地从西服内兜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白金戒指递过来。
老孟（满脸堆笑）：小慧妹子，只要你答应了，这就是我给你的订婚戒指。
老孟硬要塞给周慧，周慧用力推拒。
此时包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服务员都围上来。其中一个女服务员急忙凑到老孟身边来。
服务员：老，老板，我拦不住她，她硬要往里闯的。
老孟极其尴尬的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妖艳女子：怎么，姓孟的，玩够了本姑娘就想溜之大吉啊？
老孟（忍无可忍）：你，你不要无理取闹，你想干什么吗？
妖艳女子：干什么？我倒要看看你能对我干什么？
妖艳女子走到周慧面前，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周慧。
周慧很不自在，她想抽身离开却被妖艳女子挡住。
妖艳女子：怎么，想走啊？我倒要看看你哪一点比我强！
老孟挺身过来护住周慧并将身体面对妖艳女子。
老孟：我，我老孟是付了钱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卖肉我花钱我们是两清的。
妖艳女子上手要打老孟被服务员拦住。
周慧趁机抽身离开，老孟刚要向周慧辩解，妖艳女子便和老孟撕扯在一起。
第025场夜家里
周慧一脸疲惫地推开家门，米兰听到声音身穿睡衣走出客厅。
米兰：妈妈，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周慧没有理会米兰，她脱去外衣径直走向卫生间。
米兰看着周慧进卫生间，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卫生间传来洗漱的声音。
周慧走出卫生间，米兰奇怪地看着周慧。米兰的表情似乎激怒了周慧。
周慧：干什么这样看着我，快去睡你的觉。
米兰（怯生生地）：妈妈，你，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不太顺利？
周慧：什么顺利不顺利的，快回你的房间去，让我安静地呆一会儿。
米兰还要说什么，周慧的表情让她欲言又止，她凑过来，周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周慧（厉声地）：什么也不要说了，快回房间去。
米兰乖乖地走进卧室。
周慧走进自己的卧室，她换上睡衣，静静地坐在床上。她望了望墙上一家三口的纪念照，她突然埋下头剧烈地抽搐起来。
（淡淡的音乐起）镜头由伏床的周慧缓摇至对面墙上的照片。
（夜轮驶过江面的声音，画面渐隐）
（画面渐显：客厅）
电子钟报时为夜里一点钟。
周慧身体僵硬地走出卧室，她的头发蓬乱，脸上的皮肤被泪水皴皱了。她机械地打开橱柜下层的抽屉取出丈夫志国的遗像、小香台和佛香。
米兰轻轻地走出卧室，她安静地站在周慧身边看着周慧走进厨房拿来火柴。
周慧划了几次火柴都没有划着，她再用力一划，火柴掉在米兰脚下的地上。米兰弯腰捡起火柴，她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周慧。周慧机械地从米兰手中接过火柴，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米兰，她又一次用力一划，火柴着了，她点上佛香朝遗像深鞠躬三次，然后将佛香插进香台里。
米兰仍旧惊恐地看着周慧做所有的动作。
周慧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阳台上拿起喷壶为那盆米兰浇水。
米兰呆站在原地。
周慧放下喷壶，转身向卧室走去。
米兰张开嘴想要喊什么，可她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第026场日裁缝店
史媛媛生气地在屋里来回地踱着步子。
小丽看情形不对找个借口出店。
小丽：慧嫂，我出去一下。
周慧点点头，史媛媛看小丽走了终于放出声来。
史媛媛：这个老不正经的老孟，没想到他在背地里搞这种事情。今天晚上我陪你去和他当面讲清楚。
周慧（忙着手中的活儿）：有什么好讲的，算了吧，媛媛。
史媛媛见周慧开口急忙凑过来。
史媛媛：什么算了，事情总要讲清楚的嘛。不过小慧，男人嘛，在这方面都没出息，再说他老婆去世也两年多了，可以理解的吧。总的来说老孟还算是个老实人，我们还是应该抓大放小嘛。
周慧沉默了片刻：我，我想我们是不可能的了，我不想再见他。
史媛媛还想说什么，周慧埋下头不再理她。
史媛媛（无奈地）：那就先这样吧，你等我电话。
史媛媛扭身离开，小丽迎面与她撞了个满怀。
史媛媛（生气）：什么事情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小丽：对不起，媛姨，对不起。
史媛媛扭身走了。
小丽：慧嫂，收管理费的来了，已经到了前面的包子铺了。
周慧（镇定地）：来就来吧，该交的总要交的，躲不过的。
第027场日江边的公路上
