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麦汤面

一

大龙潭村麦地里的小麦打苞、灌浆，渐渐泛黄成熟待收割了，在这个诱人的季节里，从昆明回来的小龙被村里人当做公众人物，认为他说回来把全村的麦地租了种植食用玫瑰花，彻底刨掉大龙潭村的穷根根，这破天荒的做法，像一石掀起千层浪，在全村热议开了。

尤其小龙的父母认为儿子小龙是吃错耗子药了，大学毕业在城里找个工作好好的，竟然想到回来自讨苦吃。一连几天小龙和父母都在唇枪舌战中，家里灌满了火药味。在这紧要关头好在杜鹃来了才缓解了小龙和他父母的矛盾冲突。

这是夕阳如血的傍晚，小龙和他的父母吃过晚饭正想趁着初夏凉爽的晚风走来院落里纳凉。突然，穿着一身粉红的杜鹃从村头那边向他们走来了。小龙急忙迎了上去，笑声爽朗地说：“你来也不打声招呼。”杜鹃满面春风，放出银铃般的笑声说：“我想给你个惊喜呀！”

小龙的父母看着杜鹃在绚烂夕阳辉映里，像只美丽的花蝴蝶飘落在自家院落，竟然看傻眼了。一下反应过来的小龙的母亲忙着就想跑进屋为杜鹃烧火做饭，被杜鹃笑着挡住了。杜鹃笑逐颜开说：“大妈，我坐着班车来的时候，在县城吃过了。”

杜鹃从携带的包里掏出两盒玫瑰鲜花饼,喜笑盈盈地说：“大爹，大妈，这是昆明一家加工厂生产的玫瑰鲜花饼，你们尝尝。”沉浸在幸福喜悦中的小龙的父母，看着杜鹃递来的玫瑰鲜花饼，脸笑成一朵花似的，连声说：“谢谢！谢谢闺女！”

小龙看着杜鹃热情大方，喜滋滋地说：“爹，妈，杜鹃拿来的玫瑰花饼，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我要种的食用玫瑰花做的，吃到饼里的花很鲜很甜吧。”小龙的父母仍然目不转睛盯着像水仙花漂亮的杜鹃，笑眯眯的小心翼翼地把玫瑰鲜花饼擗作两半，吃着饼芯里玫瑰花果然鲜美香甜，笑着说：“我们活到这把年纪了，从没有看过和吃过这么好的鲜花饼。”

杜鹃落落大方坐在小龙的父母中间，亲密无间地说：“小龙回来发展种植食用玫瑰，就是用来做这鲜花饼的原料，我爸非常支持他。”“你爸！”小龙的父亲大为吃惊，忽然愣起眼，流露惊奇的目光说：“我们听小龙说你爸可是昆明好大好大很有钱的建筑大老板呀？”

“是啊，大爹。我爸很看中小龙！”杜鹃迷恋地望着小龙，接着又说：“我爸听小龙说你家有一块很大很肥的红色麦地，村里的其他农户也很多，他说全村麦地连片种植玫瑰会很好，会赚大钱。”

识字不多的小龙的父母，没见大世面，对杜鹃说的他们吃不准，相互愣眼，没敢吭声。杜鹃看着小龙的父母一脸茫然，笑声爽朗地说：“大爹大妈，请放一百二十个宽心，把麦地用来种植食用玫瑰肯定没错！它可以用来做鲜花饼的原料，没愁销路。还有我爸的大力支持，我和小龙一定会种好！”

有抵触情绪的小龙的父亲，脸阴沉着赶紧搪塞说：“不行，这麦地是我们的命根子，给你们种花了，我们吃什么？喝西北风去咯？”小龙的父亲像吃着枪子的态度，本来给温暖甜蜜的场面气氛一下弄得压抑、紧张了。小龙和杜鹃表情凝重，低头不语。

小龙的父亲习惯性两手握住烟杆抽着烟袋，“叭、叭”狠狠地抽了两口烟袋，深深地把烟子吐了出来，像打一声闷雷地说道：“你们这些娃娃，租用金，租用金，你们给那点钱能养活我们吗？麦地是我们种了一辈子的地啊。”他接着又心有不甘地说：“闺女，谢谢你爸，我劝你们就别来种什么玫瑰了，回昆明过你们美滋滋的日子多好，免得来惹祸。”

杜鹃被小龙的父亲听起来刺耳的话语弄得面红耳赤，极力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噎住了

小龙的母亲看不惯小龙的父亲不给人留面子的粗鲁行为，扯开喉咙正色道：“你这糟老头子，说话也不跟牙巴骨商量，你看闺女是谁？是小龙的女朋友，你不管个红黑竟然把恁家说了不好意思了。”小龙的母亲热情地望着杜鹃，十分疼爱地笑着说：“闺女，莫跟这糟老头一般见识。你从昆明大老远来，就是我家的贵客。我喜欢你。麦地用来种玫瑰我和糟老头子商量商量再答复你们。”杜鹃听着小龙的母亲的话如山间小溪流进心田，为之欣慰而感动了。

小龙看着向来老古板的父亲，赶忙解释说：“杜鹃，我爹就是这个德性，人直不会转弯，但人实在老好，你别计较别往心里去。”“咋个会呢？大爹是长辈，我们做小的应该体谅。再个大爹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我挺喜欢。”杜鹃善解人意说了过后，接着她又说：“小龙，我有点想不明白，你回来这么多天，就没跟大爹大妈说麦地改来种玫瑰会有多少好处？”

听杜鹃这么说，被误解的小龙委屈地说：“这几天我一再做我爹妈的工作，他们都一直反对，说种了多少辈人的麦地不能轻易改了种玫瑰，那样会断了农家的命脉呢？他们说得更悬乎，说麦地上有魂灵，那些走了的祖辈晓得麦地不种麦，会跑回来害人的。”杜鹃被小龙的话逗了忍不住“咕咕”笑了。

小龙感到杜鹃这笑有点滑稽，直言不讳说：“你笑话是吗？我爹说的更振振有词呢？他说他和我妈扶出我这个大学生不易，希望我在城里找个工作成个家，莫回来种玫瑰了，万一在麦地上玫瑰种不成功，名声毁了，连媳妇都说不着了。”

杜鹃被小龙的话一下又点燃了，笑声朗朗地说：“是啊，我看也是你种不好玫瑰，连媳妇都找不着了？”杜鹃说完又自个儿嘻嘻笑了。

小龙看着杜鹃诱惑人的欢笑声，激情荡漾地说：“你糊弄我是吧？我俩这辈子谁也离不开谁了？”

小龙和杜鹃竟然开心地大笑起来了。

            二

山村的夜静极了。小龙和他的父母仍然围在火塘边唠嗑。在小屋睡觉的杜鹃没了睡意，妥能披衣起床了。

小龙看着杜鹃没睡从里屋走了出来，想到是他们谈话吵着了，不好意思地说：“打扰你睡觉了。”

杜鹃嫣然一笑，坐下说：“没事。我习惯不好，会认床，到新的地方难入睡。”杜鹃燃情地望了望小龙，会意地笑了，说：“小龙，将才我在里屋听到了，你跟大爹大妈说我说了不把家里的麦地用来种玫瑰，我就不和你好了，就和你分道扬镳了。”杜鹃目光如炬，望着小龙说：“小龙，你这是拿我作恶，吓唬大爹大妈呀。”杜鹃的话像棒槌突然来袭，让小龙接不上话只能歉意的笑了笑。

白天表着一脸冰霜的小龙的父亲，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苍老若核桃皮的脸上暖暖的绽放着笑容说：“没，没有啊。这不存在是小龙来吓唬我们。麦地不给你和小龙种玫瑰，你就不和小龙好在一起，我们没得你这个漂亮的儿媳妇，这家的损失可就更大了。”

小龙的母亲心怀欢喜，笑得如蜜似地说：“闺女啊，这糟老头子脑壳开窍了，他说只要你和小龙好，麦地抹抹肚皮给你们都行。”   

杜鹃像吃了定心丸有几分激动，定眼端祥小龙的父亲，看着眼前这位淳朴善良的老人，他白天固执的火爆脾气瞬间荡然无存了，这下给人的印象他热情厚道，是无遮无掩耿直的典型的中国农民。杜鹃暖洋洋地说：“真的？大爹竟然同意了。不过麦地的租金肯定是要支付的，不然我们咋个受用得起，这毕竟是你们老祖宗传下来的麦地啊！”

