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华林
十二月的一天,我无意中看到雪白的墙壁上,爬着一只油黑锃亮的小蜘蛛。我就开始纳闷:你从哪里爬来?又爬向哪里去呢?前方的路在哪里?我心里就开始埋怨起自己来,我为什么抬头看见你在墙壁上爬行?本来我是想拿起枕边的书籍,打开书页读读苏轼词的,然后再呷一小口茶,慢慢享受那种浅斟低吟的感觉。怎么就抬头多看了你一眼,在你爬行的轨迹上停留了眼神,我透过你小小的黑影,脑际里浮现出岁月斑斑的幻觉,这种奇妙的幻觉,也许是小时候天真无邪童年的时光倒影,也许是未来迟暮黄昏提心吊胆的展望。我想到古战场的骑士,脱掉盔甲赤膊上阵,两军对阵勇者无敌的战神,残旗在火光中飘起,尸体遍野血染胜者怪笑。历史巨大的车轮,碾压如蚂蚁一样的芸芸众生。大约是孩童的年纪,经常有这样恐怖的幻觉或梦游。墙壁是白色的,屋子里到处充满黑暗。我的思绪胡乱地一拥而上,我抬头仰视,小蜘蛛还在慢慢爬行。如果这是一个夏日的夜晚,就会很有意思了,它也许会爬到窗外,爬到那个晾衣绳上去乘凉,然后再吐出一圈圈密织的蜘蛛网。但是,现在偏偏是十二月的初冬,寒流刚刚袭来,温度骤然下绛。燕子都去了南方,归雁也都飞回了故里。也许家乡那座老房子的屋顶,早已结满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也许灰尘在老式的家具上,已经堆积厚厚的一层浮土。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山水画,也许早已褪色成为旧日时光的守望。人生有时候想起来,就像在火车站前的广场,说分手就从此天涯孤旅,想再见如飞鸿觅梅,知音漫客会相遇在人生途中的哪个驿站呢?谁也说不好,日子就是一叶扁舟,东倒西歪地摇摇晃晃,谁知道在撒满夕光的残阳中,驶向哪里呢?
我有时候也觉得奇怪,蜘蛛长得是不是太圆了点?天圆地方你不会是天上派下来的天使吧?我想去卧室床头的柜子里,找出那个小小望远镜,仔细看看你到底有多圆?或看清楚你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到底是从你身体哪个部位,发射出那密集的织网,让炽热的岁月渐渐走远或遗忘。造物主创造这个世界上的万物,该是多么的神奇,蚕会吐丝,蜂会酿蜜,萤火虫会在漆黑的夜晚发光,你会结出一张大网,把那些夜盲的小飞虫粘到自己的手掌里,然后再慢慢美食一番。人常说人是最自私的,其实何止是人,谁不自私呢?只要是生存,自私也许是天性吧。哪只老鼠不偷吃粮食,哪只小鸟不偷吃谷粒,你送给一只猫或一只狗,再好的玉石或黄金首饰,它都不屑一顾,它孜孜不倦和梦寐以求的哪怕是人吃剩下的残鱼或半根骨头,它都会如获至宝喜欢得头都抬不起来。人也是这样吧,人各有所爱,有人爱瑞士的金表,有人爱宋代的白瓷,有人爱满族人的鸟笼子,有人爱非洲的玛瑙,有人爱至高无上的权力,有人爱肉欲冲动的美女,有人爱铜臭的金钱,有人爱看似高雅的书画,等等所有的一切世人追求的金银财宝,在一只猫或一只狗,甚至一只小老鼠眼里,简直是一文不值,它们如果遇见恐怕连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会绕道而过躲得远远的。