出租车停在公路边的拐弯处。夏敏依在陈可的肩上，两人面对着江水。
夏敏：舅舅说你工作的事情包在他身上了，他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陈可推开夏敏。
陈可：谁说我要换工作的？我喜欢开出租车，自由自在的。
夏敏：可钱来得太辛苦了，你应该有个更稳定更绅士的工作。
陈可点上一支烟猛吸着。
夏敏：这个星期天我带你去我舅舅家一趟，你要打扮得体面一点。只要舅舅喜欢你，什么事情都好办。
陈可突然丢掉烟朝出租车走去。
陈可：要去你去，我是不会去的。
陈可上了车等夏敏上车。
夏敏生气地站在原地。
陈可探出头：你上不上车，你不上我可走了。
夏敏仍然站在原地不动。
陈可起动了车并迅速开走了，夏敏急得在车后大喊。
夏敏：你是个混蛋。
第028场黄昏家里
周慧正在准备做晚饭，米兰背着书包推门进来。
周慧（吃惊）：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米兰：我搭陈叔叔的车回来的，陈叔叔说一会儿他有事情来找你。
周慧：以后少麻烦陈叔叔，欠人家人情太多不好的。
此时传来敲门声。
米兰抢先开门，陈可走进来。
陈可：慧嫂，忙着做晚饭呢。
周慧（忙乱地）：是陈可，快请坐。
陈可坐下来：慧嫂，是这样的，我朋友的公司要做一批工作服，我帮你接过了这个生意。一共是一百件，要求一个月做完，你看可以吗？
周慧（兴奋地）：当然好了，又让你费心了，总想着我们。
陈可：应该的，明天我就把样品和布料拿来，一件给四十元的加工费。
米兰：陈叔叔，我妈妈已经做好饭了，在我家里吃了饭再走吧？！
周慧：对，对的，吃了饭再走吧。
陈可：那多不好意思，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人一起摆放晚餐。三人围桌而坐。
米兰：陈叔叔，你女朋友好漂亮，是做什么工作的。
周慧狠狠瞪了一眼米兰：小孩子少问大人的事情。
米兰淘气地咧咧嘴巴。
陈可（不好意思）：谈不上是女朋友，那是别人刚刚给介绍的。
周慧没有接话。陈可猛喝了一口酒。
陈可：好久没有像这样吃过饭了，这才有家的感觉。
米兰：那陈叔叔就常来，反正也很方便
周慧（不知所措地）：来，陈可，你多吃菜，多吃菜。
米兰和周慧一起帮陈可夹菜。
（空镜）：夜晚的小区全景。
电子钟报时为晚上八点，三人已吃饱了饭。
陈可略带些酒意了，他起身告辞。此时电话铃声响起，周慧让米兰送陈可出门，自己去接电话。
周慧：噢，是媛媛，你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周慧：你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下，等等再说吧。
周慧：你呀，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明晚我过来。
第029场黄昏楼下的石板路
米兰背着书包手提古筝沿石板路上来，张家妈妈正要出门。
米兰：张家妈妈好。
张家妈妈：米兰好听话的，怎么今天没有练琴吗？
米兰：快要考试了，今天我回来练了。
张家妈妈：考试啊？米兰一定能考上的，米兰的琴弹得好听啊。
米兰：谢谢张家妈妈。
米兰欢跳着向上跑去。
小风在背后远远地看着米兰，张家妈妈走过来，他立即躲在一旁。
张家妈妈怀疑地看了看小风，小风显得很不自然。
第030场夜史媛媛家
镜头正对着的这位男士看上去四十八九岁的样子，他打扮得很有绅士风度，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镜片后面一双半眯着的眼睛直视着周慧。周慧与他正对而坐，她似乎受不住对方的眼神，时不时地将头低下去。史媛媛则在一旁不停地张罗着。
史媛媛：钱处长，你别老盯着我们小慧看啊，都把她看毛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周慧的脸变得更红了。
钱处长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他很斯文地理了理油光发亮的头发。
钱处长：我见到美女时总是这样的，我钱某人从不避讳这一点。对此，史小姐应该是早有耳闻的吧？！
史媛媛将一盘水果端上来，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慧。
史媛媛：这才是有真性情的男人嘛。
钱处长从桌子上取出一支烟点上，他的眼神仍不离开周慧。
史媛媛：我要下去买点东西，你们二位先慢慢谈着。
史媛媛说完就要起身出门，周慧急忙站起身。
周慧：媛媛，我陪你一起去吧。
史媛媛用力将周慧按到座位上。
史媛媛（小声地）：别不好意思小慧，你们好好谈谈。
史媛媛又转头向钱处长笑笑：钱处长，你们慢慢谈啊。
钱处长很斯文地点了点头。
史媛媛的关门声。
周慧不知所措的样子。
钱处长边吸着烟边站起身慢慢走到周慧旁边，他往屋子的四处看了看。
钱处长：我们还是直截了当些吧。我今年五十有一，是市自来水公司财务处的处长。离异，有一个女儿已定居美国。积储嘛只能算有一些，房子有两处，一处在本市，一处在邻市，都在一百五十平左右。身体健康。
钱处长凑近周慧看了看，周慧更加拘谨了。