看着杜鹃通情达理，小龙的母亲非常感动，和颜悦色地说：“闺女啊。看你这么漂亮这么懂事，能和我家小龙好，是我家祖宗八辈子积来的德啊！”小龙的母亲大有宠爱杜鹃的意思。

小龙看母亲像宠宝贝样的格外喜爱杜鹃，嫉妒地说：“妈，你别把杜鹃说成是神仙？我们是大学同学，在学校里是她主动追的我。”杜鹃看着小龙自鸣得意的样，想极力辩解，话头立马又被小龙给掐了。小龙像堵在喉咙里的东西不吐不痛快，直言快语说：“爹，妈。我还要告诉你们，我和杜鹃回村在麦地上种玫瑰，是杜鹃她爸再三跟我们说了。”

“杜鹃她爸反复跟你们说回来种玫瑰？”小龙的父亲觉得这像不像是空穴来风，难以置信地说。

“是啊，是我爸咬定了叫我们回来种玫瑰，这有错吗？”杜鹃蛮有底气，自信地说。

小龙的母亲生怕惹出什么不好，急忙打圆场说：“闺女，没错没错，我们听小龙说了你爸和你干爸，两人都是有钱的大老板，他们都想来帮你们在麦地上种玫瑰，这是我们做秋梦都想不到的大好事啊。”

小龙的父亲心里仍然像揣一块石头，皱起眉头说：“闺女啊，小龙回来这几天跟我说了这事，心里老打着疙瘩，反来复去想啊这离昆明山高皇帝远的，你爸和你干爸两位大老板咋个一门心思想这样做呢？这是不是有蹊跷？”

这话给把大家打住了，没人吱声了。

小龙的父亲竟然突发奇想，担心儿子小龙犯了什么大错，受到了惩罚，担惊受怕地说：“小龙，你给是在昆明犯法了，他们才把你们流放回来。”

看着老实巴交生怕惹事的父亲，小龙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地说：“爹，我能犯什么法？是伯父他们想好了，叫我们回来种玫瑰能赚大钱，能拔掉大龙潭村的穷根根。”

杜鹃看着小龙的父亲思想仍然转不过弯，神情恍惚，她镇静自若毅然决然地说：“大爹，莫要担心，小龙是你们的乖儿子，他回来种玫瑰，我爸也没使坏心眼，他们只想小龙回来带来村民种玫瑰走上致富之路，当个大老板光宗耀祖。”

杜鹃这话虽然像冬阳解开小龙的父亲脸上的冰霜，但小龙的父亲露出的笑是勉强的，不是自然的，因为看得出他们心里还是揣着个化解不了的谜团。

山村的夜越深越美，一轮皎洁的月光透过屋窗洒了进来，给小屋增添了几分柔美和蜜意。在迷迷糊糊中睡着的杜鹃，一觉醒来，拉开窗帘一看，村东山顶上亮出像鱼肚皮的光渐渐地剥开了大龙潭村黑漆宁静的夜幕。杜鹃急忙走出小屋，站在高高的小龙家院子，深深地呼吸着山里的新鲜空气。这是她在昆明城里想好的，来到乡下得早去，呼吸呼吸昆明没有的新鲜空气。她往院台下看，早早起来的村民吆喝牛的﹑抬锄的﹑挑箩的,走在村街道和山间小路，四处窜动，忙着下地劳作去了。

小龙悄然来到她身边，带着微笑说：“起这么早干啥？”杜鹃瞅了瞅小龙，用挑逗的口吻说：“想干事业是吗？想干好事业就得起早贪黑！”小龙则嘿嘿地笑着说：“你那点小聪明我不是不知道，你是想图新鲜，想早起享受我们山里的新鲜空气！”杜鹃娇嗔地说：“去去，难怪我爸一再说你有颗聪明过人的脑袋，什么事都逃不出你那双狐狸的眼睛。”俩人开心地笑了。

晨曦初露，山村更有诗意的美。小龙和杜鹃在灿烂的朝霞里乘着暖暖的晨风，走进许村长家。许村长看着小龙带着像花儿一样美丽的杜鹃，笑逐颜开地说：“稀客稀客，你是我们大龙潭村的稀客。”许村长的热情，倒弄得杜鹃有点过意不去。

许村长心知肚明小龙他们是有事找上门来的，开门见山地说：“你是为种植食用玫瑰来找我的吧，你爹妈同意把麦地交给你们了吗？他们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古董？你们得先过了他们那关再来找我。不然我也不会同意。”许村长话语间用挑衅的眼神望着小龙。

小龙愣了一下，直言不讳地说：“村长，我爹妈同意了我才来找你。这下只有请您老帮我们了。”看着小龙毕恭毕敬的样子，许村长笑声飘扬地说：“我老了吗？我真有那么老了吗？”

杜鹃为之一颤，吓得赶紧打圆场，说：“村长，小龙看你德高望重，是尊重您。”

许村长仍然诡秘地笑笑，说：“好，既然是这样，以后我有什么要求，你们都得先答应我。”继而许村长目不转睛盯着杜鹃大声笑着说：“你叫杜鹃吧，听说你是昆明大老板杜总的女儿。你这个千金大小姐来会给我们带来很多福气呢？”

杜鹃看着鼻子眼睛都会说话的许村长，琢磨着这位又是老江湖了，初次见面不能随便说话。小龙则拉开话闸，爽快地笑着说：“行，只有你肯帮忙，我们有了你也会有的？”

许村长像吃下一块蜜饯，喜上眉梢说：“你看还是小龙会想事，以后只要我们有相互利益关系，叔有一份力会使出两份力来呢？”

“谢谢叔，哦，谢谢村长！”

小龙如释重负，暗暗地想只要许村长点头，就像拿到一张绿卡在大龙潭村可以通行了。

但老道的许村长又瞟了瞟小龙和杜鹃，脸上像写满春天温暖地说：“其实啊，你前几天跟我一说，我就跟不少的村民接过头了。他们说啊麦地租给你们每亩每年不少于1200元租金。随后你们得把大伙儿返聘进去跟着种玫瑰，每月发工资给他们。”

小龙听到村民有响应有呼声，心地像干旱过后被春雨滋润一样，欢喜地说：“行行，我回村发展种植食用玫瑰，目的是不仅仅我一人发财，我要带来大家赚大钱，过上好日子。”小龙把语气加重，深深地笑着说：“包括村长您……”

许村长像得到某种满足，神秘地笑了。

回家的路上，杜鹃担心地说：“我看许村长是野心不小的人，我们以后做事得抵防着点。”

小龙像稳操胜券，嘿嘿地笑着说：“只要他肯帮我们，多给他点好处没啥不好，现在的人啊都是那个鸟样，那有不用鱼饵就钓上鱼的好事。”

          三

小龙和杜鹃乘车来到昆明，径直来到滇池边杜鹃家。小龙有印象曾经杜鹃带着他来过几次，这幢金碧辉煌的大别墅建筑的风格像欧式，很另类也很大气，听杜鹃她爸说这幢楼投资五千多万元建的。小龙一听给吓着了，默默暗想大龙潭村全村村民的住房折算价也不过千把万，还不是杜鹃家三分之一的价钱，这就是穷人与富人的差别，乃至说这是城市与农村的距离。小龙每次走进这豪门都会有心里落差。

小龙看着杜鹃一进屋，欢喜地一会儿忙上楼，一会儿笑着又忙下楼，欢天喜地的就像春天里飞翔的小鸟，感触颇多地说：“你看我家与你家相比就是解放前与解放后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致了。”杜鹃看着只想自己的快乐而没有顾及小龙的感受，赶紧忙上来表示歉意，说：“不好意思，不过你来我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杜鹃竟然搂住小龙矫情地说：“昨晚在你家我一夜没睡着，就是因兴奋，有种回家的感觉。”

杜鹃喜笑盈盈忙着就打电话给她爸妈。在昆明大建筑工地上忙碌的爸妈听说女儿杜鹃和小龙从大龙潭村回来了，在电话那端非常高兴地说他们马上就回来了。杜鹃放下电话，叫小龙冲个澡，晚饭过后好去翠湖公园观赏夜景。

一向疼爱女儿的杜鹃的爸妈很快就赶回来了。一进门杜鹃她爸就喜笑颜开地说：“杜鹃啊，你到大龙潭村还不到两天,就和小龙跑回来了，给是想老爸老妈了？”

杜鹃跑上来挽住她爸的脖子神情飘荡嘻嘻笑着说：“爸，你们猜猜，我和小龙这两天干了些什么？你们猜不着吧！我告诉你们，我们把大龙潭村一万多亩麦地租用的事落实了。”“真的！”杜鹃她爸在十分惊讶中继而流露出喜悦的目光。杜鹃得意扬扬地说：“不是真的，难道我还跟你们说《聊斋》﹑《封神榜》的神话！”杜鹃她爸极为高兴，笑哈哈地说：“我请你们外面好好搓一顿，祝贺祝贺。”

杜鹃又缠着她爸说：“爸，现在关键就是资金到不到位了。村民说合同不签，租金不给，麦地是不给使用的。”    