但是,贪欲的人可不行,鸟为吃到一点可怜的粮食,有时候会陷入人类设的陷阱,所以有“鸟为食亡”的谚语。人呢,人都在毕生追求那滾滾的钱财,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钱来利往,就像一头狮子,眼中永远盯着那只善良温顺的山羊一样。
那么,欲望难填,人生有限。人生满打满算也就三万多天,从生到死如墙上这个小蜘蛛一样,又能爬多远呢?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原地转圈,其实也走不了多远。天地很大,有几人能像庄子描写北海的大鹏,一日飞行九万里呢。小蜘蛛转个身,朝天花板上爬去。人都喜欢往高处爬,爬得越高越好,胡二世也是这么想的,但赵高的指鹿为马却暗藏杀机,蜘蛛织的天罗地网,最后也许是做茧自缚一样愚蠢至极,凡是追逐黑影的飞虫,最后都陷入了绝境,很难找到光亮。小蜘蛛朝天棚的顶灯爬去,它也在寻找光明。十六世纪意大利已经开始了文艺复兴,但丁写出了《神曲》,中国的明朝也走向衰亡,皇太极喜欢读《牡丹亭》吗?多尔衮也许喜欢听《西厢》曲吧?满汉全席比三明治油腻,莎士比亚哈姆雷特王子的最后复仇,那只剑刺伤多少读者的心灵。伦敦的夜晚,绅士衣着打扮的浪漫,咖啡的香味弥漫在星期六的晚餐。英国女王的灵魂在空旷的教堂游荡,谁知道有没有来世呢?如果有的话,你还做显赫的女王吗?也许君主立宪是人类进步的一个发明或创举,也许还权于民如洪水一样自由泛滥。宇宙上方悬一把双刃剑,也许它能砍断我们世俗的所有习惯。夜晚的钟声不知在哪里敲响,黎明的曙光还在路上慢行。大自然也没有白浪费精力,把黑夜慢慢压缩变短,白昼正在拉长。枝条也许不久就会吐出新芽,小鸟又会跳在树上。海鸟衔着卵在海面空旋,家燕开始书写新年的春联。时光的倒影,在玩弄惠特曼诗中的草叶,森林里或小河旁那些雌性的飞虫,都晃动翠绿多情的尾巴,挑逗满世界的春意盎然。鱼群逆流而上,它们成群结队准备漂洋过海,去寻找没有灯塔的水岸。十二月小鸟的嘶叫声,听起来有些思乡,小昆虫在寒风中不知钻到或躲进哪处地裂里。寒风袭来冷气逼人,竹的坚强,把意志分散在独自清醒之中。人在旅途,男男女女都挤在一条船上,还没有盛开的水仙花,正准备把自己的一片素心,送给即将到来的新年钟声。一棵树,一只鸟,在寒冷的早晨,都显得那样淡定自如,茶余饭后的闲谈,燕雀之间的闲言碎语,片刻之间都烟消云散,什么该死缠人的奥密克戎,什么炮火严寒的俄乌战争,什么面目狰狞的丑态世界,统统都滾犊子吧!越远越好……天花板上正爬行的小蜘蛛,愿你带着善意和诚心,帮我找到提灯笼的小姑娘,帮我找到那个久远或让人回忆的美好童话。
时钟