钱处长：怎么样，周小姐，你还满意吗？
周慧（支吾地）：挺好，挺好的。
钱处长：你的情况史小姐基本同我讲清楚了，她尤其强调你的身体很好，这一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我不在乎你的家庭负担，一个女儿要读大学这算不上什么事情的。
钱处长此时已走到音响前，他选了一张CD放进去，舞曲声响起。
钱处长：来吧周小姐，我请你一支舞好吗？
说完钱处长的一只手就上前抓住了周慧的手，并努力用另一只手来搂周慧的腰。
周慧极力挣脱着。
周慧：对不起，钱处长，我，我不会跳舞。
钱处长：来嘛，不要不好意思，一学就会的。
正当二人拉扯时史媛媛推门进来，三人同时陷入尴尬。
钱处长首先打破僵局。
钱处长：好吧，史小姐，我已经把我的情况跟周小姐说了，我们再约时间吧。
钱处长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周慧。
钱处长：周小姐，这是我的名片，需要的时候联系我。
周慧没有接，钱处长将名片放在周慧身旁的桌子上。
钱处长一副很绅士的模样出门，周慧低头站在原地，史媛媛寒暄着送钱处长出门。
史媛媛转回身来走到周慧身边轻拍了一下周慧的肩。
史媛媛：小慧，没事吧。别在意，钱处长就是这样一个人。
周慧（生气地）：他好像也太不稳重了吧，哪里像个处长？！
史媛媛拿起一支烟点上。
史媛媛：小慧，这你就看走眼了。他可是个神人，黑白通吃，年轻的小姑娘都围着他转，他可是能办大事情的。如果你嫁给他，最起码找个舒服的工作是没有问题的。
史媛媛侧头看了看周慧。
史媛媛：怎么样，小慧，考虑一下吧？
周慧抬起头看着史媛媛。
周慧（略显生气地）：媛媛，我倒觉得他挺适合你的，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呢？
史媛媛一下子被问住了，她怔怔地，面色突然潮红起来。
史媛媛：我，我你是知道的，我不想结婚。
周慧：媛媛，那你为什么劝我结婚呢？
史媛媛来回地踱着步子。
史媛媛：小慧，你和我不一样，你需要正常的生活，而我的选择不适合你。
周慧：我们都是女人，也都是过来人。我同样劝你也为自己想想。
史媛媛似乎有些生气。
史媛媛：好了小慧，今天不是来谈我的事情的。今天是为了你。
周慧无语。
史媛媛：作为朋友我是尽力而为了。
周慧：谢谢你媛媛，这我知道。
史媛媛变得有些激动，她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哭腔。
史媛媛：你说说小慧，你还想要什么样子的，我总不能给你介绍些窝囊废吧。志国是个好人，对你来说他是最好的人，可是他已经走了。除了女儿和一个破屋，他什么都没给你留下。以你这样的条件，为他整整守了七年寡，难道还对不起他吗？你没有必要这样对自己，我是心疼你，觉得你可惜啊。人活一世，不就是几十年的光景吗？现在单身的老老实实的工人倒是多得大把抓，可你要找了他们还不是得跟着受苦受累，你到底图个什么呢？
史媛媛突然放声痛哭起来。
史媛媛的情绪带动了周慧，她走到史媛媛身边来搂住她。
周慧：媛媛，你别怪我，我是放不下，放不下和志国结发的那份情谊。
两人女人嘤嘤地哭着相互安慰。
（空镜）：俯瞰小城，夜色中一片迷茫。
（音乐）：米兰练习的古筝曲。
第031场晨家里
周慧正在为米兰整理背包，她将一件外套叠好放进包里。
米兰从卧室提古筝出来。
米兰：妈，别带这件衣服了，只是去四天的时间，用不着的。
米兰边说边抢过包来。
米兰：我自己收拾好了，你快忙自己的去吧。
周慧：我是担心你，你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出过家门呢。
米兰：有那么多同学和老师一起，你别担心我。我倒是挺担心你的，妈妈。要不然，我不在家的几天，你去媛姨那里住吧。
周慧：开什么玩笑，有家不住我去她那里干什么？
米兰：没人陪着你我不放心。
周慧：你是妈妈还是我是妈妈，我要你管！
画外音传来（陈可）：米兰，准备好了吗？我在楼下等你。
米兰朝向门外：马上就来，陈叔叔。
米兰：妈妈，我让陈叔叔送我到学校，我走了。
周慧：钱放好了，路上小心。
米兰出门。周慧走到阳台上俯视。
第032场日裁缝店
周慧和小丽忙着加工工作服。
一个男子走进来。周慧看到男子立即起身相迎。
周慧：是秦老板，好久不见了。
秦老板：是啊，我那边生意忙啊。怎么样，你的生意还好吧？
周慧：我这哪里谈得上是什么生意哟。秦老板快请坐吧。
周慧把男子让下，男子点上烟慢慢吸起来。
周慧：你看我都快忘了，下半年的租金本来应该是我给你送过去的。
秦老板：没关系，我也是顺路。
周慧：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刚好接了一个大活，半个月后交工，你再宽限我一阵子。
秦老板站起身：行，你是老租户了，我信得住你，那我过一阵子再来。
周慧：多谢秦老板了，中午吃过饭再走吧。
秦老板：不了，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情。
秦老板边说边走出裁缝店。
过场：周慧在集市上买菜。
过场：周慧提菜篮行走在石板路上。
第033场夜中雨家里