杜鹃她爸略加思考，微笑着说：“当然了，那麦地是村民的命根子，把麦地收了钱不到位，叫恁家咋个活。小龙，我先拿出两千万作为启动资金好不好？”

“爸，这点钱咋个会够，你不会耍赖吧。我不是跟你说好了，小龙的事就是我家的事吗？”杜鹃感到这资金缺口太大，着急地说。

杜鹃她爸看着心爱的女儿，想操心做事了，嘿嘿地笑着说：“杜鹃，爸出这点仅仅是添补着用，我不是跟你干爸说好了吗？大头得他扛着。”

小龙流露感激的目光，急忙说：“伯父，这钱妥能您莫拿了，统统给陈总出算了。”看着神情慌张的小龙，杜鹃她爸笑着说：“你还怀疑我们昆明云天建筑有限公司资金不雄厚？我说过我的投入仅是点添补，如果陈总哪里投入不够，我可以再添补嘛。”小龙诚惶诚恐，急忙解释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陈总是与我们有着公司+基地+农户种植玫瑰的直接合作关系，他出钱是理所当然，可伯父您出钱有点不合适……”

杜鹃看小龙不知其中奥妙，站出来指责道：“小龙，你傻不傻呀。我爸和陈总是打的干亲家，也是铁哥们，我的干爸陈总投资和我们合伙，都是我爸说服我干爸陈总的。他们咋个投资肯定私下早商量好了。你傻不啦叽来分彼此。我爸的钱，以后我们苦了会统统还给他不就行了吗？”

杜鹃她妈被女儿杜鹃逗乐了，笑着说：“傻女儿，苦，你们拿什么苦？愣头愣脑的，竟说傻话。”杜鹃她妈瞅着杜鹃，爱抚地说：“是的，家里的钱最终都是你们的，但要懂得珍惜。不能张口闭口说那些财大气粗的话。”杜鹃被母亲训得面红耳赤，悄悄的。

杜鹃她妈望着小龙充满爱意地说：“我看小龙这孩子，虽然在我们面前话不多，但我几次看下来，这孩子有他的见识，对人对事也诚心诚意的，我喜欢！”

杜鹃看着母亲十分赞赏小龙，心里不但不恼火反而像吃着蜂蜜那样甜，满面笑容地拉住她爸说：“爸，妈只会夸讲小龙，就说我不行。不过，爸，小龙是我给你们找的女婿，不错吧？”杜鹃她爸疼爱地用弯曲的食指在杜鹃鼻尖上刮了一下，大声笑着说：“你这闺女就会耍嘴皮子。”杜鹃撒娇说：“爸，你不是要请大家吃饭吗？就着把干爸陈总请来，一起商量商量嘛。”杜鹃她爸笑声爽朗地说：“好，听闺女的。”

滇池碧波荡漾。滇池边，一家四星级的酒店格外美丽壮观。昆明天达食用玫瑰种植有限公司的陈总私驾着宝马越野车有请而来。在宽大的红玫瑰大包房里，杜鹃她爸这位在昆明挂得上号的昆明云天建筑有限公司的杜总和昆明天达食用玫瑰种植有限公司的陈总，情趣相投，一见就相互恭维，亲家长亲家短的，说笑声不断。小龙和杜鹃为杜鹃她爸和她干爸陈总忙前忙后,不是为他们沏杯茶就是递上一根香烟。

陈总看着机智聪慧的小龙，满心欢喜地笑着说：“亲家啊，我看干女儿杜鹃找的小龙不错，小龙不仅长有周润发的帅气和机灵，而且这小伙看上去本分靠得住，以后有发展前途。”杜总的话像春雨润心，杜鹃她爸和颜悦色，开心地笑着说：“亲家，小龙真不错，这两天他和杜鹃在大龙潭村已把大龙潭村一万多亩麦地弄到手了，这下只等你投资支付村民的租用土地费了。”“真的！有这么快？”陈总十分惊讶。

看着陈总十分惊奇的眼神，小龙深表歉意地说：“陈总，不好意思。本来从村里一到昆明就去你那儿汇报，杜鹃硬要说晚上拉上她爸一起去找你。”

陈总瞟了一眼杜鹃她爸，笑笑，表示谅解了。

他们走上酒席一落座，杜鹃她爸突然抬起斟满五粮液的酒杯，望着陈总，喜气洋洋地说：“亲家，我闺女杜鹃是你的干女儿吧？而小龙是我未来的女婿，也是你未来的干女婿。你说他们的事给是我两亲家的事？”陈总一下被搞懵了，傻眼了，犯迷惑地说：“亲家，你跟我就莫绕了，有话直说？”

杜鹃她爸卖关子说：“亲家，想听真话是吧？我们把这杯酒的酒干了在说。”两人抬起酒杯“咕咚”地把酒杯里的酒喝完了。

杜鹃她爸冲着酒兴，心情激荡地说：“亲家，到大龙潭村种玫瑰花是你的基地，你是大老板，也是大股东。种玫瑰盈利了你占六成，而小龙和杜鹃只占四成。我只作为是杜鹃她爸，我替杜鹃和小龙投资参千万元作为启动资金。而你少不了投六千七千万吧？”

陈总两眼凝望杜鹃她爸，想到这多年是杜鹃她爸像亲大哥样的关心照顾自己，使自己企业才发展壮大起来，陈总怀着一颗感恩之心，感激地说：“亲家，听你的。没你就没我的今天。再说大龙潭村我已下去过两次了，小龙杜鹃我们坐下来也扯过几次，我们的合同协议书一签，我的七千万投资立马拨付。”

小龙和杜鹃在两位长辈面前，只能洗耳恭听，在触及一些关键点上，他们也只能挤眉弄眼。

开车返家的途中，杜鹃突然问她爸，说：“爸，将才你在干爸面前咋个扯谎，你跟我们说你先投资两千万元，咋个跟我干爸说你要投资三千万呢？”杜鹃她爸略沉思了一下，笑声不断地说：“闺女，不懂了吧？我不恁个说你干爸会爽快拿出七千万。这叫什么来着？兵不厌诈！” 继而杜鹃她爸又笑声朗朗地说：“小龙杜鹃啊，生意场上学问大着呢？你们以后得好好学学？”

“爸，姜是老的辣，以后慢慢跟你学吧，这下我跟小龙要去翠湖公园里逛逛去了。”半路上杜鹃提出下车了。

小龙和杜鹃手挽手走过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昆明大街，来到昆明翠湖公园，他们沿着公园里的小桥﹑走廊﹑凉亭穿行，找了个曾经经常来过的稍微隐蔽的草坪坐下。杜鹃自然而然的习惯性的躺进小龙宽大温暖的怀抱里。

寂静的翠湖公园，静静享受爱情甜蜜的杜鹃，回首往事，说：“四年的大学转眼即逝了。你还记得读大二时那个晚上吗？我们就在这个草坪上，你根本不顾我的感受，死死地抱住我，就夺去了我的初吻了。”小龙不依不饶嘿嘿地笑着说：“你还好意思说呢？当时你把搂抱了几乎要窒息了，还把我狠狠掀翻在地，整个人压在我身上。”俩人竟然打情骂俏，嘻嘻哈哈追逐起来了。

忽然，站在柏松树下的杜鹃，定眼端祥小龙，显得极为认真地说：“我们在云南农业大学读了四年的书，本想毕业后我们选个地方考个公务员，俩人有个工作单位，尔后结婚生子，一小家享受天轮之乐多好。没想那次你来我家不经意提到大龙潭村有红色的麦地，如果用来种玫瑰多好。我爸真来了兴趣，硬把我们给卷进去了。”“我倒不咋个，我本身就是从大龙潭村走出来的农民的儿子，回乡做这件事我认为好。只是你，如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你怕我拖累你？”“不是？我想你家条件那么好，你在昆明找个工作，或是以后继承你家业，那种幸福日子多少人羡慕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不是没有听见我爸说，既然我俩相好了，小龙你回去种玫瑰，我也得跟你去。”“不见得吧，我想伯父是想试试你？”“咋个不见得了，这不仅是我爸的意思，连我干爸陈总也和我爸一个鼻孔出气了……”小龙含情脉脉地看着杜鹃，挽着杜鹃缓缓走在翠湖公园上。

四

小龙从昆明回到大龙潭村，太阳快要落山了。灿烂的晚霞染红一片片山林，牧归的一群群牛羊在飘扬“叮叮当当”的铃声中扬蹄向着村庄奔去。小龙看着故乡如胭似霞夕阳晚钟的情景，想到十多年前没去昆明读大学时，不管小时在乡村读小学，抑或是随后到县城读高中，每个星期回来，在这山坡上，绚烂的夕阳下，看着老人在山岭间扬鞭放牧，村民在麦地里劳作，那一幅幅场景像放电影一样走进脑海，小龙竟然心情激荡了。

