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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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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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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歌声的翅膀(外一篇)

李志娟

“药杯里的莫扎特”——亲爱的读者,你是不是也被这个题目所吸引?当我从《宗璞散文精选》的目录里看见这个标题,眼前一亮,直接就翻到174页,莫扎特怎么盛在药杯里呢?

原来,作者生病放疗期间,只能囿于斗室,在病痛与孤独中,只有两盘莫扎特的音乐磁带陪伴着她,使她忘记了种种不适,甚至觉得斗室中天地很宽,生活很美好。出院后,“手捧药杯喝那苦汁时,下药(不是下酒)的是音乐。”当热气从药杯里冉冉升起,音乐在房间里回绕,她心中充满感激,觉得自己真是幸运而有福气。原来,莫扎特不仅盛在药杯里,更是长久地萦绕在作者心里。她把莫扎特称为“莫仙”,把他的音乐形容为“上界的语言”,何为上界?那就是天上的仙乐呀,人间哪得几回闻!

诞生于266年前的莫扎特真有这么神秘而伟大吗?作者文中提到的“三十九”“四十”“四十一”交响曲,钢琴协奏曲,还有什么单簧管协奏曲,我是闻所未闻,可怜我这个连钢琴都没摸过的人,哪有那个音乐细胞。唯一听过的是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会唱的“一闪一闪亮晶晶,天上都是小星星。”如今机缘巧合,我不妨也在斗室中听听上界仙乐。于是打开手机(人家是打开音响。感谢万能的智能手机),从QQ音乐中搜索“莫扎特”——嗬,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什么《费加罗的婚礼》《弦乐小夜曲》《第21钢琴协奏曲》甚至还有“多听莫扎特,聪明又快乐”的“胎教音乐!”各种曲目、专辑,数不胜数,最后我决定要先把作者罗列的几首曲子听一听,于是沏杯咖啡,靠在沙发里,点开“三十九”——音乐立刻在房间里绽放,轻灵、欢快、热烈——美美地听了一曲又一曲,却不知道听的是哪首曲子,因为手机黑了屏,好不尴尬!可手机不尴尬,还是自动按序播放,既然它接着放,那我就接着听,只是除了“好听”二字,我再也没有什么新的形容词了,听不出作者那种“春山春水的妩媚”“充满了仙气和灵气”的感觉,倒是眼前总有一双灵活、有力的手在黑白键上叮叮咚咚,上下飞舞,撼人心魄。随着节奏的加快,我的心居然紧张起来、烦躁起来,就像面前摆着一本怎么也读不进去的《百年孤独》!赶紧暂停,附风庸雅也不是谁都附庸得起——喝茉莉花茶的干什么非得喝清咖呢?这口味是不是也得从小培养呀?据说,4到6个月是婴儿添加辅食的阶段,也是孩子一生口味形成的关键阶段。如果从这个时期开始让孩子尝试各种食物、均衡饮食,那他将来对味道的适应性就比较强,不容易偏食、挑食,也就是说孩子不吃胡萝卜,那是父母喂养的问题。精神食粮大概也是如此吧,要不怎么会有胎教呢!

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儿时的音乐是树上的鸟鸣,河水的溪流,以及村里的大喇叭“大海航行靠舵手”“战士责任重,妇女要翻身”,天天斗志昂扬。上小学时,没有专门的音乐老师,班主任就教我们唱“学习雷锋好榜样”,在操场上让我们围成一大圈,边跳边唱“亚非拉小朋友手拉手”,虽然我们没见过一个亚非拉小朋友。到中学时,老师开始教我们唱抒情点的“映山红”,还有日本民歌“红蜻蜓”。等到中专时,已经是1986年了,联欢会上,有个女生穿着蝙蝠衫,弹着吉他,放声高歌“嘿!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那个热情劲,不仅燃烧了整个沙漠,也燃烧了整个世界!八、九十年代,各种流行歌曲灿如天上的晚霞,流光溢彩。今天“我只在乎你”,明天“万水千山总是情”,“大约在冬季”又怀念“童年”,那真是一段“光辉岁月”,唱响了两岸三地,好像每天都生活在欢歌笑语里。邓丽君、罗大佑、张学友、毛阿敏......歌星堪比天上的星星,颗颗都闪亮。吉他几乎成了男生的标配,谁都能拨弄几下子,电视台的“青歌赛”吸引了无数的追梦人,号称“钢琴王子”的法国钢琴演奏家理查德•克莱德曼,也乘势登上了中国的土地。那时,我上班时经过的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有好几家音像店,店门上都贴着他的巨幅海报,那个金黄头发、湛蓝眼睛的“钢琴王子”双臂交叉,笑容明朗。“秋日私语”“海边的阿迪丽娜”“献给爱丽丝”,从敞开的店门里欢快地流淌出来,像阳光下的溪水闪闪发亮。一边走一边听着钢琴浪漫优美的旋律,如沐春风,常让我流连忘返。最后禁不住诱惑,攒了好几个月的工资,花140元买了一台“中南”牌的单卡录音机,又花15块钱买了一盘磁带,把“理查德”请回家。躺在床上,遥想星空,听着“月光奏鸣曲”,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意境里,好不惬意。后来才知道有一首著名的琵琶独奏曲,就叫“春江花月夜”,由此,又买民乐磁带,听“高山流水”“平沙落雁”还有百听不厌的“梁祝”,以及潮来潮往的流行歌曲,几年下来,磁带装了满满一抽屉。一直无缘听到莫扎特,贝、柴、巴等大师级的古典音乐作品,估计让我听也是听个热闹,那是多么神秘而伟大的作品!