周慧正准备洗漱睡觉突然听到敲门声。她急忙穿上外套走到门口。
周慧：谁呀？
门外没人回答，正当她要转身回来时，又听到敲门声。
周慧：是谁呀？
周慧将耳朵贴近门板，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周慧轻轻打开门，夏敏一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口。周慧急忙把她让进客厅。
夏敏：你是慧嫂吧，我听陈可说起过你，我们也见过面的。
周慧：是的，你来找过陈可的。
周慧意识到夏敏被雨水浇透了，她的身体正在发抖。周慧急忙去卧室取来内衣。
周慧：快，快到卫生间把干衣服换上吧。
夏敏拿了衣服走进卫生间。
一杯热水放在夏敏面前。
夏敏：我来找陈可，没想到他不在。
周慧：你们没有约好吗？陈可一般不会失约的。
夏敏：我，我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面了。
周慧：是不是陈可出车太忙了，不过他一般不在外面过夜的，你在这里等他一会儿，他会回来的。
夏敏：我们吵嘴了，他这个人太不讲理。
周慧笑笑没有接话。
夏敏：慧嫂，陈可经常夸你好，常在我面前提到你和你女儿米兰。你们很熟的吧？
周慧（稍显不自然地）：是啊，我们是十年的老邻居了，我嫁到这个小区来的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呢。
夏敏：慧嫂，你说我，我怎么才能吸引住陈可呢？他的心好像总也捉摸不透。
周慧想了想，帮夏敏加了些热水。
周慧：陈可过得也苦啊。很早就父母双亡，姐姐又嫁到外地，他一个人独来独往得习惯了，你多给他些关心就好了。
夏敏：我还不关心他吗？我让舅舅帮他找工作他不理我，这不是关心他吗？
周慧：你们年轻人总需要磨合的，慢慢来，不要急。
电子钟报时为晚上十一点，周慧打陈可家的电话，电话没有人接。夏敏表现出着急的样子。
周慧：如果陈可今晚不回来，你就住在我家吧，米兰去考试了，他的卧室正好空着。
夏敏：不了慧嫂，我看我还是走了，明天一早还要上班的。
周慧找了自己干净的外套给夏敏换上。
夏敏：谢谢慧嫂，我会让陈可把衣服捎给你的。或者我会亲自过来还给你。
周慧：都可以，欢迎你来家里做客，别忘了你的湿衣服还在这里呢。
周慧送夏敏出门。
周慧走回自己的卧室，他坐在梳妆镜前端详自己。
第034场晨楼下的石板路
周慧提着包往下走，陈要迎面过来，他看上去一脸疲惫。
周慧：陈可，是刚回来吧？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陈可：慧嫂，我昨天晚上跑了个长途，刚赶回来。
周慧：那快些回屋休息吧，夏敏昨天晚上来找过你。
陈可点了点头，没精打采地向上走去。
第035场日裁缝店
周慧和小丽忙着干活，米兰兴冲冲地背包进来。
米兰：妈妈，我回来了。
周慧见到女儿非常高兴。
周慧：怎么样，看你那高兴劲儿，一定是考得不错吧。
米兰（神秘地）：回去我慢慢跟你讲。
周慧交待了小丽就陪着女儿出了裁缝店。
第036场日家里
周慧正看着米兰给她的招生简章。
周慧：就是这个学校，真漂亮，北京的学校可真好。
米兰：那个考我的老教授说我很有灵气，他私下里同我讲他会争取弄一个保送名额给我，如果弄到了他来信通知我。
周慧（兴奋地）：那你有没有把通讯地址给他？
米兰：当然有了妈妈，我是工工整整地把地址写给他的。
米兰欢乐地在屋子里蹦来蹦去。
周慧：看你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周慧认真地看着招生简章。
周慧（自言自语）：不过这个学校的学费蛮高啊，每年要一万多块钱呢！
米兰没有听到妈妈的话，她仍旧兴奋地跳着。
张家妈妈敲门进来寻问米兰情况。
张家妈妈：听说米兰考得蛮好，是不是第一名啊？
周慧：张家妈妈，只能说考得还可以，第一名是谈不上的。
周慧将招生简章递给张家妈妈看，张家妈妈看着简章发自惊叹声。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周慧接电话。
周慧：噢，是钱处长，我听出来了。
周慧：这两天我店里的生意很忙，过几天再约吧，好，好的。
（空镜）：阳光微透的小城。
第037场夜家里
（淡淡的音乐起）镜头由阳台缓推至无人的客厅。
周慧的卧室。
周慧取下三人照，用布轻轻地擦着。
米兰的卧室。
米兰偷偷将门反锁上，她取出望远镜透过窗口向江对岸望去。
周慧走到客厅打电话。
周慧：媛媛，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明天或者后天我去找你一趟好吧？
周慧：好的，我知道了。
周慧放下话筒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传出水流声。
第038场日史媛媛家
周慧敲门，史媛媛身穿睡衣头发蓬乱地出来开门。
史媛媛见到周慧一脸惊讶。
史媛媛：小慧，怎么是你？
周慧：是我啊，我不是打了电话说要来的吗？
史媛媛：我，我以为你会晚上来。
周慧：快让我进去吧，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史媛媛慌慌张张地将周慧让进屋，她显得不知所措。