晚饭小龙邀请了许村长。小龙的母亲为招待好许村长，杀了一只土鸡炖了，外加凉拌一大碗从山里刚采来的香椿，和一大碗白里透红的腊肉，以及一大碗用糊辣椒打着蘸水的绿油油的苦菜。许村长吃着小龙的母亲精心准备的一桌香甜可口的饭菜，十分关切地询问：“小龙，你去昆明和陈总接洽得怎么样？事都有着落了吗？”许村长盯着小龙放着贪婪的目光说:“我家的那片麦地在全村可是最大最好的，你们给的租金得好好考虑啊？”小龙的父亲求之不得，赶紧帮腔说：“当然了，他叔，你家的麦地租金不多给咋个能行？”小龙心领神会，笑着说：“叔，你是村长，我们能不能把全村的麦地租过来种好玫瑰花，就是你一句话？这我懂……”小龙会意地笑笑。许村长像得到了一种满足，竟然开怀大笑说：“侄子读书多，脑瓜子好用。”

小龙想这时得把在昆明和陈总商洽的事摊牌了，趁机说：“叔，我和陈总决定了，村民的土地我们租用20年，现目前几年我们按每年每亩1200元的租金支付，以后还可以水涨船高，至于我们返聘村民种植食用玫瑰，我们按每人每月支付2600元的工资。”许村长一听傻眼了，像天上掉下个馅饼那样乐意不得，心儿欢喜得像鲤鱼跳龙门，心花怒放地连忙说：“太好了,太好了,大龙潭村村民这下是糠箩箩跳进米箩箩了。”

小龙的父亲想许村长是依靠，又一再讨好他说：“小龙，大家都有钱赚了，你叔许村长不能跟我们一样吧？”小龙看着父亲诚恳而渴望的眼神，心有灵犀地笑着说：“我和陈总也商量好了，请许村长来帮我们搞管理，每个月发工资6000元。”许村长有着一下抱着个金娃娃的喜出望外，大声笑着说：“好，侄儿爽快。你以后需要着叔的地方尽管说，叔一定尽犬马之劳。”

          五

村上的麦子开始收割了，小龙晓得这时得把租用麦地的钱打到农户的账户上，不然会夜长梦多，惹出什么麻烦事？

天有不测风云，小龙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村民瞅准他上昆明和许村长进县城开政协会的机会，抢抓那么三四天，不分白天黑夜的接连收麦﹑犁地﹑播种包谷。生产速度之飞快，进展之迅猛，像山里放野火那样触目惊心。

 从昆明赶回来的小龙和杜鹃，站在狼藉一片的红色麦地上，触目皆是横七竖八种满包谷的麦地，像一片片刀子割着心一样疼痛。想到麦地收麦过后就种植食用玫瑰了，这是有意跟他们作乱啊。小龙竟然伤心落泪了。

看着小龙哭了，杜鹃更加恼火，义愤填膺地说：“ 走，回昆明去。我们不来搞投资，他们闹他们的去，这叫活人还怕尿憋死不成。”

一阵伤心过后，渐渐冷静下来的小龙摇摇头说：“算了，闹事的毕竟是少数。我是这个村的人，这下放手不干了，对不起养育我的家乡父老。”

杜鹃在火气头上，还想说什么？被小龙制止了。

傍晚，晚霞把大龙潭村涂抹得流光溢彩。村大喇叭突然响了，大声播放宋祖英唱的《辣妹子》歌曲后，许村长在大喇叭里大吼：“大家听好了，吃过晚饭八点钟准时到村会议室召开村民大会，如果不来的户数以后上级有什么照顾就没得了。”

这也许是许村长在广播里的那句“不来参会的上级有照顾就不给了”很有威慑力，夜幕才落下还不到八点钟，村民就把村会议室挤满了。在几盏明亮的节能灯照耀下，许村长目光如炬，激情燃烧地大声说：“首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两天在城里开政协会，我把小龙回村租用麦地种植食用玫瑰作为政协提案提了出来，讨论时县上领导非常高兴，说我们大龙潭村把麦地盘活了，引凤筑巢，把麦地换来富民的金银财宝，这在全县带了一个好头。”说到动情处，许村长习惯地用火机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一口吐出烟子，随着烟雾慢慢飘落，他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紧锁眉头，怒不可遏说：“你们真能行啊，趁我们出去几天，你们就趁火打劫，把麦地又播种上包谷，这是想抢人啊？”

突然，人群中“癞皮狗”跳了出来，狂妄地说：“我们这不叫抢人，现在不是搞扶贫攻坚吗？我们贫困了，我们种下包谷他们又多给补偿，这也帮我们脱贫致富嘛？”会场一片哗然。村民七嘴八舌嚷开了。许村长大声喝道：“‘癞皮狗’，你这是在吓胡闹？小龙他们的钱是山里的树叶子到处好扯呀？你们这样做是坑人害人。”“癞皮狗”得寸进尺，蛊惑人心，大肆暄闹：“小龙没得钱，陈总有钱，他们要用我们祖宗留下来的麦地，这等于要革了我们的命，多给点补偿也是理所应当。”

许村长看着经常会耍坑蒙拐骗手段的“癞皮狗”，毫不客气地厉声道：“‘癞皮狗’，村里给你好处还少吗？给你的扶贫款被你用来打酒喝了。给你在多的钱也没用，你就像一副猪大肠扶得起来吗？”众人笑了。“癞皮狗”羞得低头不语。许村长打动人心地说:“钱谁不想多要？但要了心里踏实，坦然。你们不好好想想小龙是我们大龙潭村的娃娃，他回来种玫瑰是多么的不容易，我们不但不关爱他，支持他，反而在麦地种下包谷来威胁制裁于他，想多捞一笔昧着良心的钱，这不是在做缺德事吗？”许村长的话很有震慑力，会场鸦雀无声了。

小龙缓缓地坦然地走上会场主席台，深深地鞠躬，情至意尽，豪爽地说：“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因口袋里没有钱，穷怕了，我回来种玫瑰，就是和大家刨出穷根根，栽上富贵树。最近两天我到昆明跟陈总和杜鹃她爸商量好了，先投入资金九千多万元，作为支付给大家麦地租用费和反聘大家种玫瑰发的工资。现在我们刚开头，困难不少，等以后效益好了，我们会好好补偿大家。”

许村长像热血冲顶，满腔怒火地吼道：“你们瞧瞧，瞧瞧，小龙是多好的娃娃，他为大龙潭村操那么多心，为我们引进那么多的资金。我们有的人想趁机敲竹杆，惹是生非，我看这样的人良心被狗吃了。”

许村长言之凿凿。“癞皮狗”侧耳凝神，更加羞愧了，两眼凝视着小龙忏悔地说：“你别怪我目光短浅，做了对不起你。那麦地上种下的包谷我立马全部毁了，一分钱不要你的。从今以后你们如果要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一定做好。”“癞皮狗”的这幅热心肠，其他做错事的村民也表示悔改了。

小龙和杜鹃回到家，看表已是夜深11点多了。杜鹃仍然揣着会场事件，意犹未尽地说：“今晚这会开得太好了，就像下了一场及时雨，不然工作很难推进。”

小龙嘿嘿地笑着说：“是啊，我们得感谢许村长帮了大忙，不然我们随后跟村民签订租用麦地的合同很麻烦。”

“叮铃铃。”突然小龙的手机响了。小龙一看是许村长的电话，感概道：“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他迅速接通电话，“喂，许村长吗？”电话那端的许村长高兴地说：“小龙，叔今晚在会场上表现得咋样？你还满意吧？”小龙赶紧说：“当然满意了，谢谢叔！”“谢谢，你们得来点实际的啊？”“会的，叔，我们咋个会忘了你呢？”小龙挂掉电话，默不作语，凝思着。杜鹃却心湖难静，感触地说：“我说过许村长这人难以捉摸，就像六月天忽而阴忽而晴……”小龙神情自若地说：“他不就是要捞好处吗？以后我们多给他就是了。”

六

麦地里的麦子收割过后，满地的麦茬火红色一片。

蔚蓝天空，艳阳高照，一块麦地上，成千村民相聚这里，参加大龙潭村麦地租用签订合同现场会。沐浴灿烂的阳光，村民齐刷刷的目光投向主席台上的小龙和陈总身上，一张张脸上有焦虑，也有坦然。许村长看着小龙从容淡定的样子，笑着安慰说：“这时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麦地转眼之间就租给你们种玫瑰，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舍。”  

小龙笑着点点头，敬重地看看陈总，热情洋溢地说：“今天我们有幸请到大投资商大股东陈总来到现场和大家见面，这证明了陈总对我们大龙潭村是非常的关心。等下我们租用麦地的租金一一兑现给大家，让大家放心，吃个定心丸，这要感谢我们陈总对大家的深情厚爱。”