电信大楼的时钟不是为我而走动。今天早上我又听到了在喧嚷之中你清脆的声音,世界杯终于在卡塔尔落下帷幕,阿根廷的骄傲,还是梅西的完美,还是法国的遗憾?命运的诡计,眼前恍惚的仓促,时光的寒暑可以忽略不计吗?空气里有不断挣扎撕裂的声音,我看见远处的斑鸠,松绑了自己的脚拌,在天空中兜风。傲慢的鹰,眯着一只眼睛,轻蔑地犯着自己高明的错误,已经耽误了秋季,还打算浪费即将来临的春天吗?雪,没有下。冰霜早已微笑地等待在那里,微妙的世界细微的感知,小麻雀品着茴香豆和绍兴黄酒,在北京时间的深夜里,为世界足球加油。至于早晨,北京豆汁酸溜溜的,小蜜蜂喝了昏厥过去。早起,遛狗的人,在冬季的早晨,吸溜冻淌的鼻涕,摸着棉服里的火腿肠。八旗子弟满血复活了,遛鸟的大爷谁也不服,谈天说地都是自己的强项,养狗、撸猫、斗蛐蛐,都是为了取悦自己。纯爷们儿就是一脸自私,管他生死之交和贫穷之恋,男耕女织老娘们儿就应该低三下四活该。野鸟在树上荡秋千,家养的八哥在学说人话,喝酸奶的北京妞,肺腑里发黏,想吃个脆脆的甜焦圈。喝羊汤的中年大叔,正把刚出锅的热烫烧饼囫囵咽肚。长着翅膀的变异奥密克戎无孔不入,在阳了或阴了的声浪中肆虐狂笑。一片枯叶,轻轻一跃消失在陌生的街巷。一只怀孕的白猫,正在疯狂地寻找与她频繁交配的伴侣。从这里走到地中海应该很远,十六世纪的复古海豚,是否在码头和海岸上爬行。装满鲜花的船舶,正从雅典启程,苏格拉底把麦穗递给了帕拉图手中,爱情的橄榄藏在一本厚厚的哲学书籍里。历史在尖叫,在那个还欠一只鸡的遗嘱中,保存了人类仅有的一丝丝善意。一只鸽子总想飞向天空,它没有被驯服,只有沿着蓝海的方向飞行,它不知道最后的目标或目的地在哪里?它只知道飞翔,飞翔,再飞翔,一直朝蓝海的地方飞去。
电信大楼的时钟不是为我而走动。我转动脖子朝你仰望,如同仰望教堂的屋顶,神秘的拯救和灵魂的赎罪。如果有一天,牙科医生能把谎言的牙齿拔光,欲望难平的黑洞,能用止血棉球填平吗?猛烈一阵空拳,野花在空中弥漫。陶渊明的野菊,灌满五斗米的仕途,谢灵运的充军,在山水之间衔着春草,盼望春天的游子,园柳尽情让飞禽鸣叫。晚来的苏东坡,不小心混进了混浊的仕途,在乌台松柏中惊闻乌鸦的叫声,所有的卑鄙,都难以囚虏那颗高贵的心灵,与青山拥抱,吃鱼是最坏的打算 ,这是与这个世界最后的暗语,畅游赤壁下的山水之后,才懂得什么是豁然开朗和活得通透。燕子飞在天,地上的蛇一直想吃天鹅。王丞相的心胸也如闲云野鹤,他并不记恨苏子瞻,反而替他求情美言,天下文人是一家,你抄我来我不诽谤他。十二月的蝴蝶,不再保持沉默,把翅膀伸向冰冷的土地,与风筝的幽灵赛跑。野柿子孤零零地挂在树杈上,风正沙沙作响。在白云漂浮的影子里,我寻找归雁的眼神。让飞蛾纠正自己犯下的错误,镜中世界与现实世界完全相反。鹦鹉说了一堆废话,把蜜蜂引向了迷途。
电信大楼的时钟不是为我而走动。冷风在夜间抽向一个冰柱狂虐,真理与谎言在风中睡去,答案与真相永远在梦中撕咬。宁静的早晨向忠贞致敬,纯洁更有缺陷,说谎喜欢追求完美。从窗棂偷窥,我看到挣脱寒流的一丝暖阳,正唾弃所有厌恶的愚蠢与粗糙。再过十几天,就是元旦了。新的一年如期而至,光秃秃的岁月轻轻摇晃逝水的流年,就像它一语点破那自圆其说的谎言。当视野变成近视,落叶即使高举望远镜,也看不到那飘走的最后一场寒风。雪还没有飘,这也许是最冷的一个寒冬,梅躲在阴暗的墙角,在猫与狗的吵闹或争吵中睡觉。艺术在等待成熟的机会,小鸟着急地怒斥精卫,填海的欲望何时填平。一次鸟的飞翔,只是与日月星辰见一次面,喜鹊的和颜悦色也只不过是一次搭桥,引渡迷途爱情丢失的落单。附近的树杈中,喜鹊邻居的窝居中,也有一窝小鸟正长出绒绒的羽毛,来抵挡严冬的风寒。