周慧：米兰的专业考得不错，有可能北京的学校会录取她的。
周慧突然发现史媛媛很不自然的样子。
周慧：怎么了，媛媛，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史媛媛（支吾着）：没有，没有的。
此时钱处长身穿睡衣从卧室出来，他看了一眼周慧，很自然地打招呼。
钱处长：周小姐来了。
周慧尴尬地看着史媛媛和钱处长。
周慧扭身夺门而去，史媛媛喊着周慧。
史媛媛：小慧，你等一下，你听我解释。
过场：夜色中，周慧孤独地走在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自她身边经过。
第039场晨楼下的石板路
周慧急匆匆向下走，迎面走来一脸疲惫的陈可。
周慧：陈可，又加夜班了。
陈可：是啊慧嫂。对了，听说米兰考得很好？！
周慧：是啊，考得还好。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啊。
陈可：这里哪里有我的什么事情，还是米兰自己用功。
周慧走下去又转回身。
周慧：对了陈可，今天晚上我请你和夏敏来吃晚饭，周末了，我正好也为米兰庆庆功。
陈可：她不见得有时间，我晚上一个人来吧。
周慧边走边说：不行的，一定要夏敏来，就这样说好了。
不等陈可回答，周慧已走远了。
第040场日集市上的杂货店门口
米兰背着书包走过来。老板看到米兰主动打招呼。
老板：小妹，好久没有见了，今天还要老样子吗？
米兰：一捆佛香外加二十盒火柴。
老板：要的，马上拿到。
老板将东西放入塑料袋中递给米兰。
米兰交钱后与老板告别。
第041场日石板路拐弯处
米兰走过拐弯处，小风从角落里走出来。
米兰：是你，又有什么事情？
小风（不好意思地）：我，我写了一首诗送给你。
小风将一个叠好的信封塞到米兰手中后迅速离开。
米兰将信封装进书包。
（空镜）：雾气笼罩中的江边小城。
第042场夜家里
周慧、米兰、陈可、夏敏四人围桌而坐。
陈可将红酒倒进每个人的杯子，周慧护着不让米兰喝酒，她把自己杯子中的酒倒出一些给夏敏。
陈可：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大家都喝一点酒嘛！这是红酒，没什么的。
周慧：米兰还在上学，不能让她喝酒。我，我也是喝不了多少酒。
米兰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雪碧。
米兰：我就以雪碧代酒吧。来，让我们为今晚碰杯！
四个人将酒杯碰在一起。
夏敏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
夏敏：慧嫂的菜味道真好，像我妈妈做的一样。
陈可单独与米兰碰了杯并将酒一饮而尽。
陈可：今天真高兴。
他转向夏敏：慧嫂的菜当然做得好，我可是常来吃的。
周慧不好意思地面对夏敏。
周慧：陈可是开玩笑的，他平时忙得团团转，哪里有机会吃我做的菜？！
陈可急忙把话接过来。
陈可：那我以后就争取常来了。
夏敏：那，那我也要常来的。不知道慧嫂欢迎不欢迎？
周慧：欢迎欢迎，只要有时间你们就来好了，就怕你们吃得腻了。
陈可转身从包里取出一台相机。
陈可：我带了相机来，我们拍照留念吧。
陈可为周慧、米兰和夏敏拍合影，夏敏为陈可和米兰拍合影。夏敏为周慧和米兰拍合影时陈可主动要加进来，米兰高兴地搂住陈可，周慧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她刚要推托被米兰拉住，三人一齐面朝相机，快门响起。
四人欢笑做一团。
镜头由阳台上的米兰缓摇至江面，夜轮驶过江面。
（叠化）周慧正在客厅里收拾桌子。
门外传来敲门声，周慧问了一句是谁，有陈可的声音传过来。
周慧打开门：送夏敏走了？
陈可主动迈进屋，周慧身体倒退了几步。
陈可：走了，米兰休息了？
周慧：她在卧室复习呢。
陈可干站在原地，周慧给他让坐。
周慧：陈可，你，还有事情要讲吗？
陈可（红着脸）：没，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我……
周慧抢言：事情不重要就等明天吧，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陈可站起身刚要走又回过身。
陈可：慧嫂，我，我只是想说，米兰读大学的钱，我和你一起负担。
周慧突然被陈可的话定在那里，她不知所措地胡乱擦着桌子，一只茶杯被碰落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米兰探出头：妈妈，出了什么事情？
陈可不好意思地看着米兰。
周慧：没，没有什么，是我不小心打了茶杯。
周慧转向陈可：有事情明天再说吧。
陈可（不好意思地）：好吧，慧嫂，米兰，我回去了。
米兰：陈叔叔慢走。
周慧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第043场晨家里
周慧正要收拾出门，张家妈妈敲门进来。
张家妈妈：慧嫂，要出门了？！
周慧：张家妈妈好，没事的，你有事情找我？
张家妈妈左右看了看，很神秘地把嘴巴凑到周慧耳边来。
