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路遥 我的陕北

　   2014年12月3日，路遥生辰65周年纪念日。我是路遥的书迷、老乡，是陕北的一介书生。我爱路遥正如我爱这陕北的黄土地，我的路遥，我的陕北。                           2014年12月6日，天气很好，懒散的冬阳照着些许迎面吹来的寒风。来到清涧县城往西约四十华里外的石嘴驿镇王家村的路遥纪念馆。路遥儿时的家就在纪念馆的对面，坐落在陕北最寻常的黄土坡上。进入纪念馆的大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尊铜塑，一头精瘦的老黄牛，拉着本厚厚的翻开的书在开垦着脚下的黄土。大概是刚建成没有几年的原因，土黄的铜塑和银白色的纪念馆都显得有些轻浮。步入馆内，我在路遥的蜡像前久久驻立，蜡像还原的大概是路遥在写作时遇到困难，或者是累了，起身夹着香烟沉思的情景。我望着这个体型微胖，衣着朴素的陕北汉子。他的旁边是一张老旧的办公桌，一部电话、一支钢笔、一包红塔山、一沓稿纸、半盒火柴。那个时代困难的日子开始在我的脑海里不断的沉浮，铺天盖地的老秋风卷着上万吨黄土打击着贫苦的陕北大地，仿佛老天爷发了狠要把这千沟万壑也刮到天上去，农民们喊着号子在风中挣扎，一张张干瘪的脸庞在风中坚守，我看到了路遥那年轻又消瘦的身影。他望着天，吼着：希望！春天，无定河“咔擦、咔擦”的解冻声最先惊醒了黄牛，新磨的铁皮犁头翻起层层的土浪。光着脚和土地亲吻的老农仰起头，长长的吐一口老旱烟，吼着不知名的曲子，羊角手巾下的汗水流进了心田。坎坎坷坷的县城街道两旁排满了小摊贩，浓浓的黑烟从小饭店的烟筒里缓缓冒出，整个冬季，天都是灰蒙蒙的。若是遇到年关的大集市，牛羊粪便夹杂着汽车的鸣笛，人头叠着人头一直堆到我看不到的远方，迷茫无际的天空。 

        我和路遥都是在陕北的土窑里呱呱落地的，我知道陕北的一山一水都是厚重的历史，每一粒种子都是黄土高原上的精灵。我能听得懂路遥的低语，我知道路遥用生命写作的原因。是这片又穷又苦的土地给了他巨大的精神动力，“像老黄牛一样耕耘，像土地一样奉献”我好像听到了静夜里，路遥的钢笔在稿纸上“莎莎”磨过的声音，这声音穿过昏黄的钨丝灯，飞到远方无垠的黑夜里，夹着陕北的黄土，拖着路遥疲倦却固执的灵魂。哭喊着，救救农民！看看这些山城吧！看看这些蝇头小民！他们像钢铁一样坚毅，老黄牛一样勤劳，作家一样智慧。路遥是土地的儿子，他的血液是淌淌的无定河水，身体是挺拔的河岸柳，心脏是黄土和着五谷捏成的，沉甸甸的和这片土地融在了一起。王家堡村的一孔孔土窑，瞪着黑洞洞的眼睛，望着这个终生为土地写诗的儿子，和路遥家的那四孔土窑一起沉下去，和暮色一起沉下去，在星辰下寻找月的光芒。老牛低沉的倒嚼，鬼哭一样的驴嚎，一声接一声赶不上气的狗吠，老农盯着手指间红红的烟头打发黑夜。路遥就是在这样的夜里耕耘的，在延安，在铜川，在省作协的大院里耕耘。

       65年了，陕北还是那个陕北，在王家堡，除了新修的青砖水泥围墙和沥青马路外，一切和65年前一样，和路遥来时一样，贫穷但坚忍不拔，厚重但虚怀若谷，智慧但朴实无华。这大概就就是陕北高原所孕育的陕北精神。 陕北呀！我的陕北，我无数次在梦里奔跑在你宽阔的胸膛上，伴着耳畔呼呼的风声寻找路遥。路遥啊！我的路遥，我能在黄土高原的每一寸土地上嗅到你的气息，朴实、厚重、无私、坚毅、智慧，土地一般的深沉。

　                                                                            记于2014-12-11  2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