北海有一条鱼,变成了一只大鸟。它在闲言碎语的议论中闯入南海,腾空自己是为了证明意志的翅膀,可以成为永世的传奇。对信念的钟情,从北方到南方,独好的风景,在虚空中远視。电信大楼的时钟不是为我而走动。竹子这几天伤心地哭了好几次,没错,哭得很伤心。小鸟就跑过来安慰,蹦蹦跳跳地各种哄,想让竹子开心笑起来。竹子忧伤地说:“想念杜子美了!”小鸟就凑到跟前,调皮地问:“想李太白和李义山了吗?”竹子愤怒了,骂小鸟:滾犊子,有多远滾多远,滾出我的视线!小鸟很知趣地飞走了,寻找杜甫去了。竹子想起了杜子美,杜甫的国破山河和颠沛流离,无边的树木,滾滾的江河,马嵬坡的梦还没有醒来,大众的疾苦因战乱而寒痛,春天的船只,何时驶向春花招手的彼岸。
竹子也喜欢李义山。巴山的夜雨下得那么急,冷雨的窗外世界,一个游子守着孤灯残酒,心爱的人离得那么远,烛光送去长夜的绵绵思念。窗烛,就是最好的诗与家乡。我喜欢雪,喜欢飞雪梅花开怀大笑。喜欢雪下得越大越好,燕山雪花漫天滾,落下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喜鹊站在新堆的雪人上面,神秘地欢叫,七个小矮人领着白雪公主去撒尿。野鸭子在雪地上跑丢了,找不到被大雪覆盖的回家河岸。小山羊披一件厚厚的皮袄,在冷风中偷笑。那个下着大雪天的夜晚,我失眠了,后来慢慢睡着了,甜睡在梦见了柳河东先生在北国江面上独自垂钓一片雪花,钓得天下都变小了,只有他的胸襟无限大。大得把那些什么权势、名声、世俗等都统统丢在脑后,与江面的白雪比起来,一文钱也不值。我才懂得人生的浪漫和晋士风流的放荡形骸的珍贵和稀缺。
电信大楼的时钟不是为我而走动。小麻雀蹲在树上,一脸谁也不服的样子。伊朗队在世界杯比赛中还是输给了山姆大叔,纽约的股市,台北的选举,香港的言情小说,所有的人间角逐和温情,都在呡着茶的斗室里,成为轻松的笑谈和过眼烟云,转眼即逝和飘散。在所有的敌意和友善中,你眼中藏有的诡计和胸中的偶像,将会瞬间暴露和轰然塌陷。一夜之间,穷富、虎豹与犀牛,都在真理与谎言中觉醒,谁选择了忠贞与宁静,谁选择了夕阳与坟墓,亚里士多德的灯,照亮道德的沦丧。乌托邦的写作,伴着清晨的冷寒,在一本词典里搜肠刮肚。时钟走动着,从朝霞的光斑中走到变形的荒岛,书写不可触及的世界当下,理智和冲动在呼啸中摇摆。当一缕强光穿透污秽的墙角,冻结的瘦影正惩罚孤灯长明。一场让人心跳加时赛的足球,球迷只能搂着梅西精彩完美的点球,慢慢入梦抓紧补觉。缕缕上升的晨阳,梦里裁判的红牌,公平公正的热带雨林,正哗然吹起哨声,瞄准那个即将来临的正午,就是一顿炮火猛烈的拳击。试验导弹穿过云层,核武器锁在生锈的地下室,炮火连天的乌克兰,在寒冷的冬日哭得更厉害了。同根生的双胞胎,相煎白热化的炮鸣。