张家妈妈：慧嫂，这话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知道你现在还是一个人。我有个远房的表亲，是本市一个大学里的教授，老伴去世十多年了。
张家妈妈一边讲一边不停地打量着周慧。
张家妈妈：就是有一个问题，他今年五十六岁了，年龄是比你大了许多。不过他的身体还是蛮硬朗的。
周慧想打断张家妈妈的话。
周慧：张家妈妈，谢谢你，可是我，我现在……
张家妈妈抢先说：慧嫂，我知道你一个人带着米兰生活得不容易。况且米兰要读大学了，需要有钱供应的。我这是为你想，我看就这么定了吧，今天晚上我约他到家里来坐坐，顺便让你们见一见。
周慧：张家妈妈，我最近店里的活挺忙的，恐怕晚上是要加班的。
张家妈妈：有生意可以先放一放，这可是件大事情，就这么定了好了，我先走了。
不等周慧再辩解，张家妈妈已跨出了屋门。
张家妈妈：今天晚上晚饭你过我这边吃，你们正好见见。
（空镜）：集市上来往穿行的人群。
过场：周慧在裁缝店里忙碌。
第044场黄昏楼下的石板路
米兰背着书包沿石板路上来，张家妈妈向下走。
米兰：张家妈妈好。
张家妈妈：不是今天晚上要练琴的吗？
米兰：我回家取点东西。
张家妈妈：噢，是这样的。
米兰欢跳着向上跑去。
张家妈妈看着米兰的背影笑了笑。当她扭身向下时又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小风，小风很不自在地看着张家妈妈。
张家皱了皱眉头继续向下走。
第045场夜家里
镜头正对着客厅。
周慧将一位文质彬彬的老者让进来。周慧和老者的脸都显得有些红润。
周慧：柳教授，这就是我的家，地方小，你随便坐吧。
柳教授四下环视了一下，在身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柳教授：好，好的，屋子虽小，但收拾得整齐。对了小周，你还有个叫米兰的女儿？
周慧：她今晚要练古筝，要稍晚些才能回来。
周慧递过来一杯热水，柳教授客气地接了。
柳教授：现在的孩子辛苦啊，学文化还要学特长，要注意多加些营养啊。
周慧坐在柳教授对面，稍显有些不自然。
周慧：还好，她也算是个听话的孩子，方方面面的成绩都还好。
柳教授：那就好，难得啊。我那个孙子有十六岁了，调皮得不得了。
柳教授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周慧。
柳教授：这是鄙人的名片，柳振元，和柳宗元只差一个字，他是搞文的，我是搞理的。
柳教授说完自觉地乐起来，他看到周慧没有反应也就收住了笑容。
柳教授：我这个人就是个穷教书匠，做了三十多年的教师，虽说也算是桃李天下，可个人成就平平啊。孩子们倒是比我强，女儿定居加拿大了，儿子在北京工作。
柳教授看了看周慧，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柳教授：小周啊，听说你丈夫也是个知识份子？
周慧（不好意思地）：他哪里算得上知识份子，生前在厂里就是个小小的技术员。
柳教授：技术员好啊，算是基层知识份子，我也有许多学生在做基层技术工作，他们是我们国家的脊梁啊。不像是有些冠冕堂皇的所谓知识份子，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吹牛皮，不务实，不踏实，只会做表面文章。
柳教授突然站起身。
柳教授：不好意思，今晚多喝了几杯，能用一下洗手间吗？
周慧犹豫了一下，急忙走进卫生间收拾了一下后把柳教授让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水流声。
第046场日裁缝店
周慧和小丽正在忙活着，陈可走进来，小丽起身相迎。
小丽：陈大哥来了！
陈可点点头，朝向周慧。
陈可：慧嫂，我先来把加工好的工作服取走。
周慧起身整理加工好的工作服。
陈可帮周慧把工作服捆扎好，他掏出一叠钱递给周慧。
陈可：这是这部分的钱，你先拿着。
周慧：不是说好了完工后一起付的吗？我不急的，一起给我吧。
陈可硬把钱塞给周慧，话不再说背起工作服转身就走。
小丽：陈大哥你不再坐一会儿吗？
周慧和小丽目送陈可远去。
第047场黄昏楼下的石板路
周慧穿着一身职业装走上来，张家妈妈向下走。
张家妈妈：慧嫂回来了？去见柳教授了吧？怎么样，你们处得还好吧？
周慧（羞涩地）：柳教授人蛮好的，今天他请我去他家看了看。
张家妈妈：人家是大知识份子，慧嫂你可要抓住机会哟。
周慧：张家妈妈，让你费心了。
张家妈妈：这是说哪里话的呀，邻里邻居的一家人嘛。
二人道别各自走路。
第048夜家里
周慧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织一件毛衣。米兰出来倒水。
米兰：妈妈，你和那个柳教授处得还好吧？
周慧：你少管这些。
米兰坐在周慧身边。
米兰：妈妈，我不想去北京读书了，我想读本市的学校。
周慧（惊讶地）：为什么？出了什么事情了？
米兰：我，我不想妈妈为了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读大学的学费才决定这样做的。那个柳教授那么老，妈妈你怎么会愿意呢？