如今人生过半,渐渐知道了彩云易散琉璃脆,也就更加珍惜这迟来的闲暇时光。得益于现代科技的进步,古典的、流行的,世界的、民族的,中国的、外国的,都可浓缩于手机那小小的芯片里。带上耳机,随时随地都能徜徉于音乐的海洋中。人家药杯里可以有莫扎特,你的茶杯里可以有蔡琴、降央卓玛,听一切好听的音乐,爱一切美好的事物,不懂莫扎特又有什么关系呢?上界的仙乐,下界的尘曲,不都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吗?来,听一首降央卓玛的“鸿雁”吧,让我们乘着歌声的翅膀,让心灵飞的更高更远些吧!

苏门长啸新解

雨天读书。《世说新语•栖逸》第一篇。读到“......籍因对之长啸。良久,乃笑曰‘可更作’。籍复啸。”终于忍俊不禁。乐不可支的结果就是啪得一声打翻了水壶,水壶又砸倒了一杯茶,刚伸腰的毛尖,躺在了一片汪洋里,玻璃碎片瞬间成了汪洋里的一角角冰山。我忙不迭地收拾。乒乒乓乓的响声惊动了儿子,他打开卧室门,露出一脸疑惑,“怎么着,不过了?”

这是难得的“渗透”机会,“读苏门长啸呢,乐极摔了杯。我念一段,你听听啊。——阮步兵——就是阮籍,啸闻数百步。苏门山中,忽有真人,樵伐者贤共传说。阮籍往观,见其人拥膝岩侧,籍登岭就之......”

“听不懂!”儿子倚着门框,眼盯着手机,手指在手机上上下翻飞。

“阮籍吹口哨一百多米外人都能听见。有一天,山里来了一位得道真人,阮籍就去拜访他。俩人都伸开腿面对面坐在山岭上。阮籍往上述说黄帝、神农氏时代的道学,往下考究夏商周的仁政美德,想跟真人辩论辨论,可真人扬着脑袋,不理他。阮籍又叙说儒家的积极入世主张,道家的导气方法啊,真人还是不吭声,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阮籍没辙了,只好对着他长声吟啸,就是吹口哨,一直吹了好长时间,真人才笑了,说,再吹一遍!阮籍挺听话,就又吹了一遍。哈哈,想想那画面,乐死我了!我都怀疑他也‘不与妇眠’——不逗吗?”

儿子撇撇嘴:“人家撩妹,他撩真人!”

唉,我笑了个寂寞。

“那你们撩妹吹口哨啊?”儿子学生时代是操场上的运动健将,虽没掷果盈车,但书包里也常有女生送给他的饮料和零食。

“就初中时吹了一阵,只是证明一下自己会吹。女生都喜欢体育好的,学习好的,或者会拉琴、画画的。嗯,还真有一个愣头青,冲一女孩吹口哨,结果让人家男朋友胖揍一顿。”儿子回忆起自己的青葱时代,不禁笑起来。“我那时喜欢吹‘小小少年’”。

“你们上学时呢?”儿子放下手机,饶有兴趣地问我。

“我上初中时,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那时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吹到京西大地,万物复苏,搅动了一池春水,也搅动了小青年们躁动的心。——好好,不抒情啦!就是下午放学时,校门口总有几个无业青年,留着长头发,穿着喇叭裤,看见好看的女学生,就涎着脸,尾随着人家,吹着‘甜蜜蜜’的口哨,那时刚流行邓丽君的情歌,榧子都快打到人家脸上了,号称‘拍姑娘’。我们管这帮人叫吹‘流氓哨’的!那时男女同学都不说话,也没护花使者,放学时女同学都得成帮结队地回家。”

“那拍着姑娘了吗?”

“那哪拍得着!‘流氓哨’也就闹了一两年,后来流行‘个体户’,估计都摆摊挣钱去了。”初中毕业后,我还真在农贸市场看见他们烤羊肉串,生意还不错。

“那倒是,挣钱比吹口哨更能撩着妹。”儿子调皮地吹了个口哨,回屋接着网游去了。

这天聊的——苏门长啸,怎么就聊成了撩妹、流氓哨。谁“渗透”谁呀!哑然失笑。

掩卷出门。天阴沉着,零星的雨珠儿掉在柏油路上洇开一朵又一朵鲜润的小花。雨点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敲打着黄绿斑驳的树叶。我前面,那通往黄州东南方向的沙湖路上,一场急雨不期而至,行走在树林里的一群人纷纷避雨,只有一个神情恬淡的中年人,穿着草鞋,拄着竹杖,在雨点叮咚作响的密林里,高吟着歌,吹着口哨,冒雨徐行。那清越悠长的歌啸声回响于漫天的风雨中、天地间......

楼高望不见,声渐不闻歌渐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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