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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付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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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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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声悠悠

“过大年,兜有钱;住新楼,心蜜甜……”这是回到家乡滇东乌蒙山深处的那个小村庄听到村民的顺口溜。看着焕然一新的村貌,一栋栋崭新漂亮的楼房犹如破土而出的春笋散落半山腰,在一缕阳光沐浴里,退出扶贫之列绽放的新家乡,像从乳汁缸里打捞出来一样,更加光鲜而耀眼了。 

走在村子中央,伫立在见证村庄成长的那棵古老的大榕树下,只见喜气洋洋的村民开着大车小车沿着村道向村外驰去。恰好村中大叔迎面走来,他看着我们露着对新家乡迷恋的目光,满脸堆笑地说:“这年过大了,家家有新楼房,户户养了大肥猪,钱包鼓了,大家开着大车小车上街抢购年货的,大卖名牌服装的,一家都想比一家把大年过好了。

村中大叔是兄弟家请了去杀年猪的,我们又是被兄弟请了回家过大年。来到兄弟家,村中大叔就吆喝着几个强壮的男劳动力,将300多公斤的大肥猪从圈里拖了出来,在地上把猪按倒后,抓的抓脚,抱的抱头,扯的扯尾巴,把大猪抱上桌板。年猪在桌板上奋力挣扎,发出“哼,哼”猛烈的嚎叫。有杀猪匠头衔的村中大叔,熟练地左手用绳索扎住猪嘴的同时又把猪头提了仰过去,右手快速抓过杀猪刀,用刀背在猪的前蹄连敲打两下,一刀直刺向猪的咽喉,再用力将刀直插入猪的心脏。看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股若喷泉的猪血喷涌出来。猪刚开始时,四蹄只是轻轻地试探性地划拳,渐渐地划拳的频率加快,有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绝望而死去。在新村上,尽管看到杀年猪、焐白酒、打年糕、泡榨菜、熬白糖有如星光灿烂的年声,但最能先声夺人的还是年猪的嘶鸣,从早忙到晚,被杀的年猪“哼,哼”叫个不停,那叫声从早到晚都在村子上空回荡着,像唱一部天地浪漫曲。

到了晚上请客吃宰猪饭,看到兄弟家院子像摆婚宴那样摆满了。亲戚朋友围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家举起酒杯给主人家一番祝福道喜后,无拘无束敞开心扉,大碗大碗喝酒,一首歌接一首歌演唱。他们唱的歌谣有古老韵味而又渗透着新美的唱法,有的唱:“大块吃肉香噜噜,满嘴流油有口福……”男的觉得还不够尽兴,酒还没喝够,又找来对手划拳喝酒。他们拉着对方的手互击一巴掌,欢喜地高喊:“挷着就来了,哥俩好啊,四季发财……”划拳谁划输了谁喝酒。每每两人划拳,众人围观,那起哄声﹑鼓掌声,像炸开的炮竹响亮得很。

回村过大年,感觉这隆冬时节,寒冷的村庄被甜蜜的年声焐暖了。欢喜地在村上转悠,你会感觉到那一茬茬新鲜事,像池塘里绽放的荷花那样美丽动人。一群村中大婶则会叫上姑娘,笑眯眯地说:“闺女,走,焐酒去。”姑娘就会跟随母亲身后,唱着村中小调:“焐白酒,年年有,吃了醉了仍想喝一口……”伴随着歌声,精选糯米,浸泡蒸煮,焐一缸香甜的米酒,这是村上家家要做的过年酒。

年声像一颗糖,融化嘴里,甜蜜心里。

“老倌,过大年这两天做饭算是你的了,你婆娘我好好生生歇两天。”这是一年到头围着“锅边转”的女人们,按照风俗过大年这两天她们歇下来,让男人们下厨。听到女人们笑眯眯的话语,男人们的心像被蜂蜜给浸透了,欢喜地忙着下厨做饭去了。这时女人们仍然揣着一门心事,尽心尽力讨好自家男人,在男人忙着下厨烹饪饭菜时,悄悄偷拍视频,剪辑后通过手机网络发抖音,让全村人晓得自家男人如何能干,如何逗人喜欢。村子里一下也会引起热议,看到哪家男人厨艺好,就给给予点赞好评,每每这时女人脸上荣光,夫妻间的感情更加密切了。

唱花灯,是家乡今年最隆重的年庆活动,虽然受疫情的影响,不能聚众搞活动,但村民们仍然不想落空,仍然想把唱花灯的年声弄出点新名堂来,就是利用网络线上展播,或用手机传播。一进腊月,村文艺队就邀约在一起,在村文化活动室编排唱花灯节目。他们今年唱花灯形式和内容都有新的改变,像村文艺队长津津乐道:“今年是脱贫过大年,这唱花灯也要弄了像打个大翻身仗一样。”看着他们创作排练的节目有花灯表演唱《脱贫致富奔小康》,花灯歌舞《欢天喜地过大年》 ,以及花灯小戏《脱贫之年想歌唱》等,其中唱花灯的歌词:“党的政策暖洋洋,扶贫带来福满堂;全村脱贫变新样,共同致富奔小康……”

这些直入人心的年声,宛若南高原上绽放的杜鹃花,开得热烈,开得鲜艳,它不仅撩拨了村民新美的欲望,而且点燃了村庄有如春天般的鲜活与灵动。就像村中大妈笑得十分灿烂地说:“我过了大半辈子了,到这脱贫年底住上新楼房,吃上大肥猪,穿上新衣服,硬是那个高兴了都想着吼几嗓子!”看着父老乡亲乐开花的一张张笑脸,感觉回家过年,就像迎娶一位新娘那样激动,赏心悦目。家乡的年声孕育着希望,播种着收获。那些新鲜囫囵的年声走过,就会使原本沉寂的村落充满了生机活力,那些滚烫如蜜的年声流过,村庄就会充满一脸的阳光与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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