周慧：小孩子少管这么多事情，柳教授和你爸爸一样是知识份子，他人蛮好的。
米兰：可他已经是个老头了。
周慧：好了好了，快去复习功课吧，不要再说了。
米兰不高兴地走进卧室。
第049场晨家里
周慧与米兰相对而坐吃着早饭。两个人都没有话说，电视机里仍然是早间新闻的声音。
米兰将碗收好，走进卧室。
米兰背着书包手提古筝出来。
米兰：妈妈，今晚我又要去练琴，晚饭你别等我了。
周慧：知道了。
米兰出门。
电话铃声响起，周慧起身接电话。
周慧：噢，是柳教授。
周慧的脸突然紧张起来。
周慧：你住在哪家医院？
周慧：好的，我就来，我就来。
周慧急匆匆收拾东西出门。
第050场夜家里
周慧疲惫地打开家门走进客厅。她放好包和外套后坐在椅子上喘着气。
周慧走进卧室换好内衣。
敲门声起，周慧披一件外套开门。
陈可一下子冲进来，他满脸通红，有些站不住的样了。
周慧：陈可，你干嘛喝那么多酒？
陈可：慧嫂，我，我今晚来是，是想问你一件事。
周慧：今晚不方便，等你酒醒了再说吧。
陈可：不，我没有喝醉，我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周慧：陈可，听话，快回家休息吧。
陈可没有说话，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周慧。周慧突然觉得一阵恐惧。陈可一下子冲上前抱住周慧并将嘴巴贴上来。
周慧用力挣脱着。陈可使劲地亲着周慧。
周慧突然腾出一支手用力抽了陈可一个耳光。
陈可捂住脸，呆呆地站在原地。
周慧不停地喘着粗气，她突然放声哭起来。
周慧：你，你这个浑蛋，你也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吗？
陈可：慧嫂，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周慧掩面痛哭。
周慧：滚，你快滚！
陈可夺门而去。
（空镜）：夜色中的江岸。
（叠）电子钟报时夜里一点。
客厅的灯突然亮起，周慧身体僵硬地重复着取遗像、香台、佛香、点香、鞠躬、浇米兰的动作。等周慧再次进入卧室后，米兰走进客厅将一切处理好。
第051场晨、雨家里
米兰起床时周慧已在客厅里收拾，桌子上摆着早饭。
米兰：妈妈，昨天晚上你睡得那么早，我回来时还以为家里没人呢。
周慧：妈妈昨天有些累，所以早睡了。
米兰吸了吸鼻子走进厨房又折回客厅。
米兰：怎么，炖排骨呢？这么早？
周慧：那是我给柳教授炖的，他生病了。
米兰咧了咧嘴，背起书包出门。
周慧：外面下雨了，别忘了带上伞。
米兰应了一声。
第052场黄昏、雨江边小路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周慧打着伞、提着空保温瓶行走在江边小路上，她突然不小心滑倒，伞和保温瓶同时滚落了一地。
她坐在地上，面对江水，任雨水浇着自己。
突然，周慧放声大哭起来。
第053场夜、雨家里
周慧已洗完澡，她穿着睡衣从卫生间出来。门外传来张家妈妈的喊门声。
张家妈妈：慧嫂，慧嫂在家吧，是我。
周慧急忙开门并反张家妈妈迎进来。
张家妈妈抓住周慧的手将她拉在自己身旁。
张家妈妈：慧嫂，我也听说了，柳教授得了这样的病。
周慧低头不语。张家妈妈努力地挤着眼睛。
张家妈妈：他要去加拿大治病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本来你们是多好的一对，好般配的。谁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周慧：张家妈妈，让你费了那么多心思，这由不得我们，没关系，没关系的。
周慧说话时明显带着哭腔。
张家妈妈抹了一把脸。
张家妈妈：如果有好的我再帮你留心，你不要难过。
周慧：好的，好的，谢谢你。
张家妈妈的表情突然由哭泣转为警觉地看了看米兰的卧室。
张家妈妈：米兰还没有回来？
周慧：还没有，她今天要练琴的。
张家妈妈将嘴巴凑到周慧耳边，故意地压低声音。
张家妈妈：我发现有个男孩子总跟着米兰，我已经遇到好几次了。
周慧（惊讶地）：有这样的事情？
张家妈妈：我只是提个醒给你，小孩子早恋可是要耽误学习的。
张家妈妈说完要起身告辞，周慧将她送出门。
周慧冲进米兰的卧室。
米兰卧室里。
周慧翻开米兰的抽屉，发现了叠放得很整齐的信和那支望远镜。
周慧将信打开，读着里面的文字。
周慧的脸变得越来越难看。
第054场夜、雨家里
周慧板着脸坐在客厅看电视，米兰开门进来。
米兰喊了声妈，她看到周慧没有反应，便径直向卧室走去。
周慧（厉声地）：站住！
米兰站在原地，一脸疑惑的样子。
米兰：怎么了妈妈？出什么事情了？
周慧上前把电视机关上。
周慧：老实说，那个叫小风的是怎么回事？
米兰：他，他是邻校的一个男同学。
周慧：什么？邻校的，邻校的能算是同学吗？
米兰：妈妈，我们没有什么的，我们连一般朋友都算不上。
周慧：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他会给你写情书？
米兰一下子呆住了，她显示出愤怒的样子。
米兰：你，你私翻我的抽屉！
米兰也显出很激动的样子。
周慧：我翻你的抽屉又怎么样，难道我没有权利管你了吗？不想去北京读书，你不会是为了那个叫小风的才不想去北京读书的吧？