陈总笑笑，满心欢喜说：“ 各位父老乡亲，我今天来就是要兑现承诺，公证处和银行的同志我们都请来了，也就是说我们双方签订合同经公证是生法律效果的，合同签了公证了马上就把租金打在你们账户上。”村民激动了竟然报以热烈的掌声。陈总看着村民热情高涨，百感交集地说：“大家知道，我在昆明成立了种植玫瑰花的总公司，在云南有好几处有我的分公司，大龙潭村是其中之一。我们公司+基地+农户种植玫瑰，很具体，很明确，只有我们同心协力，苦干实干，我保证以后我们每一个人的钱包都会鼓鼓的。”

像被春雨滋润的许村长，难以抑制心中的激情，声如洪钟地说：“大龙潭村从今以后就要刨除贫穷的苦根根了，我们得感谢陈总小龙和杜鹃的恩情。”情绪稍稳定，许村长接着又说：“这下我代表大家表个态，以后如果哪个做了对不住他们的事，就是我们大龙潭村的罪人。”

陈总被感动了，非常感激地说：“许村长，谢谢！你就是我们的大功臣啊！”

许村长像灌满蜂蜜似的甜笑说：“陈总，我做的是一点小事，不咋个不咋个。”

杜鹃微微笑笑，瞟了瞟小龙，示意他该马上进入正题了。小龙心领神会，急着就把县司法局公正处的两位同志请到会场主席台，慎重其事说：“大家轮着来，我们和大家白纸落黑字签订土地租用和租金发放的合同书。签订合同期限20年，20年到了再续签。返聘大家打工合同另签。”村民纷纷响应，场面十分感人。

“癞皮狗”欢喜地在合同书上签字按下红色手印，看着自家麦地租用金70多万元，竟然激动不已，望着陈总小龙和杜鹃情到深处说：“几位活菩萨，财神爷！我们做梦都想不到啊，这像天上掉下馅饼来了。谢谢！谢谢你们了！”“癞皮狗”扑通跪地三叩首。陈总小龙和杜鹃都吓傻了。

七

 红色麦地瞬间变样了，以往粗放性耕种模式彻底颠覆了。小龙从县城里找来十多辆大型耕地机和推土机。“轰轰隆隆” 耕地机和推土机开垦麦地的声音回荡山谷，活像巨兽的耕地机和推土机，不出半月就把一万多亩红色的麦地啃平了 。新耕深透的茫茫无际的红色麦地，在灿烂阳光照耀下，像流动如浪卷般的红色绸缎，那么耀眼，那么动人。

大龙潭上千村民像唱革命新曲一样，置换了角色，他们从昔日种麦人，转眼变成了在自己麦地上帮老板种玫瑰的打工一族。揣着大兜的麦地租金，又在自己的麦地上挣到另一份工资，村民们有说不出的高兴。他们在火红的阳光下，在麦地上挥汗如雨，手中舞动银锄，不停的理墒、打塘，宛若在红色麦地翻开新的书页，书写金色的诗行。为增加种玫瑰的肥力，村民们还主动把积了用于原来想种植包谷用的农家肥，从家中用牛车马车拉来放入红色麦地之中。小龙看着此情此景感动不已了。

麦地弄平实了，种塘也打好了，只差种苗来播种了。小龙急忙跑到昆明找陈总商量，用十多辆东风牌大卡车，从昆明安宁也就是陈总的另一个食用玫瑰种植基地拉来食用玫瑰苗。

村民看着有如过去种的烟苗那般大小的玫瑰苗，欢喜得像自己的宝贝那样疼爱，小心翼翼从车上搬下来，慢慢的把它们移到红色的麦地上，科学合理的一株株一排排种下，随后打开在麦地上接通水管的滴灌灌溉。不出半月，一万多亩食用玫瑰全部栽种结束。那星星点点泛绿玫瑰苗，像革命种苗一样爬满了麦地，生发出了一副美丽动人的乡村田园风光。

八

在种植玫瑰的麦地边上，小龙和杜鹃在杜鹃她爸和陈总的支持下，又投资一千三百多万元新建大龙潭村食用玫瑰种植基地办公大楼。办公大楼落成这天，当地县长县委书记乡党委乡政府大大小小的官员，和陈总以及杜鹃她妈，一同前来祝贺。

看着青山绿水间矗立一栋崭新漂亮熠熠生辉的办公楼， 高楼又在一望无际流淌着绿色玫瑰的辉映里，显得那么耀眼,那么绚烂多彩，而富有生机勃勃。大家喜笑颜开，都认为这是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尤其杜鹃她妈看着这片茫茫无际赏心悦目美丽如画的绿色玫瑰园，凝眼聚神望着心有成就感的陈总，嫣然一笑，感慨道：“这是个既可以旅游观光又可以赚大钱的好地方，我来到这里就不想回昆明了！”

陈总看着杜鹃她妈如此沉醉，嘿嘿笑着说：“亲家，这是你女儿杜鹃和你未来女婿小龙的地方，也你的家，以后你想来就来想在就在啊。”“哟，哟。好像杜鹃就不是你的干女儿，小龙也不是你未来的干女婿了。你这是不把我们当一家人看？”“是是。亲家，我口出有误。”陈总和杜鹃她妈会心地笑了。

忽然，陈总跟杜鹃她妈提起，说：“亲家，这新楼房有了，杜鹃和小龙可以领证结婚了，这样他们更好地工作生活在一起。”杜鹃她妈眯笑着，坦露地说：“我跟他们提过几次了，他们都说等玫瑰花种好了在结婚。”

播下的玫瑰苗有足够的肥力和水分，成活率几乎达百分之百，成长的速度也很快。没些日子，滋溜溜地往上长的玫瑰，宛若像英姿飒爽的“女兵”，把整个红色的麦地抢占给铺满了。绿茵茵的玫瑰叶片间，一朵朵水灵灵鲜红鲜红的红色玫瑰花慢慢探出头来，神秘地窥视着这个世界，这种诗情画意的美景足令人陶醉，浮想联翩。

杜鹃和小龙整天在玫瑰花园中，看着爬满一树树如胭脂红的玫瑰花朵争先恐后绽放着。杜鹃心花怒放，喜笑盈盈地说：“这玫瑰花开得又肥又大，又鲜又艳，我看比山茶花还美丽动人。”

小龙看着杜鹃怀有“她笑在花丛中”的蜜意，神情激荡地说：“这头水花过10多天就可以采摘了，我跟陈总说了，花采了就直接送往昆明去，陈总早和几家生产玫瑰鲜花饼的公司签订好合同了。价格不低，有多少他们要多少？”

“我干爸陈总真厉害，他情商智商都很高，有他保驾护航，我们不愁花的销路，也不愁赚不到钱。”

“你说你干爸厉害，我认为你爸才厉害。我看你干爸对你爸都是言听计从。”

“这倒是，我干爸来大龙潭村投资种玫瑰都是我爸给他出的主意。”杜鹃望着小龙甜蜜地笑了。

九

红色玫瑰花像燃烧的火焰铺天盖地而来，在这美不胜收的玫瑰园里，穿红着绿的村民挂着采花的篮子，像一群群飞舞的小蜜蜂，在繁花间勤劳的来回穿梭。在小龙的一声令下开始采花了。村民们看着这如鲜血流淌的玫瑰花，有的竟然傻愣着无从下手。小龙被他们的惊奇与敬畏而荡出了笑意，大声说：“你们放心放胆采吧，采了要过称的，多采的多付工钱。”看着这些可爱的村民，杜鹃竟然歌舞起来，唱：“玫瑰，玫瑰我爱你……”歌曲。

杜鹃激情的歌舞竟然撩拨了村民多采玫瑰的欲望，他们幸福甜蜜笑着摘下一朵朵水灵灵的玫瑰花，装进挂在身上花篮里。不出两个小时，他们就把花篮采了装得满满的，跟着到收花的站点排队过秤。小龙笑着当场就把村民采花的工钱兑付了。

10多天下来，小龙盘算了一下，一万多亩玫瑰花，头水花采收就有六十多万公斤,按市场价格每公斤五十元计算, 头水花就可以收入三千多万元。杜鹃她爸知道了，竟然亲自打电话给小龙报喜。陈总是专门请小龙和杜鹃回昆明滇池边那家大酒楼吃了顿海鲜。

初战告捷，小龙和杜鹃在玫瑰园高兴地盘算着第二回花采摘多少公斤,又产生多少经济效益。可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接下来连续几天几夜的倾盆大雨，特大山洪暴发，一万多亩玫瑰地上的防洪土堤瞬间崩溃，齐头齐岸的洪水滚滚奔涌而下，霎时间相对低凹的一千多亩玫瑰变成一片汪洋大海。

