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守奎
情怀与趣味属于精神的范畴,通常是依据一定的志向而确立的。在这些方面若能受到积极的影响,那将是人生的幸事。
我有幸遇到娘舅、画家舅舅,还有诗人姐姐,他们则是我情怀与趣味的引领者。
因为画家舅舅和娘舅是好朋友,所以也让我叫他舅舅。娘舅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医生,除了在本地行医深得信赖,被称为“一把刀”,还曾在援非两年半时间里,做大小手术1300多例,为国争光,传为佳话。他虽不是画家,但极爱美术,就连手术方案都是图文并茂。他也能写得一手好字,具有很高的艺术造诣和艺术鉴赏力,再加上和画家舅舅脾气相投,因此,他们就成了铁哥们儿。
娘舅不仅在专业上精益求精,而且对病人关怀备至,用当下时髦的话讲,就是懂人文,有温度,竭尽“医者仁心”,一直是我行医路上的榜样。
而画家舅舅,则是在专业之外,尤其是在艺术、审美、人文情趣等方面,对我有很深的影响。他画笔下的动物,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如同精灵一般,有一股脱俗的神韵。即便是静物,也总给人以灵动之感。
我敬佩画家舅舅,是源于我发现他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是一个知识渊博,有着许多故事的人,是在言谈举止无不透着哲理的人。每次与他的聊天,都是一次生动的受教课。
画家舅舅从小就喜欢画画,有绘画的天赋。而最重要的是,有追求极致的狠劲和毅力。无论是到偏远的地区插队,还是参加工作之后,也无论生活条件多么艰苦,总是坚持不懈,苦练画功,同时走南闯北,遍访名师,苦苦求索。
要画好动物,掌握动物的身体结构尤为重要。为此,他常常去屠宰场,细心观察,回家再凭借超常的记忆力,再现所见,这也就成就了他胸有成竹的底气。
为画好动物的神韵,他曾养过许多小动物,从姿态到动作,再到眼神,无不是他所捕捉的内容,无一不牢牢地刻画在脑海里,以至于我每次见他画画,总是先默默地盯着宣纸沉思,然后一挥而就,接着得意的回首,瞅着愣神的我,无不骄傲地说,记着,这就是画在心中,胸有成竹。记得他一次画驴,仅仅几笔,就勾勒出了萌萌的、可爱的毛驴的憨态,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竟然也喜欢上了驴,不同的是,我只喜欢驴儿的萌,而不是像他那样,入骨地喜欢驴的倔强。
画山水画也是一样,为了画好大海,曾多次专程去海边领悟和感受。他静静地坐在海边,出神地凝望着辽阔的海面,心潮随着波涛起伏,海浪的咆哮如同“十面埋伏”,激荡着浩浩荡荡的海面…当他老人家给我展示那幅大海的画作时,我惊呆了,感觉我面前的不是画,而就是波涛涌动的大海,仿佛有海鸥的叫声在耳边,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浪花飞溅,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这就是画家舅舅笔下画作的魅力。
画家舅舅也写古体诗,原来他在小的时候,受过严格的古诗格律训练。当我建议他出本诗集时,他淡淡一笑说:“写诗,只是为了丰富自己,只是为了做一个有情趣、有诗意的人。”
“艺术是相通的,无论是作诗还是绘画,首先都要有生活积累,都要有文化沉淀,不然就像浮萍,缺乏根基,不会有大的成就”,这是画家舅舅经常说的一句话。从他的经历不难看出,成功是水到渠成、铁定的事。
老人家还告诫我,无论是否从事艺术工作,生之为人,一定要懂得审美。要做一个善于发现美、欣赏美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是一个有趣味的人,有情怀的人,这正和我的诗人大姐的观点契合。
“要做一个有情趣的人,要赋予生活以诗意”,诗人总是这样说。在我眼中司空见惯的山,而在诗人姐姐看来,却是诗意的弥漫,“亿万年前的水/退去了/却把身后耸起的山/塑成浪的形象……”,正是受诗人诗意的浸染,我也诚惶诚恐地拿起了抒情的笔。一面是文人富有情怀的诱惑,一面是作为小白的忐忑,缠绕成了矛盾体的纠结。最终还是被诗意融化,晕染成了天空的绚烂,诗意的芬芳,心灵被情怀和趣味救赎。
罗曼·罗兰说:“生命是一张弓,那弓弦是梦想。”有了梦想,才有创造。一个具有情怀和趣味的人才会有梦想,才能把生命的弓弦搭在梦想上,射向志向的目标。贾平凹也曾经说过,人可以无知,但不可以无趣。看来,在造就自己会审美、懂情趣、有情怀这一条路上,必须花大力气、下大功夫前行,不然真就像木心先生所说的:“没有审美力是绝症”。
无论外面是春暖花开、蜂鸣蝶舞,还是狂风怒号、大雨瓢泼,画家舅舅总能专注在画的世界里,诗人姐姐总是沉浸在诗的芬芳中,这里没有强迫,没有无奈,只有热爱,只有专注,只有激情四溢,就像娘舅之于他的救死扶伤。
有幸有娘舅、画家舅舅、诗人姐姐的情怀与趣味为引领,在从事医疗专业和管理工作的同时,在影响和实践中,我越来越多地感受到工作和生活中的诗情画意,从画中品出诗情与意境,从诗中读出画的美妙与万千气象,并且把写病历的笔向文学延伸,记述和抒写情感与人生,在记述和抒写中兴奋和沉醉,如同细细品味醇厚的陈酿。衷心期盼,在情怀和趣味的引领下,我的人生会更加丰富,更加多彩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