米兰（忍无可忍地）：你，你冤枉人，你卑鄙！
周慧抓住米兰的胳膊把她拽到客厅的橱柜前，她迅速从下层抽屉中取出丈夫的遗像摆在客厅正面的桌子上。
周慧：你说我卑鄙，你在你爸爸面前说说我的卑鄙吧，我拉扯你这么大，
我倒落得个卑鄙，你说，你说啊！
米兰突然挣脱开周慧的手，由于用力过猛，周慧几乎被掀倒。
米兰（大声地）：你变态！
周慧一巴掌抽在米兰的脸上。
米兰捂住脸呆站在那里，周慧突然瘫倒在地上。
米兰急忙上前抱起周慧把她放倒在沙发上，周慧仰面抽搐着。
米兰：妈妈，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说你。可是妈妈，你也别太难为自己了。陈叔叔爱你，你也爱他，可你为什么不敢面对。
米兰抱住周慧，二人痛哭。
（叠化）周慧的卧室。
周慧躺在床上，她慢慢醒过来，睁开眼，她看到米兰守在身边。
周慧：米兰，你是妈妈的好女儿，你一定要为妈妈和你死去的爸爸争气。
米兰含泪点头。
周慧：陈叔叔是个好人，可妈妈配不上他，他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妈妈老了。
米兰：妈妈不老，妈妈还年轻，妈妈应该和陈叔叔好。
周慧：答应妈妈，一定要争取去北京读大学，一定要的。
米兰：我舍不得妈妈，我不离开妈妈。
周慧：好孩子，一定要去北京读书，你忘了，你爸爸就是在北京读的书。
周慧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再一次睡了过去。
米兰轻轻地抚摸着周慧的脸。
（空镜）：江边城市里新起的现代化建筑群。
第055场晨家里
米兰起床的时候看见有阳光射进屋子里。周慧正在阳台上修那盆米兰，早饭已摆在客厅的桌子上。
米兰：妈妈早。
周慧：早，快吃早饭吧。
周慧坐下来面对米兰。
周慧：明天是周六，我想我们一起去给你爸爸扫扫墓。
米兰：好啊妈妈，我们一起去。
周慧望了望窗外，叹了口气。
周慧（自言自语）：又快有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第056场夜家里
周慧正在客厅里打毛衣，米兰在自己的卧室看书。
敲门声起，周慧开门，是夏敏。
周慧：是夏敏，快进来。
夏敏：慧嫂，我不多打扰了，这是陈可放在我那里的一点东西，你帮我还给他吧。
周慧犹豫地接过夏敏递来的一个小包。
周慧：陈可他去了哪里？
夏敏：不知道，他说他去另一个城市了，他已经正式向我提出分手。
周慧无言。
夏敏告辞，周慧送夏敏出门。
第057场日墓地
周慧和米兰跪在墓碑前，周慧眼含泪水。
周慧：米兰，你去旁边等等我，让我和你爸爸单独呆一会儿。
米兰轻轻地走开。
（远景）周慧伏在丈夫墓碑前痛哭。
第058场夜家里
米兰兴奋地冲进家，周慧正在摆放晚饭。
米兰手里举着一封信。
米兰：妈妈，教授来信了，他帮我争取了保送名额。而且通知我过几天就去北京参加为保送生统一安排的急训。
周慧高兴地拿过信来打开并仔细阅读。
米兰：信里还有一份贫困生助学贷款申请表。
米兰主动地找出申请表指给周慧看。
米兰：我的学费可以靠贷款，妈妈你不用担心了。
周慧高兴得几乎要流出眼泪，米兰凑过来，母女二人抱在一起。
第059场夜家里
电子钟报时为夜里一点钟。米兰又听到了声响，她轻轻打开卧室的门。
周慧做着往常一样的动作，她正在给丈夫的遗像上香。
米兰推开门走进客厅，突然周慧的脸向她转过来。
米兰眼睛大睁着，显得异常紧张。
周慧：米兰，怎么睡不着吗？我给你爸爸上上香，告诉他你考上北京的大学了。
米兰冲上前抱住周慧。
米兰：妈妈，我爱你。
米兰激动地哭起来，周慧安慰米兰。
周慧：好孩子，快去睡吧，妈妈也爱你。
（渐隐）
（渐显）（缓摇空镜）：江边的小城。
（切）米兰背着行囊，站在江边的客轮上向周慧不停地招着手。
（OS）女儿米兰在那个冬天去了北京，那是他爸爸读过书的地方，从此，这座我再熟悉不过的小城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第060场日楼下的石板路
周慧沿着石板路走上来，迎面张家妈妈向下走。从周慧和张家妈妈的打扮可以看出时间已经到了夏季。
张家妈妈：慧嫂，有你的一封信，我把它塞到你家门下了。
周慧：谢谢张家妈妈，我知道了。
第061场日家里
周慧打开门，伏身取到地上的信。她一边朝里走一边打开信封，那是个很大的信封。
镜头正对着周慧的脸，她举起一张十二寸左右的相纸，她的脸露出笑容。
周慧将照片立在客厅的柜子上，那是陈可与她们母女的合影。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周慧接电话。
周慧：噢，是媛媛啊！
周慧：好的好的，你放心就是了。你也别朝三暮四的了。
周慧：有空来玩啊！再见！
周慧走到阳台上，看到米兰花已经开了，黄灿灿的。她把鼻子凑过去，闭上眼睛吸着香气。
突然，她听到几声沉重的敲门声。她迟疑了一会儿。
周慧打开屋门，我们听到她用惊喜的语气说：是你，你去了哪里？那么久的时间……
（镜头横摇成江边小城的全景，渐隐）（出字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