伫立在岸上的小龙和杜鹃，望着活生生的红色玫瑰瞬时被洪水吞噬了。杜鹃当场伤心大哭。小龙潸然泪下。村民纷纷跑来下跪，痛哭着祈祷：“老天爷啊！你咋个能这样无情呢？快睁睁眼吧。”有泪不轻弹的小龙的父亲仰天哭泣。

小龙的母亲则当场气了昏倒。渐渐醒来的小龙的母亲，神情意乱，喃喃细语：“小龙啊，你被麦地上的血鬼撞磕着了，你背时倒大霉了。怪我，都怪我！我为你应该提前烧香拜佛啊！”小龙的母亲情绪激动，突然心脏病复发，一阵咳嗽吐血不止。小龙哭着想叫车把母亲送往医院抢救，被母亲阻止了。小龙的父亲紧紧抱着小龙的母亲，声泪俱下：“娃他妈，你可要挺住啊！龙儿刚要出头，你不能倒下就走。”小龙的母亲如水柱一样的血仍然从嘴里吐出来，她两眼依然闪放光芒，一手拉着小龙一手拉着杜鹃，依依不舍地说：“龙儿，闺女，我就要走了，到那边我会叫麦地血鬼不要再来撞磕了，让你们好好种玫瑰。只是，只是……”小龙的母亲想说什么，但话被喉咙的血块堵住了。小龙抱着突然病逝的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妈妈，您不能走啊！不能走啊！”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纷纷落泪。

小龙的母亲突然离世，杜鹃看着小龙一夜间消瘦苍老了许多，几乎不成个人样了，杜鹃难过地望着小龙心疼地劝道他，安慰他。小龙万般痛苦，眼泪丝丝，百思不得其解，说：“这难道我回乡发展种植食用玫瑰错了，是我害死了妈妈，我是罪人，我是凶手。”看着陷入深深痛苦之中的小龙，杜鹃哭着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不是的，不是的。”两人相拥而泣了。

小龙的母亲被抬了下葬在那块红色的麦地上。在送葬小龙的母亲的时候，杜鹃她爸突然来了，他戴着一副墨色眼镜跟随送葬的队伍里，这被杜鹃发现了，杜鹃想上去打招呼，被她爸制止了。

按村里的习俗，下葬时，要打开棺材让亲人看最后一眼走了的人。突然，杜鹃她爸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摘下墨色眼镜，“扑通”跪在小龙的母亲棺材前，声泪俱下，说：“嫂子，我来迟了，没能看最后一眼你就了。”在场的惊呆了。杜鹃她爸突然从天而降，众人给吓着了。杜鹃赶紧上去想把她爸拉起来，被她爸喝住了，杜鹃她爸痛彻心扉地说：“杜鹃，你大妈救过我的命，是我家的恩人啊。”杜鹃她爸一下也被小龙的父亲认出来了，小龙的父亲赶紧上来泣不成声地说：“小杜兄弟！——”杜鹃她爸泪眼婆娑，望着小龙的父亲，深情思念地说：“大哥，嫂子就这样匆匆离开了……”

十

这一晚大龙潭村像是灌浆的饱米给抽空了一样，村里空落落的，一点声响都没，静得像墨纸一张。因为家家都想到“辟邪”，按照村里的风俗只要白天不管哪家老人下葬了，当天晚上人人都得守住不得随意串门，家家关门闭户，连自家的狗都得拉回去关好了。

小龙和他的父亲以及杜鹃和她爸，也早早回到小龙家的老屋里，门栓上得死死的。沉浸在悲伤中的小龙的父亲，痛苦不堪地说：“小龙他妈苦了一辈子，刚要享小龙他们的福，她就不要我们走了……”小龙的父亲的话，宛若久久平静的湖面投掷一块大石头，瞬间卷起层层浪花。

杜鹃她爸抑制不住情绪，愧疚不已地说：“大哥，最对不起嫂子的就是我啊。”

仍然如坠入云雾的小龙和杜鹃，再次听到杜鹃她爸对小龙的母亲的忏悔，心若刀戳那样疼痛。

杜鹃想知道个究竟，解开这个谜团，急切地问：“爸，你今天玩的是那一出啊？大妈突然走了，我们大家都难过，可您一声对不起又一声对不起，我们都搞懵了。”

杜鹃她爸环视着这间熟悉而温暖土木结构的瓦房，屋中摆放的物什与30多年前在这家中生活的场景一模一样，一股暖流顿时涌上心扉，十分怀念地说：“杜鹃，爸爸在这屋和你大爹大妈住了整四年。”

“什么？爸！您在这木屋住过？”杜鹃像突然听到晴天的春雷，十分惊讶。

杜鹃她爸则泰然自若，想到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日子，幽幽地说：“没错。70年文化大革命的时候，爸爸作为昆明一家工厂的职工子女下放到大龙潭村当知青。刚来时在村长家住了一年，随后村长又把我安排住你大爹大妈家，和你大爹大妈同吃同住同劳动又是四年。”

“爸，你当过知青？你可从没有跟我们说过啊？”杜鹃又一愣眼，急忙又想问个究竟。

想起知青生活，杜鹃她爸感到就像伤口上洒盐那般疼痛，不堪回首地说：“那段历史很惨，想起来很造孽，我不想跟任何人提及，只想把它深埋心底。不想你大妈突然一走，我不讲出来对你过世的大妈不公平啊。”

一直眼含泪水的小龙，痛彻心扉地说：“伯父，我妈在世的时候跟我们说过，你是个大好人，要谢谢你帮我回村种植玫瑰花。我妈要是知道她走了你来送送她，她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小龙又失声痛哭了。

杜鹃她爸泪水再也噙不住了，泪水簌簌滴落说：“小龙，可我来迟了啊，自从30年前分开后，我一直没回来看看你妈，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显然杜鹃她爸情绪失控了。

小龙的父亲看着杜鹃她爸伤心不已，吓了赶紧安慰说：

“小杜兄弟，莫提了，过都过了。”

“大哥，我能忘吗？那时村里粮少，分到家里的粮吃几个月就没了。我几天没吃饭了，饿了病了的我昏迷不醒，是你跑进山采回草药煨了我吃，嫂子又跑遍全村东家借西家找，拼凑了一碗麦面做了一碗麦面汤，让我吃了，我才活下了这条命，可你们饿了昏倒差点也没命了啊……”杜鹃她爸如数家珍，把收藏在岁月深处的东西突然捧了出来，杜鹃为之震惊而感动了。

“爸，不可能吧？一个村一碗麦面都难找？”杜鹃感觉她爸今天就是一个秘团，她爸说出一个接一个前所未闻的东西，弄得她懵懵懂懂，像傻了一样。

小龙的父亲想忙着站出来解释，被杜鹃她爸摇手示意阻拦了。

杜鹃她爸看着长在美好时代过着幸福生活的杜鹃，想想那曾经走过的艰苦岁月，像打翻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涌上心头，又不堪回首地说：“那是些闹饥荒的岁月，年年的干旱，地里的麦子种了有一半的收入就不错了，甚至有的地块颗粒无收。要想吃一顿纯的玉米饭麦疙瘩，非等到逢年过节。平时大家吃的几乎是山里采的山茅野菜。我好在遇上你好心的大爹大妈，他们都是把最好的省给我吃。尤其你大妈，她说我是昆明大城市来，不能让我受冻挨饿，有你大妈的特别照顾，我在下乡知青的人当中吃穿是最好的……”杜鹃她爸极度悲伤，话噎住了。

“爸，大爹大妈对你那样好，你应早来看望他们了啊，咋个要等大妈走了你才来？”杜鹃感觉她爸有点过分了，遇上这么好的人家应早来报恩啊。

杜鹃她爸看着痛苦不堪的女儿杜鹃，于心不忍，便把多年守口如瓶的话又给掏出来了，说：“爸没来是答应过你大爹大妈的承诺啊，在我离开大龙潭村转回昆明的时候，哭着说等我好过了就回来报恩情，可你大爹大妈却说他们不要什么报恩，只要我过得好好的他们就高兴了……”杜鹃她爸几度哽咽了。

杜鹃看着昔日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父亲，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曲折离奇催人泪下的东西，她觉得她爸真了不起，佩服之至地说：“爸，没想到你心里藏着那么多东西，这都是我家的宝，我会永远记住的。”

杜鹃她爸看着懂事的女儿杜鹃，仍然想着小龙病逝的母亲，愧疚不已地说：“杜鹃，爸很难过，你大妈要走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这是爸的最大伤痛。”

小龙看着又陷入深深忏悔中的杜鹃她爸，慢慢抬起痛失母亲的泪眼，真切地说：“伯父，请您不要自责了，您已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妈在那边也想得到的……”