自由和公平的剖腹产,恣意扭曲和平曙光。嘶哑命运又一次被裸露天下,罪愆、保险套及撕裂的器官,被丢弃和藏在一部没有合上的法典里。当世界脱去外壳包装 ,从狂暴的格言中去寻找答案,自由的小燕子,迷路在寒冬的世俗路上,终有一刻春花春草,微雨中飞向灵魂的拷问。虚伪的风景,把人生漂泊的哀愁,把穷人的信仰,都在晨光中眺望,幸福的感受及故园的两忘,都在行走的钟声中吟唱。书写在沉默之中,祈祷炮火的战争走远,握手言欢让墙三尺何妨。秦皇汉武争夺谁的天下,如今都在幽静的地下长眠不醒。
电信大楼的时钟不是为我而走动。被凉风吹冷的早晨,满窗的初阳,把昨晚月亮酿的最后一杯啤酒喝光。这场牵肠挂肚的球赛终于结束了,像一头暴怒的狮子,警告放肆吸烟的裁判,然后邈然退场。那曾奔跑的豹影,也弯下腰来吸一口冷汗,蓝色的空气把像月亮一样的足球,卡在仰望天空的那个边缘之上。西红柿和牛排,红酒正拍打海岸,碎银哗哗流淌,战争就是烧钱,那么足球呢?从广告牌的缝隙中,我看见追星、酒精和胜负难平的心境。
电信大楼的时钟不是为我而走动。早晨阳光明媚照射在窗下的竹叶上,我知道苏子瞻喜欢书画和竹子,那么,高启喜欢梅花吗?山中的高士卧在哪里?月下的美人从哪里走来?梅香拨动心弦的时候,也许就有了创作的冲动,青绿的山水,也许能张开落花如雨的歌喉。口袋里装着痴情的花花草草,春天的船行在远处召唤,藏在深山的沉默和隐居,山泉影下放荡不羁的弯曲身影,流水无意的千年等待,媚笑回头前世的修行,小鸟在梅的枝头窜来跳去,蜜蜂把爱情传递给春天的蝴蝶,如奥密克戎蔓延一样,人传人感染了整个春天。
电信大楼的时钟不是为我而走动。暗流涌动的春天应该很快就要来了,河岸掀起一阵阵涟漪,呕心沥血的杜鹃正煽动一双隐形的翅膀,在晨雾中冲向杜甫的船上,黄鹂和白鹭,哪个飞得更快?哪个飞得更远?杜甫没有说,它们从哪里飞来?又飞到哪里去?杜甫也没有说。苏子瞻说,人生如飞鸿踏雪寻无痕,最后什么影子都留不下来。人在世上一闪,转眼即逝。博尔赫斯说,我感到死亡将被证实是一种幸福。在青瓦的庭院里,捧着一本诗书,反复吟唱不止,在琼花碎年的奔走中,这个人是李白吗?他是乘着月影跳进湖水中淹死的吗?我知道老舍是跳进太平湖里淹死的,王国维是跳进昆明湖中淹死的。这些人都喜欢水吗?水能洗清心灵的冤屈和洁白吗?固执的诗心不改,文人的骨气不灭,湖水能干枯吗?卡夫卡的小楼,鲁迅的管他冬夏与春秋,小鸟的大笑声,飘在早晨的树杈上。许广平在北平的故乡,怀念空无一人的阜成门那间小屋,雨滴的祈求,写作香烟像一串珠子,散落在那间四合院小屋里。萧红的骨灰埋在了香港的浅水湾,桃花的少女从呼兰河走来,花瓣散落在哈尔滨道里碎石的街道上,在那风雨如磐的夜晚,生死场的悲壮,八月乡村的爱情影子,消失在端木蕻良的优思中,我最近一直读他的《车轮草》 ,时光染濡那个时代的车轮浮影,那群人中只怪我多看了你一眼,那眼中的泪珠,滾到一个用牛皮纸糊的月光之下,瞬间就变成了滾烫的星辰。鲁迅曾说,我之所以活下去,大半不是为了我的爱人的福祉,而是为了不让我的敌人活得太自在。他那冷眉和愤怒,让千年文明火烤的人性裸露奔走。寒冬里,钟响风远,春天很快就会上岸。