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先生在一篇文章里写道,“一个城市即使尚未臻于完美,人们也依旧会喜欢它,还要留恋其旁的山峦、河流。即使人们很少去游览,有关那些胜地的古老故事也会使整个城市充满活力。”与我而言,泾县应该就是那座很少游览,却又时时留恋的城。
从我的家乡宣城出发,乘车一路向南,行驶在322省道上,一个小时便可以到达的县城,我曾经无数次穿行其间,却一直没有过多停留,匆匆中就与那些胜地和古老故事擦肩而过……
有幸,作为散协年度采风活动的最后一站,我又一次有了造访的机会。
在被称为泾县地标的泾川宾馆里,三百里泾川在县委宣传部的李海燕副部长口中变的五彩斑斓,每一种颜色都成为泾县文化的一个重要因子,融汇在泾县千年的文化基因里。于是被“色”诱的我们,开始了泾川“寻色”之旅……
中国革命是一幅立体巨画,凝视哪一个局部去赞美整体都是冒昧的。泾川的“红”,也是伴随着新中国的建立与发展愈发鲜艳,并逐渐成为中国革命记忆深处不能抹灭的一抹鲜红。
红色的记忆里有周恩来奋笔疾书“千古奇冤,江南一叶”的悲怆;红色的记忆里新四军从这里走上了北上抗日的征途,成为华中抗日力量的中流砥柱!红色的记忆里一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在等待我们的拜访——车穿梭在清晨尚未化开的迷雾里,驶向位于泾县厚岸村的王稼祥故居纪念馆。
纪念馆进门的汉白玉雕像是王稼祥十八岁时的样子,似乎是要告诉我们那是一个年纪轻轻就干大事业的年代,那个年代最激动人心的话题莫过于救国与革命。
纪念馆并不大,导游只用了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便诉说完他一生跌宕起伏的六十八年。这让我突然感觉到与风云激荡的历史相较,人的生命何其短暂。有多少幸福起来的人们不想承认自己曾经是奴隶,也不屑于承认曾经有过的英雄。不知不觉中,自己那部热血奔涌、震撼人心的历史被荒弃了、抽干了,弄成一部枯燥、干瘪的室内标本,放在那里无人问津。
这是一次协会的采风,更是一堂生动的爱国主义教育,若人人皆思从个人苦乐出发,中国永远走不出孙中山,走不出毛泽东,也走不出王稼祥!自然也无法形成泾川乃至全中国大地上波澜壮阔的红色海洋了吧?那珍贵的红色宝藏我们今天还剩下多少啊?怀揣着对历史的疑惑,我们奔向泾川下一处斑斓……
一千三百年前,泾县郊区的一个小镇的一片小水潭可能不会想到,一千三百多年后的今天,这个古镇会以它的名字命名——桃花潭镇。更不会想到,它会成为泾县古色中最为绮丽绚烂的一抹,在千年的流金岁月里一遍又一遍地为游人讲述“十里桃花”和“万家酒店”的故事!
冬阳和煦,我们一起来听它的故事,来寻找它的古色,虽然这个明星般的诗人和他的粉丝的故事已经烙刻在每一个读过唐诗的中国人的心里,但若不亲临现场一番,总会留下遗憾,就像在电视上看奥运会的转播总比不了自己坐在鸟巢里面的那种感觉。来了,才能给心中那份“庐山真面目”的情结做个了断!
好吧,那今天就做个了断吧!和李白做个了断!和汪伦做个了断!
穿过南阳古镇曲折交错的街巷,一路上沾沾文昌阁的文气,听听翟氏族人的故事,当来到今古交集的东园古渡——那个当年汪伦有节奏地踏着歌声送别李白的渡口,便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空隧道。
现如今这里的桃花种植面积已远远不止十里,虽然在这个季节里我们没有看到它们花繁锦簇的样子,但不妨碍我们在这个可以与历史对话的渡口对李白说一句,“谪仙人啊!你若再来凡间,再来南阳镇……哦,不,现在是桃花潭镇了,十里桃花,已经种上了啊!”可以想象,当诗仙来到一个种满桃花的桃花潭,又会留下什么样的诗篇呢?
诗?我瞥了一眼正对着桃花潭一潭碧波的踏歌岸阁,这栋阁楼里尘封着李白在桃花潭写的十二首诗,当然也包括那首我们耳熟能详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了。仅仅二十个小时前的名师课堂上,诸荣会老师谈文化的“跨越时空的辉煌”、潘小平老师说散文的“气韵生动”言犹在耳。此刻,二位名师口中的文学意象就这么如真如幻般浮在眼前了!
告别王稼祥故居纪念馆,告别桃花潭,告别李白,告别汪伦,告别泾县的“色诱”,我们的采风活动也告一段落。我不知道与我同行的各位散文家们是否意犹未尽?可我还想念、留恋着那已看过或未看过的“色”……
惜哉!名师的授课还未听够,还有那么多朋友没来得及认识就要说再见了!本以为这一次与泾县的造访能弥补过往不能尽美的憾缺,没想到又在又一次匆匆中擦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