这夜很漫长，杜鹃她爸久久环视着这间曾经住过3年的土木结构的老瓦房，感觉十分寂静空落落的，昔日大嫂的音容笑貌，又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他眼前。不知不觉，杜鹃她爸的眼眶又湿润了。

几天过后，小龙为下葬的母亲尽了孝后，他和杜鹃带着村民又大战在玫瑰园上，他们拿着杜鹃她爸的200万元和杜鹃她干爸陈总的500万元，用700多万元，找车拉来岩石、水泥、沙子，以及找来泥水匠和小工，在种植玫瑰的麦地上方建几道防灾防涝坚不可摧的牢固大堤。

在被洪水冲毁的玫瑰地里，许村长带来村民冒着烈日炎炎，挥洒着汗水不是为玫瑰园清淤，就是为玫瑰园除草，尽心尽力为洪水污染的玫瑰花梳妆打扮。

         十一

又一个冬去春来。深春的大龙潭村种植的食用玫瑰出奇的美好，一万多亩食用玫瑰长势喜人，那大片大片长得挨挨挤挤稠稠浓浓绿色玫瑰叶上，又绽放着一朵朵如火似霞的玫瑰花。在微风的吹拂里，这些生机盎然的玫瑰宛若涌动着绿色的波涛，一浪一浪奔来眼底又飘荡至远方。

伫立在玫瑰地边新建的“大龙潭村大酒楼”前的杜鹃她爸和陈总，极目远眺茫茫无际的红色玫瑰，像一块巨大水灵灵的红色绸缎，上面来回穿梭四面八方涌来的游客，有的参与采花比赛，有的抱着相机抓拍玫瑰美景。看着这撩拨于情滋润于心的动人场面，杜鹃她爸和陈总两人脸上荣光笑了。

杜鹃她爸抑制不住情绪，十分激动地说：“亲家，看来到这里种玫瑰路走对了，可不像你当时说的来这穷山僻壤的大龙潭村难有奔头，你看现在花长势这么好，估计今年花的收入会有八九千万。还有就是这万亩红玫瑰竟然成了旅游观光的风景线，这难以用钱来衡量的。”

看着杜鹃她爸一副胜利者的模样，陈总一股幸福的暖流涌上心头，喜上眉梢地说：“当时你叫我投资几千万来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心确实有点儿虚，但仗于你亲家的面子我又不得不听你的，这下看来亲家你比我有眼光。”

杜鹃她爸嘿嘿笑着说：“你我两人就莫要吹捧了，彼此彼此。今天是大哥的生日，吃中午饭的时候，我们多敬他两杯酒。”

“亲家，我听说了，大哥是你的恩人，既然是你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行，听你的。”陈总顺其自然地笑着说。

中午饭就设在“大龙潭村大酒楼”的一个大包间里。小龙和杜鹃精心准备了一大桌美味佳肴，作为小龙的父亲的生日宴。

生日宴上，小龙的父亲看着这高档次的包房，尤其在杜鹃她爸和陈总两位大老板面前，他像大姑娘上轿第一次那样羞涩与惊慌，再三推辞不敢往正席上坐。杜鹃她爸看着淳朴善良的小龙的父亲，疾步走上去两手搀扶着，嘿嘿笑着亲热地说：“大哥，今天是你的生日，以你为主，你坐上席，我和亲家陈总坐在你的左右。”

“莫，莫。我这个糟老头不能跟你们平起平坐。”

“大哥，我干女儿杜鹃和小龙跟着就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可不要把我们当外人。”陈总看着受宠若惊的小龙的父亲真诚地说。

杜鹃她爸两手拉住小龙的父亲的手，亲密无间地笑着说：“大哥，这酒楼以后是杜鹃和小龙经营，你以后也不用住老房子了，搬来这楼里住，这就是你们的家。”

“这新楼是我们的家。”小龙的父亲流露出疑惑的目光。

杜鹃她爸轻轻的点点头，有如春雨润心暖暖地笑着说：“我来投资建盖起名大龙潭村大酒楼，就是想大龙潭村的嫂子的善良让我获得了第二次生命，我想把这酒楼建了交给你们，对外经营住宿、餐饮一条龙服务……”

“爸，大爹问我为啥起这名，我解释没得你说的全面。”杜鹃笑眯眯地说。

“干女儿，以后可不允许叫大爹了，应叫爸了。”

“是了，干爸，我听你的。”杜鹃又忙着张罗：“小龙，今天是爸的生日，我们一起来祝福爸。”

小龙和杜鹃站到小龙的父亲跟前，双手合一，毕恭毕敬，异口同声地说：“爸爸，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他们又把语气提了起来，欢声笑语说：“祝爸爸生日快乐！——”

小龙的父亲激动得眼眶儿碾动热泪，连声说：“谢谢！谢谢！”

十二

天气格外晴朗，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大龙潭村万亩玫瑰花，红若血，烂若霞，在这仙境般的鲜花海洋中，小龙和杜鹃以及村里的十对新人举行盛大结婚盛典。

随着大音响播放婚礼进行曲，十对新人在小龙和杜鹃的引领下，在大龙潭村民和成千上万游客的簇拥下，他们缓缓迈向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镶嵌的一颗红心的大花环。

婚礼主持人是当地著名的女播音员。当女播音员嗓音甜美地说有请杜鹃她爸上婚礼台讲话，穿着西装革履的杜鹃她爸，从容地迈上婚礼台。杜鹃她爸看着如旗帜般鲜红的茫茫玫瑰园上，上万人的人头攒点，纷纷在注视着自己，杜鹃她爸被这天然的唯美的爱情烂漫景观感动了，十分激动地扯开喉咙放声说：“谢谢，谢谢大家今天来参加这十对新人的婚礼。大家有的还知道我，我叫杜青山，是四十多年从昆明下放来大龙潭村的知青。在这里我和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了五年多。那时大龙潭村很穷，我这个远离亲人的孤儿，村民们并没有把我当外人看，只要有吃的都会分些给我。尤其今天我要提的就是我的女婿小龙他妈，我的好大嫂，当时我饥饿了昏过去了，是大嫂给乡亲们找来麦面给我做了一碗麦汤面，我才活了下来……”杜鹃她爸说到伤感处，竟然喉咙里的话噎住了。上万人感动的掌声雷鸣般响起。杜鹃她爸渐渐冷静下来，声如洪钟地说：“今天好了，我看到大龙潭村刨出了穷根，家家有钱建了楼房，买回了大车小车，我打心里高兴啊！”

突然人群中的许村长站了出来，带头大声喊：“谢谢杜总！”

大家异口同声高呼：“谢谢杜总！谢谢杜总！”

这强大的声音有排山倒海之势，十分震撼。

杜鹃她爸深深地鞠个躬，以表谢意。杜鹃她爸接着就把话筒递给女主持人。女主持人接过话筒，有着央视著名主持人周涛姿容和音色的女主持人，很有磁性的声音让人听了十分舒服，她悦耳动听地说：“将才杜总说了他的故事非常感人，今天除了给十对新人举行隆重的集体婚礼，还要在婚礼现场颁发杜总赞助的，县文联举办的‘一碗麦汤面’征文万元大奖。”女主持人又像放了个大喜炮，瞬间，这玫瑰园像炸开了锅。有的小年轻竟然抑制不住情绪，打起了口哨声。

在欢快的音乐声中，女主持依次念着荣获‘一碗麦汤面’征文一二三等奖的作者上台领奖。杜鹃她爸作为颁奖嘉宾是最后一个为一等奖作者颁的奖。在颁奖结束音乐停的刹那间，不失时机的女主持人，嗓门像喇叭样更放大了，她深长地说：“将才颁发的这些获奖作品已结集出版了。杜总说了，今天在场的人每人发一本，但拿回去要给亲朋好友看，给自己的子女读。”这一消息宣布，欢乐的人群，又像美丽的浪花跌宕起伏了。

同样沉醉于欢乐婚礼现场的陈总，看着杜鹃她爸精心策划的这场新颖别致的集体婚礼，在给人大饱眼福中，像体验了一场灵魂出窍的绿色盛宴，陈总走上去望着杜鹃她爸，十分羡慕地说：“亲家，我真佩服你了。只感到你平时做事稳重，不会乱来。可你今天策划这场婚礼别出心裁，有几大亮点啊？一是十对新人的集体婚礼，大家晓得只有在电视上看到部队才会玩这一套，你却把他们搬到玫瑰园里来了；二是大嫂的一碗麦汤面的恩情，你竟然用征文给作者发奖，还出书发给大家，你这是在弘扬真善美啊！亲家，你是这个……”陈总翘起大拇指直夸。

杜鹃她爸看着陈总流露钦佩的目光，嘿嘿地笑着说：“亲家，你说我可以上光荣榜，可以上电视了。”

“当然了，上电视新闻可以抢头条了！”

