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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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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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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街的故事

   张栓柱

安全街,这个很有时代感的地名,是我家居住了几十年的街道。棚户区拆迁改造后,安全街带着早年建设的那些砖瓦土坯房,瞬间被淹没在了岁月的海洋里,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海市蜃楼般的花园式住宅小区。

安全街,是建于上世纪50年代末京西煤矿家属区的缩影,它与和平街如同牵手相伴的姊妹。从南向北、由低向高排列的街区,背靠绵延逶迤的九龙山,左右被西龙门和东龙门两个古村拥抱着,仿佛俯卧在巨龙脚下,前面是矿井井水和山水、污水混流的黑河沟。即便发生暴雨山洪,街区依然如故。居住着几百户人家的安全街,见证了新中国煤矿发展建设,也讲述着矿工家庭艰苦并安逸的生活变化。

当年的安全街住房,无论是建筑材料还是平米数,都够不上高大上,但让煤矿工人彻底告别了夏不挡雨、冬不避寒窝棚,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了。用老百姓的话说,绝对够得上领导阶级待遇。

我家搬到安全街之前,住在矿里一个低矮土坯房里。那时,父亲已经下了几年井。父亲留下的两张合影照片,一张是他和工友在井架前照的,一张是他们班组获得安全卫生流动红旗后照的。从照片上他们穿的工作服、戴的柳条帽斗和电池矿灯,可以看出那时井下工人的劳保条件。

安全街从建设之初到拆迁,风风雨雨半个世纪一直没更名改姓。当年是哪位领导、专家为这个街定名“安全街”的,是不是和此地位于两个“龙门”之间,有祈愿龙神护佑百姓安康作用,没听老辈人说过。不过有一点应该没有异议,就是寄望新中国煤矿工人生活安康幸福,芝麻开花节节高。

过去在安全街居住的家庭,很多是父亲和邻居叔、大爷那种拉家带口从河北等地来的外来户。大家所以远离故土来矿上,自然和下井挣钱多有关。就像当年流传的那句民谣:“有女嫁窑黑儿,好坏衣裳有两身儿;吃油吃油底儿,烧煤烧煤芯儿”,感化了很多女人,嫁给煤矿工人过日子。

新中国的煤矿工人,不再是受欺压的“煤黑子”,是为国家建设工作,工资定时开,粮油有保障。所以大家工作劲头十足,不怕苦不怕累,最后根扎在门头沟,成了响当当的工人阶级。他们春夏秋冬两点一线,去矿上上班,下班回家。家里缝缝补补、洗衣做饭、看孩子全归女人。每天清晨、傍晚,家家户户的粗茶淡饭,伴着炉火炊烟飘移在街道上空。

过去的安全街、和平街、幸福街、河南街那些老街区,整体环境相差无几,晴天满大街尘土,雨雪天出门一脚泥。不像现在的社区有花有草,硬化路面干净平坦。街道的房屋山墙脚下、犄角旮旯,不是这家那户堆的煤末、黄土,就是砖头瓦块。各家各户为了满足自家活动空间,左邻右舍之间都砌个一人高的石头墙,或者用板皮、圪针扎道篱笆,弄个不上锁的院门。院里盖间小房,放些煤柴杂物,养几只鸡鸭兔子。夏天院里放个小饭桌,一家人面条、窝头的规划着日子。那时的公共服务设施也很单一,一个街道只有一个小卖部、粮店、菜站。这与凭票凭证买东西有关。最寒酸的是半露天公厕,夏天苍蝇蚊子成群,寒冬腊月冷风扇屁股。

那时,大家的日子基本都是粗茶淡饭,在一个水平上。但清俭中不乏透着安逸,谁家办喜事,左邻右舍都会拿来桌椅板凳、盘子碗筷,两挂鞭炮、一把喜糖能让孩子们乐翻天。在父辈们的影响下,左邻右舍的孩子们相处得跟亲兄弟姐妹似的,一起捡煤、打草喂兔子,一起做作业、玩游戏。家家户户的日子,就那么年复一年的重复着期盼着。

岁月如流,世易时移。共产党人在新时代、新征程上,以“一切依靠人民,一切为了人民”,“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为宗旨,让怀揣梦想的百姓切实享受到了实实在在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2011年,和安全街一样的一片片工农棚户区,在如火如荼、感天动地的拆迁改造中,走进了历史记忆。过去的陋街窄巷、砖瓦土坯房位置,转眼间变成了鳞次栉比的高楼社区、宽敞平坦道路和宽敞明亮的居室。教育、托幼、购物、医疗、公交、公园等公共服务机构设施,守护着万家灯火的幸福生活。时代感的“安全街”“和平街”街名,不知不觉被隐匿到“龙山街”“增北路”“福泰”“福康”“福源”等文化韵味街名背后。曾经的水缸、水筲、煤炉子、橱柜、板凳、针线笸箩、兔窝鸡舍,有的走进了博物馆展柜,有的成了个人收藏品。而在儿孙辈眼里,这些似乎都是半信半疑的故事。

今天儿孙辈眼里的故事,再过三五百年也许还会成为传说。但事实是,“龙神”佑护的矿区老街百姓,真的过上了安康富裕的幸福生活。因为历史上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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