“莫莫，莫要吹捧了。今天是杜鹃和小龙的大喜日子，等下宴席上你我亲家两个好好喝几盅庆祝庆祝！”

“行，今天是我干女儿干女婿的结婚庆典，我们当然得好好祝福祝福！”

杜鹃她爸和陈总欢笑着往回走。

婚宴晚餐就设在大龙潭村大酒楼的一楼，非常热闹，小龙和杜鹃和杜鹃她爸妈，以及杜鹃的干爸干妈和小龙的父亲，在酒桌上小聚后，小龙和杜鹃赶紧抬起酒杯，逐桌逐桌给亲朋好友敬酒去了。

晚上进入洞房，一直处于新婚幸福之中的杜鹃忽然想起了小龙的母亲，情悠悠地说：“小龙，如果妈妈在，今天我们的婚礼更圆满了，可她没等到这一天就走了啊。”“妈妈！”小龙轻轻而深情的呼唤，紧紧地搂抱着杜鹃，含情默默地望着杜鹃，眼里辗转着泪花，情绪激动地说：“杜鹃，你知道妈妈在世时怎么说吗？她说你是美丽善良的姑娘，你就像麦地上绽放的玫瑰花！”“玫瑰花，妈妈说我是一朵玫瑰花！”杜鹃情不自禁相拥着小龙幸福地流下了热泪！

十三

 小龙看着在这采花季节里，每天来体验采花乐趣来旅游观光的人，络绎不绝，爬满了玫瑰园。他想到这多年走过来的诸多不容易，万亩玫瑰园翻来覆去的炮制，像万紫千红一派红的美景出现眼前了。他像被春光点燃一样，心情激荡地和一同走上玫瑰园的杜鹃满脸笑容地说：“杜鹃啊，这麦地上种玫瑰从无到有，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想想啊，这十多年来，经历的几多风雨几多坎坷，实现了爸爸当初的想法，种玫瑰我们赚钱了，带富大龙潭村了。”

看着小龙有成就感，杜鹃十分欣慰笑着说：“是啊，这些年我们一路走来酸甜苦辣都尝遍了，虽然经历了数多的风浪，但走向了成功的彼岸，就像哲人说的‘风雨过后必见彩虹’ ……”

看着患难与共的杜鹃，小龙亲密地挽着杜鹃缓缓走在玫瑰园上。突然，小龙抬起头看见园中一个文化长廊中母亲端着一碗麦汤面的画像，他们走近母亲的画像前，默默伫立熟读母亲一碗麦汤面的故事。小龙眼眶红润了，感激地说：“谢谢爸，他精心策划又出钱，把母亲一碗麦汤面的故事点燃了，也弄得鲜活了。”

聆听小龙从心底荡出的心声，杜鹃情悠悠地说：“小龙啊，水有源，树有根，早以前我们蒙在鼓里，不晓得个子丑寅卯，随后才晓得是爸为感谢母亲一碗麦汤面的救命之恩，让我们种出万亩红色玫瑰，带富了一个村……”

小龙嘿嘿地笑着，突然想起头天县委宣传部部长给他打的电话。他思忖地说：“明天省电视台和省报要来采访，我想他们是两种类型，一种是上电视，另一种登报纸。你带着电视台的，我带着报社的，分开了进行采访。”

“不不，这下你是大龙潭村红玫瑰开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了，你抛头露面是理所应该，我还是守守妇道算了。”

看着已有身孕的杜鹃，在默许中的小龙忽然说道：“那我们打个电话给昆明爸爸和干爸，请他们一起来接受采访？”

“算了，我们不是没请过，几次都被他们拒绝了。何况我们已约定了等妈妈三岁忌日他们会来。”

小龙默默点点头，想到没几天就是母亲的三岁忌日了。

第二天天公仍然作美，晴朗的天空若翡翠那样翠绿。轻风吹拂，万亩玫瑰荡起红色巨浪，扎实撩人养眼。上午，小龙带着省电视台到玫瑰园里采了几个镜头，接着就去采访生产鲜花饼车间。

路上，小龙跟省台记者介绍说：“鲜花饼生产加工是今年才新建投产的，是杜鹃她爸杜总投资600千万成为大股东也就是董事长，杜鹃她干爸投资300千万成为二股东也就是副董事长，我投资100千万成为三股东也就是总经理，联合投资建的鲜花饼加工厂。”

一名男记者好奇问：“经济效益如何？”

小龙胸有成竹，毫无隐瞒地说：“生产不到半年时间，订单全国各地都有。每天来生产车间等着要鲜花饼的人满为患。据不完全统计，四五个月时间，这生产总值就达五千多万元。”

鲜花饼生产车间和万亩玫瑰园遥遥相望，很快小龙就带着省台记者走进了鲜花饼生产车间了。只见现代化生产车间气息扑面而来，“轰轰隆隆”多台大型机器转动，近千名身着洁白服装的工人，围着机器忙忙碌碌，来回穿梭。尤其是直接来厂家购买鲜花饼的游客，拉起了长长的一条龙。男女记者心里乐开了花，不失时机地抓拍大、中、小新闻镜头。记者说需要插有同期声采访，小龙安排叫来许村长。

许村长笑呵呵地走上了，对着采访的镜头感激不尽地说：“我没干村长了，小龙总经理给我安排了在这鲜花饼生产车间当副主任。这些年我眼睁睁看着一片麦地换成种玫瑰，玫瑰种好了又建起生产鲜花饼的加工厂，我们大龙潭人富裕了，奔小康了，在感谢党的扶贫政策好，同时也要感谢昆明的杜总和陈总，以及小龙他们的大力扶持……”说到动情处，许村长竟然眼里辗动着泪花了。

一个上午小龙高高兴兴应酬了把省台的记者送走了，下午他接着接待省报记者。同样，小龙把省报两位记者带了往玫瑰园中转一圈，一位省报记者说：“这玫瑰园表象的东西我们会采用的不多，主要是我们想挖了牵出新闻的‘牛鼻子’。”

沿着玫瑰园宽敞明亮的水泥路面走向大龙潭村，到村口，等候多时的村长“癞皮狗”喜笑盈盈地迎上来说：“记者老师，跟你们汇报一下，今天恰逢周末，村里的中小学生都放假回来了，我们每个周末的故事演讲比赛又如期举办了。”

这是个新鲜事，记者叫“癞皮狗”村长赶紧带着去采访。走在村上，恰好中午灿烂的阳光把整个村庄沐浴得妩媚动人。只见一排排整齐划一三层楼高的楼房，一眼望不到边。楼房中间一个个大小花台种满了花草树木，郁郁葱葱。楼房与花草树木的相互映衬，泛出了诗情画意的美景。一位记者抑制不住情绪激动地说：“大龙潭村早退出国家扶贫之列了？”应对能力超强的“癞皮狗”村长，瞅了一眼小龙，微笑着说：“我们得感谢党和政府的扶贫政策好，同时也要感谢小龙总经理他们来我们村种玫瑰，又建起鲜花饼加工厂，带来我们共同走上了富裕之路。前几年大龙潭村在全县就是第一家退出了扶贫之列。”

另一位记者又饶有兴趣地说：“听人说一碗麦汤面的故事影响很大，村上大人小孩人人皆知。”

“癞皮狗”村长笑声爽朗地说：“当然了。这个小龙总经理岳父杜董事长命名的‘一碗麦汤面故事会’办的很成功，在村里那棵老槐树下，来参加故事演讲的不仅本村和周边村子的，远到而来的游客也来参与。讲的故事不局限，爱党爱国爱父母爱亲朋好友的都行，讲得好的当场评了就发奖。”

一进村子要到村子中央那棵老槐树的地方，小龙几乎没吱声，他都是在听或看才上任一年多的“癞皮狗”村长能说会道的介绍。小龙想“癞皮狗”不就是这个村子一面镜子吗？过去有丑的一面，现在有好的一面。小龙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省电视台记者和省报记者采写的新闻播放和发表的速度很快，不出六七天，省电视台记者采写的新闻果然在省电视台地方经济栏目头条播出了，紧跟着省报记者采写的新闻投送北京一家报纸采用了。

小龙看到接连不断传来的好消息，掏出手机就给远在昆明岳父杜董事长打电话，说：“爸爸，我们的新闻省台头条播了，北京一家报纸也发表了！”

电话那端的岳父，非常高兴地哈哈笑着说：“这好啊，证明这些年我们做的得了社会的认可！”岳父接着又说：“只是这些年苦了你和杜鹃了，不过你们都没有辜负我对你们的希望！”

小龙听到岳父至真至爱的话语，感情的浪花又涌上心头，深情地说：“爸爸，谢谢您，没您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岳父笑声更加响亮，情深义重地说：“小龙啊，要谢就谢您妈妈，没您妈妈救下我，这一切都等于零。”

小龙被感动了，顿时双眼盈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